可是他們現在手中並沒有那麼多的銀子,顧峰看中了這家客棧的地理位置,日後這裡的生意定然不錯。
思及此,顧峰擡眼看向項老爺,開口問道,“能先付一部分定金嗎?”
蘇酒兒心中明白顧峰是很想要這家客棧,其實她也想要,項老爺開的價錢貴了些。
可人不能鼠目寸光,應該從長遠來看,這家鋪子絕對值這個價錢。
項老爺面色猶豫,有些不確定的開口,“交定金?”
“比如這個月我們們先給一千兩的定金,接下來的每個月都給二百五十兩,四個月交齊,項老爺,您覺得這樣行嗎?”顧峰知道項老爺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手,卻又不願意將價錢壓低。
果然,顧峰的提議讓項老爺猶豫了。
項老爺的孫子犯了事,心中他兒子說,還差兩千兩才能將孫子撈出來。
若不是爲了將孫子撈出來,項老爺也不會捨得將這個鋪子賣出去。
他攢了一輩子的積蓄,也就剩下一千二百兩跟這家客棧。
正是因爲捨不得賤賣這家客棧,他纔會一口咬死價錢,項老爺也明白,鎮上不少有錢人家都盯着這塊肥肉,都想要等着他降價。
“你是說,這兩千兩分五個月給我?”項老爺微眯着雙目,認真地看向顧峰,詢問道。
“是。”顧峰偏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蘇酒兒,見她溫順笑顏盈盈地坐在那兒正望着他,似乎不管他說什麼,她都不會反對。
被一個人這麼敬畏着崇拜着,讓顧峰覺得他似乎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可是,可這時間能不能縮短一些?”項老爺覺得顧峰說的這倒是個好主意,這樣他就能將這家客棧賣到自己想要價錢。
“項老爺覺得應該分幾個月合適?”顧峰知道他的說法讓項老爺心動了,因爲這客棧不會再有第二個人願意出這麼高的價錢。
“這?”項老爺垂眸沉思,思索了一會兒,伸出三個手指頭,這才謹慎地開口,“分三個月,定金一千,接下來的每個月還五百。”
顧峰這次沒有任何的猶豫,微笑着看向項老爺,“好。”
“不過,我還有個不情之請。”項老爺坐直身子,將雙手放在膝蓋上,一直捧着湯婆子,“周掌櫃子跟客棧裡的三個夥計,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留下他們。”
“他們不是奴隸,只是我僱來的,二位不用有其他的顧慮。”項老爺知道顧峰的顧慮,忙補充道。
顧峰猶豫了下,低聲說道,“可以。”
他跟蘇酒兒兩個人從來沒有開過客棧,周掌櫃子是個老人,有他在的話,就方便多了。
事情已經商量好了,項老爺就讓周掌櫃子將官府的人請來。
房契地契轉讓這種大事情,都是需要通知官府,有了官府的印章,這樁買賣纔算做成。
給了項老爺一千兩銀子,顧峰跟蘇酒兒又交了兩百兩銀子的稅,兩個人手中只剩下的三百兩銀子了。
項老爺讓僕人將他房間裡的東西全都收走,跟周掌櫃子和三個店夥計說了聲,這才坐上馬車哀傷離去。
這會兒店裡沒有什麼客人,顧峰將店裡的四個人全都叫到了大堂裡。
除了周掌櫃子之外,店裡還有三個少年。
那四個人規規矩矩的站在那兒,不敢言語。
齊小浩跟齊小田兩個人是親兄弟,他們兄弟的家就住在這鎮上,只因家中長輩走的走,兩個人便出來做工。
齊小浩是哥哥,今年十五歲,已經到了說親的年紀。齊小田今年才十三歲,臉上還帶着嬰兒肥,看着挺討人喜歡的。
高小虎是三個人個子最高的,年紀確實最小的一個,今年才十二,沉悶寡言,後廚的活全都是他做,別看他年紀小,手藝卻是極好的。
顧峰詢問了一下客棧的情況,冷着臉安排了他們,讓他們繼續在客棧裡忙活,工錢跟以往一樣,不過賬本要重新做。
顧峰交代好了一切,瞧着日頭漸高了,時辰不早了,就讓小虎去做飯,中午在這兒吃完飯再回去。
高小虎的手藝果然不是吹的,做的不比朱嬤嬤差。
蘇酒兒忍不住多打量了高小虎兩眼,他可能天生就是做廚子的料。
吃過飯,顧峰這才帶着蘇酒兒慢悠悠的回家。
坐在馬上,蘇酒兒想着回家趕緊再繡兩個屏風,就能將買客棧的錢還上。
蘇酒兒原本還在想,如果沒錢的話就將她的那些首飾全都賣掉,那一盒子金子應該能值不少錢,再不夠的話,到處借一借。
可她怎麼都沒有想到顧峰竟然想到了那麼好的主意。
“相公。”蘇酒兒坐習慣了馬,背後輕靠着顧峰的胸·前,偏頭仰望着顧峰,“你怎麼想到分月給項老爺錢的?”
“當時就想着,如果能夠拖一兩個月,到時候我去問師兄借點錢也能補上。”顧峰雙手抓着繮繩,將蘇酒兒圈在懷中,生怕蘇酒兒掉下去,“回頭讓咱們的鐵匠重新做個馬鞍,弄得大一點,再給你也按個馬鐙。”
蘇酒兒帽帷下的小臉紅撲撲的,一想到以後能跟顧峰一塊出來,心跳就忍不住地加速。
“我跟着你,會不會方便?”蘇酒兒有些猶豫地開口問道。
很多男人出門不願意帶着自家小娘子,因爲他們經常尋花問柳。
“我說過,帶你出去走走。”顧峰兩腿一夾馬腹,馬兒跑起來的速度快了些,“等孩子再大點,我們就走遠一點。”
蘇酒兒覺得她就像是一隻剛剛從籠子裡出來的鳥兒,跟着顧峰自由的飛翔。
原本還擔心顧峰可能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蘇酒兒現在一琢磨,她覺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如果顧峰在外面真的有別的女人的話,那他以後天天帶着她出門,怎麼可能有空去見那個女人。
蘇酒兒忍不住低聲咒罵了自己一句,閒的胡思亂想。
蘇酒兒現在做女紅的速度比以前快多了,她琢磨着現在手裡的這副繡品已經做得差不多了,回頭再花十幾天繡出一幅,客棧的錢就能賺回來。
原本顧峰跟蘇酒兒想着今年將客棧好好的修葺,可是現在兩人手中根本就沒有多少錢,只能等着以後有錢再說。
回到家門口,顧峰率先從馬上下來,這纔將蘇酒兒從馬上抱下來,等她站穩了,這才鬆開蘇酒兒的身子,伸手將蘇酒兒臉前的帽帷拿開。
“相公,我自己能下來的。”蘇酒兒笑得像只滿足的貓咪。
“太高了。”顧峰將帽帷遞到蘇酒兒手中,見她頭上的簪子快要掉下來,擡手將她頭上地簪子往裡面插了一下,“摔了就不好了。”
蘇酒兒覺得她就像是一個傻子一樣笑着看向顧峰,內心的喜悅卻怎麼都抑制不住。
“酒兒姐。”
不遠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蘇酒兒擡眼望去,就瞧見羅念侷促不安的站在遠處。
“我先進去。”顧峰頭也沒回拉着馬兒進家。
蘇酒兒努力地收斂臉上的笑意,只是眸中的笑意卻是怎麼都遮不住的。
擡腳走到羅唸的面前,許是因爲心情太好的緣故,蘇酒兒看羅念也順眼了許多,伸手拉着羅唸的手,滿心歡喜地說道,“小念,明天傍晚安大人就來我們家吃飯,到時候我請你一塊過來。”
羅念今天一上午都在顧家門口轉悠,深怕蘇酒兒只是騙她,不過現在聽蘇酒兒這麼說,羅念那顆不安的心總算是放回肚子裡面。
“謝謝酒兒姐。”羅念覺得蘇酒兒比她親姐姐還親,送給她糧食,還給她介紹好去處,心中帶着幾分感激,“若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客氣嘛呢,”蘇酒兒抓緊羅唸的手,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我也沒個妹妹,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像是我親妹妹,日後等你賺了錢出來,我幫着你讓媒婆給你找個好人家嫁了。”
羅念面上的笑容深了幾分,心中琢磨着,日後她跟在官老爺身邊,怎麼可能還會嫁給旁人,只要爬上官老爺的牀就好了。
羅念也聽說過安大人搶親的事情,只覺得蘇酒兒這個姐姐已經傻到家了,不然怎麼會心甘情願當一個農婦呢?
看在蘇酒兒人好的份上,羅念琢磨着日後她要是當了官太太,肯定多加照顧蘇酒兒。
“剛剛那是姐夫吧!”羅念打趣的說道,“姐夫對姐姐可真好,我看着很是羨慕呢!”
“日後你也遇見這樣的一個男人。”蘇酒兒眉眼之間的笑意更加的燦爛,輕聲說道,“我覺得我能嫁給相公,是我修了幾輩子的福氣呢!”
蘇酒兒可真是個傻子!羅念心裡雖然這麼想着,但是她的心已經完全能軟了下來,覺得日後她還是要多照顧蘇酒兒纔是,“姐姐心地好,日後肯定有好報!”
蘇酒兒笑了笑,並沒說話。
民間有句話說得好,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安澤清的報應很快就來了!
翌日。
羅念知道傍晚安澤清會來顧家,早早的就到了顧家幫忙準備飯菜。
孩子蘇酒兒直接交給了顧峰,三個婦人在廚房裡面忙得不可開交。
夕陽的餘暉將大地染成了橘色,秋風拂過,吹走了幾片落葉。
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蘇酒兒正炒着菜,偏頭看向一旁的羅念,“小念,開門。”
羅念猛地回過神,在想明白蘇酒兒說的是什麼,臉頰漸漸地染上兩片紅暈,忙朝着院門那兒走去。
站在院門口,羅念擡手整了整有些凌亂的頭髮,將衣衫整理好了,這才伸手將門打開。
羅念曾聽小六哥說過安澤清長得多了多麼俊俏,可是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心都已經停止了跳動。
他眉目俊朗,高高的鼻樑,單薄的嘴脣輕抿着,跟她想象中的莊稼漢完全不一樣。
羅念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無論付出任何代價,都要和他在一起。
安澤清看了一眼羅念,神色猶豫,他好像並未見過這名女子,懷疑是不是走錯門了。
“姑娘。”安澤清笑容乾淨,緩緩的開口,“這兒是不是顧家?”
蘇酒兒聽着安澤清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心滿意足地勾起嘴脣,今個可真是個好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