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酒兒以前一直反感趙氏說安澤清好,現在看來,趙氏是將安澤清當兒子養了。
意識到這一點,蘇酒兒覺得她有必要讓趙氏清醒過來,人不能總活在虛無縹緲的幻想中。
“娘。”蘇酒兒眉心擰成團,低聲開口道,“安澤清不是咱們蘇家的人,您就不該在掛念他了。”
趙氏被蘇酒兒說的一愣。
“您只有小牧一個兒子,我也只有小牧一個弟弟。”蘇酒兒一臉嚴肅的說道,生怕趙氏沒有聽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我就生過一個兒子,我自己生的,我能不知道嘛!”趙氏是真的沒有聽明白蘇酒兒那麼說是什麼意思,以爲蘇酒兒只是不滿她又提安澤清。
蘇酒兒回想過去,趙氏對安澤清可真的好,那時家中好東西,也給安澤清一份。
只可惜那些好東西全都被糟蹋了,安澤清就是一個喂不熟的白眼狼。
蘇酒兒擡眸看向趙氏,臉上的表情僵了僵,如果安澤清沒孃的話,她簡直都要懷疑安澤清是不是趙氏親生兒子。
“我回去了。”蘇酒兒抿了抿脣,冷淡的說着。
“村裡好多人都再問,你們啥時候擺大席?”
“等到官服那些東西都到了,我們再尋個好日子。”蘇酒兒心不在焉的說道,心中有些納悶,琢磨着這官服應該跟聖旨一塊到纔對。
王將軍一開始幫顧峰請命,皇上就下了聖旨,只是臨近過年,京城事務繁多,顧峰的官服就被壓在最後做了。
瞧着顧峰勤快的幫着蘇家劈柴,蘇酒兒微笑的頷首,她就喜歡顧峰不愛說話只愛踏踏實實做事的樣子。
“對了,”趙氏湊到蘇酒兒身邊,好心提點道,“你平日裡讓顧峰好好的唸書,這處理政務都需要識字,不識字可就麻煩了。”
“娘,我知道的。”蘇酒兒笑着應道,“家裡還有兩個孩子,我們就先回去了。”
跟着顧峰一塊從蘇家出來,蘇酒兒攬着顧峰的胳膊,心裡亂糟糟的。
安澤清這一次死裡逃生,他便站在了魏王那邊。
只要魏王還活着,那她就沒有辦法扳倒安澤清,也沒有辦法報仇。
算了,不想那些煩心事了。
“相公,”蘇酒兒笑着擡眼望向顧峰,商量道,“再過兩天咱們就去鎮上買年貨吧!”
顧峰在心裡算了算,現在離過年不到兩個月,“恩。”
“明年你就是縣丞了,”蘇酒兒說起這個,心頭的陰霾一掃而光,剩下的只有開心,“咱們今年多準備些東西,給咱們村的人都送點東西。”
有些人覺得當了官就可以爲所欲爲了,其實那是不對的。
如果想要做一個地方父母官,就要帶動着這一方百姓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
蘇酒兒想着平日裡他們跟村裡的人關係一般,此時就應該拉攏一下,日後若是有什麼新政策,趙家村也可以在其他幾個村子面前做個榜樣。
想讓趙家村配合,蘇酒兒想着就應該讓村裡的人都聽顧峰的話。
“知道了。”蘇酒兒怎麼想的,顧峰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想到村裡那麼多白眼狼,他就覺得蘇酒兒花的那些銀子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顧峰沒有反駁蘇酒兒,只是因爲他覺得蘇酒兒在花錢買安心。
兩個人回到家,蘇酒兒很開心的拿出賬本,開始琢磨着給村子裡的人送什麼好。
趙家村的人口在沙臺縣算多的了,整個村子有六十多戶人家。
蘇酒兒覺得一戶給送去五斤豬肉,一共要三百多斤的豬肉,默默盤算了下,如果直接買下兩頭豬的話,那就好了。
此時蘇酒兒有些後悔,早知道就在家裡弄個豬圈,養上幾頭豬了。
“相公,我琢磨着送什麼都不如送吃的實惠,更拉攏人心。”蘇酒兒將毛筆放在桌上,單手拖着下巴,一臉認真地望向顧峰,“今年地裡的莊稼長得好,他們也不缺糧食,不過過年他們家肯定沒有多少肉,咱們要不每戶送五斤肉?”
顧峰聽蘇酒兒那麼說,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他還是覺得沒必要給村裡人送東西。
“當然,我將那些挑事的人家給劃去了,咱們只要送五十戶就好了。”蘇酒兒說着,將劃去的名單遞到顧峰面前,“其實村子裡的人大多都是跟風的,咱們跟村子裡的人關係上不上好,日後你當了官,趙家村就是其他那些村子的榜樣。”
顧峰聽聞蘇酒兒這麼說,微垂着眼簾,想了想,“以前我們對他們也不錯。”
“那是他們白眼狼,其實這次過年送東西,還有一個原因,”蘇酒兒頓了頓,眉眼含笑地望着顧峰,從容的開口,“等咱們送出去了,到時候相公是個好官的名聲就傳出去了,別人也沒有辦法在背後詆譭你。”
顧峰聽着蘇酒兒這麼說,頭就有些疼,他覺得還是從軍簡單,什麼都不用想。
也不知道那個皇上是怎麼想的,竟然讓他當文官,那樣他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那就按照你說的來吧,”顧峰覺得蘇酒兒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畢竟照顧一個村的人,他還是有能力的,“要不一家一戶十斤豬肉,這樣說出去也好聽,村長那邊多送些。”
蘇酒兒笑了笑,一頭豬也就一百五十斤左右,買四頭豬就夠了。
村子裡養豬的不光屠戶一家,蘇酒兒就將這件事情交給了朱嬤嬤,讓她出去打聽一下,看看誰家過年要賣豬。
朱嬤嬤聽了蘇酒兒的話,忙出去打聽了。
陽陽坐在地上的褥子上,跟着顧思兩個人正在玩木頭,見顧思比他壘得高,壞心的擡手將顧思的木頭給打翻了。
顧思也是個好脾氣的,笑着幫着陽陽去壘木頭。
顧峰擦完弓,找出在蘇酒兒懷孕的時候買的農書,看了一會兒,眉頭越擰越緊,疑惑的問道,“我記得咱們這邊也有不少水田,好像都沒人種東西。”
“往年天好了,大傢伙也會往水田裡面種稻子。”蘇酒兒雖然沒下過地,但是對於田裡的事情多少也知道些,“只是咱們這兒的水不夠多,到了夏天,這一熱,水田的水都快沒了。所以種稻子的人家比較少,大家都會選擇旱地種小麥,畢竟這樣能保證秋天的收成。”
趙家村的人只種一點水稻,剩下的水田,裡面的水並不多,直接挖個渠讓水流入河道中。
“村子裡的人也愁,畢竟這水田有的時候能存住水,有的時候存不住水,可是不種水田,那田地就浪費了。”蘇酒兒將筆墨紙硯收起來,現在不繡花,但是還要給顧峰和兩個孩子做新衣。
“我以前在南方的時候,我瞧着稻子的產量好像比小麥高些。”顧峰是個有責任心的人,雖然不喜當文官,但是他還想着多照顧一下百姓。
“我聽人說,也是稻子產量高,”蘇酒兒笑着看向顧峰,“可惜我們這兒的地不大適合種稻子。”
“如果能夠保證水田有足夠的水,是不是就可以放心種稻子了?”顧峰一臉認真地看向蘇酒兒,若有所思的問道。
他當初在南方的時候,是親眼看到了水稻的產量,只是想到他們這兒的水田大都荒廢着,實在是可惜。
“恩。”蘇酒兒將線頭放到嘴裡抿了一下,隨即對準針眼。
“給我一些碎銀子。”顧峰將手中的書合上,擡眸看向蘇酒兒。
蘇酒兒順從地起身去拿銀子,遞給顧峰十兩碎銀子,“這些夠嗎?”
“夠了!”顧峰將銀子裝進錢袋裡面,神色有些激動,“我出去忙了,可能要很晚纔會回來,你也不用等我,你們先吃飯吧!”
蘇酒兒迷惑地看着顧峰,將他送到了大門口,這纔回到了家。
朱嬤嬤早就將村子裡賣豬的人家打聽清楚了,蘇酒兒又回了一趟蘇家,跟趙氏說了聲,想讓買來的豬放到蘇家的豬圈裡。
趙氏聽到蘇酒兒說要給村裡人發豬肉,立即眉眼舒展,還幫着蘇酒兒一塊去買豬。
“以後顧峰當了縣丞,少了不咱們村人的幫襯,這次過年你們送些東西,村裡人自是很歡喜,日後無論發生什麼,肯定站在你們那邊。”趙氏慣會處理這些事情,對着一旁的蘇酒兒碎碎念。
蘇酒兒倒也不在意,她覺得花錢給顧峰買好名聲,這是值得的,被說做冤大頭也沒啥關係。
本來蘇酒兒想要買四頭豬,但是一想到過年他們自家也要吃肉,又多買了一頭。
幸好蘇家的豬圈大,不然還放不開蘇酒兒買的那些豬。
趙氏將五頭豬全都放到豬圈裡面,這幾年她一門心思的照顧蘇父,也沒心情伺候那些大傢伙。
“娘,這些日子您就幫我看着這些豬,快過年的時候,我問問相公有時間沒,他若是沒時間,我們就請人殺豬。”蘇酒兒幫着趙氏將豬食倒進槽內,木桶太重了,累的胳膊疼。
豬食剛剛倒進去,那羣豬就圍了上來,爲了那點豬食你爭我搶。
“你,現在還不能見血?”趙氏拿着木勺將豬食鋪開,滿心擔憂地看向蘇酒兒。
“恩。”蘇酒兒倒不覺得這是什麼大病,“平日裡也沒不礙事。”
“可這始終是個病。”趙氏將木勺丟進木桶裡,眉頭擰成團,“萬一有人對你使壞呢,你就沒想過這些?”
蘇酒兒僵硬的臉上露出一抹淺淡的笑容,搖搖頭,“有相公,我不會有事的。”
“酒兒,不是娘說你,你不要總依賴着顧峰,他會覺得很累。還有你不要一直都只爲顧峰着想,我現在瞧着他是個好孩子,可是誰能保證他一輩子不變,”趙氏彎腰將木桶提起來,見蘇酒兒聽進去了,認真道,“男人總會更喜歡年輕的姑娘,就像是你爹......”
蘇酒兒聽聞趙氏那麼說,心裡隱隱約約地好像猜到了什麼,難道蘇父以前還有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