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酒兒怎麼都沒有想到,竟然還有人願意娶王氏那樣的女人。
不過這些事情跟她沒有什麼關係。
將蘇牧送到了學堂,蘇酒兒就直接回到自己家中,坐在院子裡開始做繡活,只是一想起安樹說的話,心裡總有些不踏實。
忙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拋在腦後,蘇酒兒認認真真的做着繡活。
天漸漸地暗了下來,直到蘇酒兒都看不清繡品上面的線條,她這才停了下來。
將針線筐放在臥房裡面,自從丟過一次,蘇酒兒再也不敢將那些東西隨便亂放了,萬一被人拿走就不好了。
蘇酒兒給菜園子裡澆了水,又餵了家裡的雞鴨,忙活完這些,也還沒有見顧峰迴來。
小白在蘇酒兒腿邊繞個圈圈,蘇酒兒彎下身子一把將小白抱在懷裡,伸手摸了摸小白的腦袋,望着遠處籠罩在黑暗中巍峨的青山,心中愈發不安。
蘇酒兒看着空蕩蕩的道路上,無奈地嘆了口氣,轉身回到廚房中給小白弄些兔肉吃。
小白就是一直饞嘴狐狸,跟在蘇酒兒身邊時間長了,竟然胖了不少。
喂好了小白,蘇酒兒想了想,還是去山腳下那邊等等看,那樣能更早點見到顧峰。
這麼想着,蘇酒兒將大門鎖上,環抱着小白朝着山腳那邊走去。
剛拐了一個彎,蘇酒兒就瞧見好多人面帶喜色走了過來。
“酒兒啊。”王大娘本來就是個熱情地婦道人家,一見蘇酒兒,滿心歡喜的小跑到蘇酒兒身邊。
“王大娘。”蘇酒兒脣角淺淺一笑,微笑着看向王大娘,望着那些行走倉促的人,“他們這是哪兒?”
“顧峰帶人回來了,一行人正在宗祠那邊呢!”王大娘現下非常高興,想到可能要吃上肉,不自覺的吞嚥了口唾沫,“咱們快些過去瞧瞧。”
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總算是平靜下來了,蘇酒兒笑着點點頭,跟着王大娘一塊朝着宗祠走去。
他們這兒是趙家村,村子裡大多數人家姓趙。
平時說的宗祠,就是趙家宗祠。
兩個人趕去宗祠的時候,宗祠門口已經有不少人了。
蘇酒兒望着院子裡的十幾個大竹簍,神色一頓,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山上的兔子竟然這麼多。
原本趙村長想着所有人將兔子帶一部分回去,剩下的全都放在宗祠裡面,可瞧着的還有許多活着的兔子,趙村長就開始犯愁了。
爲了公平起見,趙村長按照每個人背的個數來算,小兔子算半個,抽出三成的兔子背兔子回來的人家中,剩下的全都的放到宗祠裡面。
兔子會打洞,也幸好鄉下最不缺的就是竹簍。
宗祠裡的人走之前,趙村長讓每家每戶交三十文,到時候用來做一些水缸。還讓每家每戶出一個婦人過來幫忙處理兔子,用鹽醃上,好留到明年吃。
一開始有些人家覺得交三十文着實是太多了,可一想到能夠經常吃到兔肉,也不嫌貴了。
今天跟着顧峰一塊兒出去打獵的人每個人手中都拎着五六隻兔子,興高采烈的回家去了。
今天沒輪到的那些人,眼饞的望着那些兔子,只能幹舔着嘴脣。
顧峰揹回來的東西,趙村長一點都沒要,讓顧峰全都帶走,畢竟顧峰還需要用這些野味換錢。
顧峰也沒客氣,將自己的獵物全都背起來,轉身朝着外面走去。
人羣漸漸的散去,顧峰望見站在角落裡的那張熟悉的臉,脣角不自覺的勾起。
一身的疲憊似乎也消失不見了,顧峰快步走到蘇酒兒面前,“你怎麼過來了?”
顧峰腰上掛着不少竹簍,那些竹簍時不時的動了一下,蘇酒兒微抿着脣,笑着說道,“我幫你拎着一些?”
“這倒不用。”顧峰和蘇酒兒兩個人並排朝着家中走去,“又不重,輕着呢。”
“今天收穫挺多的。”蘇酒兒想到宗祠裡面那麼多的東西,忍不住感慨的說道,“要是換成錢,能有不少錢。”
一聽蘇酒兒這麼財迷地說着,顧峰的脣角忍不住地勾起,一臉溫柔地說道,“其實沒多少錢,明個我早點去宗祠將兔皮剝下來,村長說了,宗祠的兔皮全都歸我了。”
“對了,娘說讓我們去他們家吃飯。”蘇酒兒輕笑着垂下眼簾,聲音溫柔,“娘說,這段時間你肯定累壞了,怕我做的飯菜不夠好,說是要多做點好吃的給你補補身子。”
顧峰的神色微微一頓,隨即笑着釋然,“那成,只要岳母不嫌我吃得多就成。”
“吃少了那裡有力氣幹活呀!”蘇酒兒抿脣一笑,懷中的小白跟着叫了聲,似乎很贊同蘇酒兒說的話。
“你瞧,小白都知道心疼你。”蘇酒兒笑着將小白抱起來放在臉邊,笑靨如花地望着顧峰。
顧峰將東西放在家中,隨即拎了四隻活蹦亂跳的兔子放在一個新的竹簍裡面,“這些給岳父岳母帶着,省得他們再買肉了。”
顧峰雖然不愛說話,但是他做事挺周到的,讓人跳不出錯來。
蘇酒兒將小白放在家中,就跟着顧峰兩個人朝着蘇家走去。
路過安家門口,蘇酒兒習慣性的看了一眼安家,望着安家緊閉的門,什麼也沒說,就跟着顧峰一塊進了蘇家。
蘇父今天在地裡做活,村裡有不少人家都過來幫忙,弄得他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顧峰來了呀!”蘇父笑着望向顧峰,目光無意間落在顧峰手中的竹簍上,“來就來了,怎麼還拿東西?”
“岳父岳母。”顧峰禮貌的打了一個招呼,忙將手中的竹簍遞到蘇父面前,“今天打了不少兔子,挑了幾個大一點的送過來。”
“過來吃飯有啥好客套的!”蘇父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指着另外一邊的石凳,“我有些事情想要問問你。”
蘇酒兒忙將顧峰手中的竹簍接過來,讓顧峰去那邊跟蘇父說會話,自己則拎着竹簍轉身進了廚房。
趙氏見蘇酒兒手中的竹簍還在跳動着,心裡咯噔了一下,“這都還活着?”
“相公說,活着新鮮,您明個要是要做兔子的話,我們晚上回去的時候讓他給您剝皮。”蘇酒兒在一旁的木盆裡面洗了洗手,順手拿過繩子上掛着的巾帕,仔仔細細的擦乾了手,這才走到趙氏身旁,“娘,今晚咱們吃什麼?”
說到吃,趙氏嘴角地笑容怎麼都合不住,笑顏盈盈地望着蘇酒兒,“你爹那會從地裡回來可高興了!”
“啊?”趙氏說的沒頭沒尾的,讓蘇酒兒有些摸不着頭腦。
幫着趙氏切青椒,蘇酒兒就着一旁燭臺上黯淡的燭光,只覺得眼睛看的有些累。
“咱家地裡最近也沒有什麼要乾的活,也就是除除草,你爹正矇頭幹活,就瞧見咱們村裡有好幾個人過來了。”竈膛內熊熊燃燒的烈火映紅了趙氏的臉,趙氏往爐竈裡面丟了些木柴,“說你嫁了一個好人家,男人性子好,對你也好,還非要幫着你爹鋤草,不管你爹怎麼說,他們就是不走,非要幫着你爹做活。”
雖然自家有些吃虧了,但是蘇酒兒覺得顧峰能夠得到大家的認可,她還是很高興的。
“娘,現在您可以放心了吧,相公對我真好,他人也好,就是不大會說。”想起村裡人對顧峰的印象全都扭了過來,蘇酒兒覺得這比她自己得到款將還要高興。
“早就放心了!”趙氏現在也想開了,人家小兩口子這日子真是越過越好,這還沒半年,青磚紅瓦的大房子蓋上了,村裡人一個個都說他們兩個人有能耐,“你爹親自買了兩斤肉回來了,要我做些好吃的,給顧峰這孩子補補身子。”
蘇酒兒將切好的辣椒放到一旁,順手將蔥也拿了過來,切成一條條細絲。
“對了,酒兒,過些日子你跟我去馮村一趟。”趙氏將豆角掐頭去尾,再掐成短短的一小截,丟在飯盆裡面。
馮村?
蘇酒兒困惑的望向趙氏,他們家是外來戶,以前小的時候蘇酒兒一直問蘇父趙氏,爲什麼別人有爺爺奶奶,而她什麼都沒有。
當時趙氏說,他們家的親戚因爲天旱,渴死的渴死了,餓死的餓死,所以他們家沒有親戚。
“娘,去那邊做什麼?”蘇酒兒平日裡懶得動彈,一個人去陌生不認識人的村子做啥。
“我聽人說,馮村的送子觀音廟特別靈驗,裡面還有個神婆,神婆算的可準了。”趙氏壓低聲音,緩緩地說道,“咱們村好多新婦去了那邊之後,沒多久就懷上了孩子,這不,今天我遇見了剛出月子的一個小娘子,準備了厚重的禮去那邊還願了。”
蘇酒兒還是不願意去,“娘,我就不去了。”
“什麼不去?”趙氏擡眸瞪了一眼蘇酒兒,厲聲喝道,“你不去也得跟我去,來回也就一個時辰,快得很!”
蘇酒兒心裡默默的盤算着,怎麼都覺得這比去鎮上還要遠,嬌羞道,“娘,我跟相公纔在一起,自然是想一直呆在一塊兒,孩子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再說吧!”
“這事我說的算!”趙氏聽着蘇酒兒這麼說,白了蘇酒兒一眼,冷冷說道,“你現在生孩子,身體恢復得快,男人都是個不老實的主,現在他跟你如膠似漆,都等你以後懷孕生孩子沒法碰你,可就容易找別的女人。”
“......”
“現在你要是懷孕了,他現在滿心思都是你,根本不會去找別的女人,如果你以後爲了挽留他的心在生孩子,那就......”
剩下的話語不用趙氏說清楚,蘇酒兒心中瞭然,昨晚她在門口看到的姜小雨,整張臉完全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