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總算是明白爲什麼邵子秋不辭辛苦地找顧峰的原因。
原來,是爲了邵嫣兒跟顧峰的婚約。
“東西掉了。”顧峰撿起帕子,遞到蘇酒兒面前,輕聲說道。
“相......”蘇酒兒雙眼通紅,擡眼望向顧峰,瞧着邵嫣兒緊跟在顧峰身邊的模樣,剩下的話語全都被堵在了脣中,胸口也堵堵的。
“我已經成親了。”顧峰眉頭輕擰着,煩躁地將手從邵嫣兒地手中拿出,掩飾不住眼中的厭惡,“還請邵姑娘自重!”
邵嫣兒目光在顧峰的臉上掃了一眼,笑着擡手將頭上的銀簪插好,隨口道,“峰哥哥,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們之間的親事沒有父母之命,作不得數。”
“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大戶人家的小姐,行事竟然這般......”蘇酒兒剩下的話語並沒有說完,目光在邵嫣兒的身上掃了一眼,偏頭望向顧峰,小心翼翼地商量道,“相公,我們回家吧!”
“恩。”
“你就是峰哥哥娶得鄉下野丫頭?”邵嫣兒嫌棄的目光肆意地在蘇酒兒的臉上掃了一眼,紅·脣不滿地嘟起來,“你算什麼東西?”
“是誰讓你進來的?我勸你還是自己走,別等着我動手!”不等蘇酒兒說話,顧峰拉着蘇酒兒護在自己身後,黑着臉,“回去告訴邵叔,我以後還有要事要忙,是不會跟他學做生意。”
邵嫣兒被顧峰說得面紅耳赤,使勁地拽了一下手中的巾帕,三寸金蓮使勁地一跺,氣急敗壞地朝着外面走去。
心中的不安減少了許多,蘇酒兒脣角微微勾起,擡手拉了拉顧峰的衣袖,小聲地問道,“相公,你跟她,真的有婚約?”
顧峰臉上的怒意漸漸地散去,伸手摸了摸蘇酒兒的臉,心事重重道,“收拾東西,咱們現在就回家!”
心裡的那一丁點不舒服也瞬間消失不見了,蘇酒兒微微一笑,將東西簡單的放進包袱裡面,繫好之後這才望向顧峰,“都已經收拾好了。”
顧峰將東西全都背在自己身上,拉着蘇酒兒的手朝着樓下走去。
交了錢,顧峰就帶着蘇酒兒朝着城外走去。
還未走到城門口,蘇酒兒遠遠地就瞧見邵子秋帶着邵嫣兒站在城門口那。
緩緩地停下腳步,蘇酒兒挽着顧峰的胳膊忍不住地用力,擔憂地望向顧峰,“相公,他們在那!”
顧峰遞給蘇酒兒一個安定的眼神,空着的手輕輕地拍了拍蘇酒兒手背,“沒事的。”
難不成邵子秋要逼着顧峰去娶邵嫣兒?
一想到這,蘇酒兒心裡七上八下,她雖然跟顧峰有媒妁之言,但若是有個身份比她高的人嫁給顧峰,那她豈不是要將自己正妻的位置拱手相讓?
她沒有資格讓顧峰這一輩子只能有她一個女人,因爲她如果說出來,會因爲妒忌這一條被休回家。
如果,這世間的男女,都是一對對的,只能擁有彼此,那該有多好?
可是這些想法蘇酒兒只能默默地想着,卻不能跟顧峰說。
雙·腿就像是灌了鉛一樣的沉重,蘇酒兒亦步亦趨地跟着顧峰的步伐,朝着邵子秋跟邵嫣兒走去。
走近的時候,蘇酒兒這才發現邵嫣兒眼眶發紅地站在邵子秋的身邊。
“邵叔。”顧峰面不改色地看向邵子秋,聲音冷漠,“感謝您的厚愛,不過,我想我不是做生意的那塊料,怕是要辜負了您的好意。”
顧峰的目光掃了一眼邵嫣兒,淡淡地說道,“邵姑娘是個好姑娘,可以找到更好的人家。”
“顧峰,”邵子秋上前一步走到顧峰的面前,一把抓着顧峰的胳膊,焦急地說道,“你這個樣子,難道你就不想......”
“不想!”
昨晚,邵子秋百般哀求他,就是爲了跟他說他親生父母的事情。
顧峰面上冷漠,實際上心裡特軟,原本的堅持在邵子秋落淚的時候漸漸軟了下來。
邵子秋只說他父母得罪了權貴,成爲替罪羊,被人害死,還說要幫着他一起報仇雪恨。
顧峰聽得雲裡霧裡,倒現在都不清楚,他親生爹孃姓誰名誰。
這麼多年來,在顧峰的眼裡,親生父母不過就是一個詞罷了,可是聽到父母委屈的事情,顧峰的心裡還是有一絲的鬆動。
他明明可以在一個健全的家裡長大,卻因爲一件事情,家人慘遭滅口,他怎麼可能不恨那個仇人。
恨意就像是一個種子一樣,在他的心裡發芽長大。
可那些恨意,在他回房看到蘇酒兒的時候,竟然漸漸地消失。
他喜歡現在的生活,喜歡蘇酒兒每天爲他忙裡忙外,喜歡蘇酒兒每天都對着他笑。
顧峰不得不承認,邵子秋有一句話說的對,如果那些人知道他還活着,是不會放過他的。
他是要變強大,要照顧好蘇酒兒。
蘇酒兒擔心不安的反應顧峰全都看在了眼裡,即便是如此,他還是想要去報仇,那樣代表着他們才能真正地好好活下去。
可是邵嫣兒的出現讓他改變了主意。
他是應該去學些本領,保護自己跟酒兒。
但是做這些事情,並不代表着他一定要跟着邵子秋學。
過去師父曾經說過,要他不要相信任何人。
邵子秋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目光在顧峰的臉上掃了一眼,微抿着脣,“你這可是大不孝!”
顧峰的雙眸危險地眯了眯,臉色漸漸地黑了下來,“是嗎,可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我爹孃叫什麼!”
邵子秋聽着顧峰那麼說,着急地想要辯解,可是到最後,愣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顧峰的目光淡淡地在邵子秋的臉上掃了一眼,微點了一下頭,“邵叔,我已經成親,心裡也就只有我娘子一個。”
邵子秋一把抓住顧峰的胳膊,面色嚴肅,“這怎麼可以,這門親事是你爹孃給你......”
“可我不知道。”顧峰伸手推開邵子秋的手,他沒有想到邵子秋是一直想要把他當做女婿,“抱歉。”
該說的話顧峰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帶着蘇酒兒朝着城外走去。
望着顧峰跟蘇酒兒離開的背影,邵嫣兒得意地看向邵子秋,“爹,你就別琢磨着把我嫁給他了,幸好他成親了,不然我還要擔心自己嫁給一個泥腿子!”
原本她臉上還帶着淚痕,現在早就消失不見了。
邵嫣兒拍了拍邵子秋的肩膀,很是同情地點了點頭,“爹,咱們回家吧!”
邵子秋狠狠地瞪了邵嫣兒一樣,沒好氣地說道,“是不是你在他面前說了什麼話?”
“我能說什麼?”邵嫣兒眉眼上揚着,上前挽着邵子秋的胳膊朝着城裡走去,“我就跟峰哥哥說,我要嫁給他!”
邵子秋白了邵嫣兒一眼,淡淡地說道,“給我閉嘴,你這輩子,就只能嫁給他!”
邵嫣兒整個人都垮了,詫異地望着邵子秋。
離開沙城,蘇酒兒那顆不安的心才放下來,可心中還有一個疙瘩。
其實這一次他們兩個人主要是想着出來散心到處看看,卻不想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
日頭漸高,蘇酒兒有點累了,擡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他們兩個人沿着河邊走着,蘇酒兒擡眸望了一眼顧峰,見他神色如常,心中不由地感嘆,顧峰體力真好。
“相公。”蘇酒兒笑着看向顧峰,輕聲問道,“我有點累了,咱們要不休息一下?”
若不是蘇酒兒說話,顧峰還沒意識到現在已經到了中午。
忙停下腳步,顧峰瞧着看了一眼旁邊的河水,“咱們要到傍晚才能到下一個鎮子,要不我現在捉幾條魚咱們烤了吃了?”
“那我去撿柴火!”蘇酒兒脣角暖暖地揚起,“休息一會,咱們在趕路!”
“好。”
兩人達成共識,顧峰便將身上的東西放到一旁的石頭上,拿着一根樹枝準備去捉魚。
河邊隨處可見那些雜亂的樹枝,蘇酒兒撿起來堆在一旁,坐在石頭上安靜地等着顧峰捉魚。
在沙城的時候,邵子秋說的話,蘇酒兒算是聽明白了。
顧峰的爹孃好像被人害死了,想讓顧峰去報仇。
讓蘇酒兒不解的是,一個外人,爲什麼這麼想讓顧峰去報仇?
顧峰褲腳高高地捲起,手裡拿着樹枝,正在全心全意地盯着河裡。
蘇酒兒單手拖着下巴,心裡亂成一團。
“抓到了兩條!”顧峰赤腳從河裡走出來,手裡拿着刀子開始處理魚,頭也不回地對着蘇酒兒說道,“你先生火。”
“好。”蘇酒兒忙用火摺子開始點火,在家做飯做慣了,她生火的速度也很快。
顧峰將兩頭魚分別插在不同的樹枝上,走到蘇酒兒面前,將其中的一根遞給蘇酒兒。
蘇酒兒微笑着從顧峰手中接過魚,“相公你處理的魚真乾淨。”
“打小就跟着我師父做這些活。”顧峰說着,眼神猶豫地擡起望向蘇酒兒,輕聲說道,“以前跟着邵叔家挨着,那時候邵叔經常跟我師父偷偷摸摸的商量什麼,我師父不高興,後來帶着我離開了。”
蘇酒兒眼珠子骨碌一轉,詫異地望向顧峰,“你師父沒跟你說過邵叔的事情嗎?”
“師父好像是跟我說過我和邵姑娘曾訂過娃娃親。”顧峰手裡拿着魚,視線落在一旁,聲音有些猶豫。
果然,他們是有婚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