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酒兒心跳倏地露了一拍,驚愕地擡眸望向安澤清,微抿着脣,對上他那複雜的目光。
第一反應,蘇酒兒就是拒絕,實際上她也是這麼說的,“不。”
輕飄飄的一個字,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直接扎進對面消瘦男子的心上。
蘇酒兒微垂着眼臉,不等安澤清開口說話,拂袖離去。
王氏一直偷偷摸摸的藏在一旁的大樹後,安澤清跟蘇酒兒說的話,一字不露地落入她的耳中。
她怎麼能容許她兒子因爲這個女人自毀前程?
絕對不能!
當王氏從樹後偷偷探出腦袋的時候,就瞧着安澤清失魂落魄地離開樹林,那消瘦的身形,孤零零地可憐。
王氏等着安澤清走遠了,這才從樹林裡鑽出來,回頭看了一眼山腳下的小院落,半截眉微擰着。
蘇酒兒剛走進院子,就瞧見顧峰正在給菜園澆水,“相公,中午不要給菜澆水。”
聽着蘇酒兒的話,顧峰微微一怔,將舀子放到木桶裡,拎着木桶從菜地裡出來,“那什麼時候澆好?”
“早上跟晚上。”蘇酒兒瞧着他臉上髒兮兮的,忍不住一笑,“相公,你快去洗洗,我去做飯,下午咱們一起去鎮上?”
顧峰拎着木桶朝着木盆那邊走去,隨口應道。
顧峰洗了一把臉,幫着蘇酒兒將柴火抱進屋裡,瞧着蘇酒兒正忙活着,“還要多久?”
“兩刻鐘?”蘇酒兒蹲在地上開始摘菜,炒菜是個慢活,他們每頓飯至少一肉一菜。
“我去陷阱瞧瞧,看看有沒有獵物。”顧峰說着,轉身從屋裡出去,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蘇酒兒,“一會我沒回來,你先吃。”
蘇酒兒只是對着顧峰一笑,低頭繼續忙活着手裡的活。
等着蘇酒兒將飯菜做好了,估摸着都過了半個時辰了,心裡琢磨着顧峰怎麼還沒回來。
心裡正犯嘀咕,蘇酒兒就聽到外面一陣“嗷嗷”聲,聲音格外的大,蘇酒兒的心咯噔一下。
飛快地跑出去,蘇酒兒就瞧見顧峰肩上扛着一頭野豬,野豬的豬腿被綁起來,豬頭胡亂的動着,蒲扇大的耳朵還在煽動着。
蘇酒兒抓着門框的手忍不住地用力,嘴張的格外的大,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
她知道顧峰的力氣大,但是不知道他的力氣竟然打到這個地步。
總算是到家了,顧峰將身上的野豬放在地上,擡腳踢了一下豬頭,雙手拍了拍,順手將肩膀上的塵土拍飛,走到木盆旁邊洗乾淨了手。
“相,相公。”蘇酒兒回過神,忌憚地望着地上躺着的野豬,“這個多重啊?”
這是一頭強壯的成年豬,顧峰認真思索了下,“估摸着有三四百斤?”
野豬不是家豬能比的,即便是體型看上去差不多大,但是野豬卻比家豬重了不少。
“相公,你可真厲害。”蘇酒兒佩服地望向顧峰。
“吃飯,正好可以將這個賣掉。”顧峰想着能換不少錢,脣角忍不住的勾起。
吃過飯,顧峰扛着打暈的野豬,蘇酒兒揹着一個空竹簍,兩個人朝着鎮上走去。
今天去鎮上主要是幫蘇父買藥,蘇酒兒瞧着家中的糧食不多了,琢磨着正好這一次將東西補齊,下次她就不去鎮上了。
走在路上,蘇酒兒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顧峰的身上,心裡想着如果他累的話,就停下來休息會。
等到兩個人到了春風樓後門的時候,蘇酒兒也沒看到顧峰有疲憊的神態。
顧峰將手中的野豬放在地上,原本在店裡正忙活着備菜的夥計瞧見顧峰,放下手裡的東西忙欣喜地跑過來,“顧大哥,你可真厲害啊,這東西你都能逮住?”
顧峰嗯了一聲。
“嗷嗷。”
顧峰腳邊的野豬不安分地叫了聲,一雙眼睛瞪得極大。
夥計嚇得心一顫,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我的娘來,這東西還活着?”
“小哥將掌櫃子叫來,正好問問他要不要這野豬。”顧峰氣息平穩,根本就不像扛了這麼久豬的模樣。
夥計忙點頭,興沖沖地的往後面跑,心裡還犯嘀咕,顧峰該不會一路上扛着活野豬來的吧!
意識到這一點,夥計腳一滑,好不容易穩住身形,臉色嚇得慘白,“可真夠厲害的。”
春風樓收購野味價錢一向公道,很多獵戶都會將獵物先送到春風樓。
顧峰送來的獵物雖然不是最多的,但都是比較難得的。
野豬不似家豬溫順,極其兇猛,力道格外的大,一般人見到了也只都是率先跑路的。
掌櫃子一聽店夥計說顧峰送來了活野豬,原本正清點倉庫的食材,將手裡的賬本一放,快步跟着夥計朝着後院走去。
還未走到的後院,掌櫃子就聽到一陣“嗷嗷”聲,心中一提,加快腳下的步子。
那野豬不停地亂動着,若不是四隻腿全都被綁住,說不定早就跑了。
“活的?”掌櫃子伸手摸着下巴上的鬍子,欣慰地的的看着地上的野豬,“不錯,正好王員外母親六十大壽,正好可以用野豬當主食。”
顧峰鬆了口氣,原本還擔心掌櫃子不會要這隻野豬,畢竟這一頭豬太大了。
現在天比較熱,豬如果死了的話,肉就爛得快,不好賣出去。
“謝謝掌櫃子,用什麼稱稱?”顧峰說着,身前拎起野豬腿上地身子,直接將那頭碩大的野豬拎起來了。
掌櫃子瞧着顧峰的動作,微微一驚,很快就釋然了,門口並沒有什麼推車,看來顧峰是一路扛過來的。
顧峰將野豬直接拎到稱上,由着顧峰將野豬放到稱上。
三個夥計一起將野豬擡起來稱,聽着野豬嘶啞的嚎叫聲,一個個膽戰心驚的。
“三百零五斤。”掌櫃子湊到稱前,微眯着眼讀數,隨即望向顧峰,“野豬一般是三十二文一斤,這就是九兩七百六十文,你算算是不是?”
顧峰微垂着眼簾,隨即點了下頭,“謝謝掌櫃子。”
掌櫃子看着一直再鬧的野豬,心裡也有些發寒,“顧峰,這繩子結實嗎?”
“結實,它的四肢全都被卸掉了,不會跑的。”顧峰瞧着衆人神色有些不自然,擡眼看向掌櫃子,“要不我把它打暈?”
這麼大個野豬一直嗷嗷亂叫,不光讓人覺得吵得慌,還讓人覺得害怕,生怕它沒了束縛,起來橫衝直撞,撞死人那就糟糕了。
“行行行,趕緊將它打暈吧!”掌櫃子巴不得顧峰早點將這頭野豬打暈,這野豬看着就怪嚇人的。
顧峰上前,手在它的頭部往下一壓,野豬頓時沒了聲。
站在顧峰身邊的那幾個人一個個目瞪口呆,震撼地看着暈死過去的野豬。
顧峰從掌櫃子那裡取了銀子,說了聲“謝謝”,便離開了。
蘇酒兒正在一旁的小攤上看人家賣的胭脂,瞧見顧峰出來,眉開眼笑地望向顧峰。
“相公。”蘇酒兒將手裡的胭脂水粉放到桌上,朝着顧峰走去,“咱們去買藥吧!”
顧峰將手裡的錢袋遞到蘇酒兒面前,“這次賣豬的銀子,給你。”
還真的是不藏私,蘇酒兒鳳眸一亮,覺得賣豬的銀子肯定不少,“你先收着,回家我在收起來。”
顧峰想想也是,這次銀子不少,挺重的,放在她身上挺累的。
顧峰伸手將銀子塞進懷裡,跟着蘇酒兒兩個人一起朝着外面走去。
路過賣胭脂的攤子,顧峰的目光落在那個紅色木盒上。
剛剛蘇酒兒就是在看那盒粉。
“怎麼了?”蘇酒兒疑惑地看着站在身後的顧峰。
顧峰沒有答話,伸手將攤上紅色的木盒拿起來,小心翼翼地打開蓋子。
這是做什麼?
蘇酒兒快步走過去,順手將蓋子蓋上,拿過紅色木盒,放回攤上,挽着顧峰的手臂離開。
“怎麼了?”蘇酒兒剛走了一步,身子就不得不停下來。
顧峰站在原地,微垂着眼簾看向蘇酒兒,“買個!”
“不用啊。”蘇酒兒看了一眼顏值攤,微抿了一下脣,開口說道,“家裡的還沒用完。”
“哎呀這位小哥,給你家小娘子買個吧,這姑娘家擦這個肯定好看。”賣胭脂的小哥一瞧兩人那個樣子,率先開口說道,“這個不貴,才十文錢呢!”
“十文?”顧峰的目光在攤上掃了一眼,“都是這個價?”
“是啊,俺是實在人,大家生活都不容易,就給實在價,十文錢,”賣胭脂的小哥越說越興奮,拿起胭脂遞到顧峰的面前,“這一盒才十文,您算算,這多便宜啊!”
蘇酒兒有些哭笑不得,這些粉不過就是用糯米研磨而成的,她自己回家也可以做的,剛剛那會只是因爲等顧峰,過來瞧瞧打發時間,並不是真的想買。
“相公,咱們走吧,不買了。”蘇酒兒仰着臉,眼巴巴地望向顧峰。
雖說十文錢不多,但是這錢都要花在該花的地方,沒必要花在這上面。
賣胭脂的小哥笑着拿了兩件攤上的東西,擡眼望向顧峰,“這是胭脂,這個是粉,正好可以給小娘子用,一共加起來我只收你們十五文!”
顧峰冷眸緊鎖着小哥手中的東西,眉頭不自覺地蹙緊,擁着蘇酒兒離開。
謝天謝地,蘇酒兒忍不住地長鬆一口氣,幸好沒花冤枉錢。
這一口氣還沒出完,蘇酒兒就被身邊男人的話嚇得忘記呼吸。
“這個不好,去胭脂鋪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