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樣了?”顧峰眉頭緊擰着,擡手摸了摸蘇酒兒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總算是不燒了。”
“我,”蘇酒兒剛說了一個字,只覺得嗓子疼的要命,眉頭不自覺的擰着,“沒事。”
顧峰聽聞蘇酒兒那麼說,臉上明顯鬆了一口氣,“估計一會兒朱嬤嬤就會送藥進來了。”
“水。”蘇酒兒忍着嗓子的不適。
現在看到顧峰,她真是既崇拜敬慕又無奈,胸口就像是有塊石頭壓在上面一樣,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顧峰忙端着一杯溫水坐在牀邊,伸手扶着蘇酒兒起身,這纔將茶盞遞到她脣邊,“這水不燙了,你慢點喝。”
陽光透過窗柩灑落進來,蘇酒兒偏頭望向打開的窗戶,眼圈莫名地紅了,“相公,我睡了多久了?”
“一天。”顧峰說着,將手中的茶盞直接放到她的嘴邊,小心翼翼地往裡面倒水,輕聲說道,“郎中說你最近太累了,需要好好歇息。”
蘇酒兒微垂着睫毛,她覺得很無奈,她明明知道未來將要發生什麼,也知道怎麼能儘快的報仇,可是現在她很害怕。
現在出現的一切讓她覺得很慌,她不知道安澤清會不會走跟上一世一模一樣的路,若是不是,她未來知道的那些把柄根本就沒有任何用處了。
她重活一世,卻依舊活得這麼窩囊。
“咳咳。”蘇酒兒擡手推開顧峰的手,偏身朝向牀外,使勁地咳嗽了兩聲。
這人倒黴,連喝水都會被嗆到。
顧峰忙將茶盞放到一旁的桌上,伸手幫着蘇酒兒順了順後背,“我一會給你那個勺子,你慢點喝。”
蘇酒兒頹廢地靠坐在牀頭,搖搖頭,小臉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輕聲說道,“我自己喝就好了。”
喝了一杯水,喉嚨果然沒有那種乾澀的感覺,蘇酒兒咳嗽一聲,擡眼望向顧峰,低聲說道,“相公。”
“是不是哪不舒服?”顧峰滿心焦急地問道。
蘇酒兒望着顧峰那張擔心的臉,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顧峰對她非常好,很多事情都順着她的心意,蘇酒兒想到這,微抿了下嘴脣,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垂下眼簾,低聲說道,“沒有。”
“是不是那天我帶你騎馬,你累着了?”顧峰不等蘇酒兒說話,懊惱地說道,“都怪我不好,你素來喜靜,怎麼能受得了馬上的顛簸。”
她不是身體上難受,而是心裡的難受。
眼圈泛紅,蘇酒兒淚眼婆娑地看向顧峰,聲音有些哽咽,“相公,真不是,可能是我那日洗完澡在外面吹了冷風,才倒下的。”
顧峰並沒有將蘇酒兒的話放在心上,一直固執的以爲是他自己害得蘇酒兒生病,既心疼又自責。
“我去瞧瞧朱嬤嬤有沒有將藥煮好。”顧峰湊到蘇酒兒面前,在她的脣上輕輕地落下一吻,這才起身出去。
蘇酒兒眸中的暖意漸漸地冷了下來,猶如躲藏在陰暗處的野獸,正冷冷地盯着她的獵物。
上一世,安澤清因爲政績卓佳,一年後便去了京城。
不過,這期間還出了一件驚天動地的連環殺人案,兇手接連殺了是個即將出嫁的姑娘。
蘇酒兒蒼白的脣角緩緩的勾起,眸光幽暗冰冷。
顧峰端着湯藥從外面走了進來,左手端着碗,右手拿着勺子輕輕的攪拌着湯藥,“這藥剛好,你快些喝了,喝了之後你的身體就好了。”
“恩。”蘇酒兒眉開眼笑地望着顧峰,剛剛心中的陰霾一掃而光,滿心歡喜地接過湯藥,“相公,我自己來就好了。”
這個連環殺人案若是沒有被安澤清查清楚的話,他怎麼可能會去京城呢,說不定皇上一不高興,直接將安澤清撤職。
“這碗有點燙,我來。”顧峰坐在牀邊,舀了一勺子湯藥遞到蘇酒兒脣邊,見她心情不似剛剛那般憂鬱,不由自主地跟着高興起來。
蘇酒兒靠坐在牀邊,擡眼望向顧峰,微微垂着眼簾,乖巧地吃藥。
藥很苦,可她好像沒有感覺似的。
一碗湯藥下腹,蘇酒兒只覺得自己身子都跟着暖了起來。
“吃個這個。”顧峰捏着一塊蜜餞放在蘇酒兒脣邊,“張嘴。”
順從地張嘴吃下了蜜餞,蘇酒兒羞澀地垂下眼眸,小聲地說道,“相公,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吃這個的。”
“吃了苦,再吃甜,這蜜餞比平時更甜!”顧峰將碗放到桌上,扶着蘇酒兒躺下身子。
琢磨着顧峰說的話,蘇酒兒躺在被窩裡,任由着顧峰幫她捏好被角,“果然比平日裡更甜。”
先苦後甜。
蘇酒兒記得安澤清以前經常跟她念叨這句話,那時候她不懂,便問他爲什麼不能直接吃甜的。
那時,安澤清語重心長地對她說,“我們現在吃苦,日後回憶起這些事情,肯定覺得一丁點的事情都會很甜蜜,這樣,我們一輩子也不會厭煩彼此。”
男人的話就像是一陣風,轉瞬間消失不見。
“相公。”蘇酒兒一雙含笑的眸子微微眯起來,乖巧的開口問道,“我覺得只要跟相公在一起就很滿足了。”
或許是經歷了上一世的苦難,這一世,蘇酒兒真的很滿足了,只要跟顧峰一起,她覺得自己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恩。”顧峰的聲音低沉黯啞,“我再陪你睡會兒。”
顧峰脫下腳上的鞋子,鑽進被窩,伸手攬着蘇酒兒的腰身,“我也睡會兒,有點困了。”
蘇酒兒瞧着外面的時辰不早了,本想說起牀,可是瞧見顧峰眼底的疲憊,話語又塞了回去。
靠在顧峰身邊,蘇酒兒微閉上眼睛,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了。
蘇酒兒這病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全都是由心病引起來的。
不過三天,蘇酒兒身上的病已經完全好了,忙迫不及待的下牀出門坐在院子裡。
前兩天顧峰都不願意讓她下牀,除非方便才能下牀,剩下的時間必須在牀上躺着,她都覺得顧峰有點小題大做。
“夫人這兩日清瘦了些,”朱嬤嬤坐在一旁,逗着懷中的陽陽,笑着問道,“您想吃些什麼,我這就去做。”
蘇酒兒瞧見陽陽,本想抱過來瞧瞧,卻又擔心將病氣過給他,只能遠遠地看着陽陽,“沒什麼特別想吃的,嬤嬤你就隨便做就好了。”
“對了,相公呢?”蘇酒兒今早起來就沒有瞧見顧峰。
“爺說去鎮上的客棧瞧瞧,那時候夫人還沒醒,”朱嬤嬤笑容滿面地看向的蘇酒兒,有些羨慕的說道,“爺對夫人可是真的好。”
誰不喜歡聽好聽的話,蘇酒兒聽了心中也歡喜,嘴角露出清淺的笑容,“是他人好。”
朱嬤嬤抱着陽陽湊到蘇酒兒面前,笑顏盈盈地問道,“我以前學過些推算,不如我給夫人和爺推算下?”
蘇酒兒聽聞朱嬤嬤這麼說,兩眼放光,亮光不過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了,“可是我不知道他的生辰。”
朱嬤嬤可惜的“哦”了一聲,無奈地搖搖頭,“這推算,是要生辰八字的,不然算不準。”
“那就不用算了。”蘇酒兒淡淡的笑着,眉眼彎彎,“反正我知道,我們一定會好好的。”
無論遇到什麼事,只要她退讓,她就不信她跟顧峰不能過下去。
“夫人跟爺的面相很好,極爲相配,”朱嬤嬤瞧着懷中的陽陽睡着了,輕手輕腳地將他放到小牀裡,拿起桌邊的繡活,繼續做起來,“夫人真有福。”
“小思呢?”蘇酒兒瞧了一眼周圍,並沒有瞧見顧思。
平日裡顧思不是纏着她就是纏着朱嬤嬤,有的時候他自己一個人坐在地上玩積木。
“隔壁家的李娘子孩子也差不多一歲了,就帶着顧思跟他們家的孩子一塊玩。”朱嬤嬤笑着說道,“我琢磨着顧思一個人玩也沒意思,就讓他過去了。”
李娘子?
蘇酒兒想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朱嬤嬤說的是李燕兒,李燕兒的小姑子就是偷偷摸摸喜歡顧峰的姜小雨。
這段時間她一直忙着別的事情,對於村裡的事情瞭解的不是很多。
“我記得李氏她有個小姑子,叫姜小雨,她可曾出嫁了?”蘇酒兒胳膊肘放在桌上,單手支着下巴,低頭望着在她腿邊玩耍的小白,裝作不在意的問道。
朱嬤嬤一開始來到顧家,不好意思隨便出門,後來跟村裡人接觸多了,也經常出去跟他們說話。
“不曾,我聽李娘子說,有許多人都看中了姜姑娘,可是姜姑娘死活不願意出嫁。”朱嬤嬤搖了搖頭,低聲說道,“這小姑娘啊,過了年紀可就不好找人家了。”
蘇酒兒彎腰將小白抱到腿上,輕輕的撫摸着小白,眉目溫柔,“那姜姑娘是不是有了意中人?”
“對,我聽李娘子說,姜姑娘似乎有了心上人,”朱嬤嬤忙點點頭,壓低聲音,“不過李娘子沒說那人是誰。”
蘇酒兒只是笑了笑,並不說話。
“不過我還聽說,這姜姑娘非那人不嫁,”朱嬤嬤有些無奈的搖搖頭,接着說道,“現在鬧絕食呢,聽李娘子說,姜家人打算鬆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