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衛京城,盈雪漸漸落下,將整個皇城覆上了一層淡淡的薄霜。
只可惜,在這曾經的繁華之地,卻看不到任何有過的歡聲笑語,有的,只有帶着佩劍在每條街上巡視的黑色衣裝的西陵兵衛,而那一片的烏黑,將整個皇城籠罩在一層看不見的陰霾之中,猶如墮入地獄的斷壁殘垣。
而在那些西陵兵衛的臉上均是沒有任何表情,就算是踩過同族人的屍首,也仍舊不會有任何的表情,甚至在妨礙到行進的時候,會用刀劍將其斷開,然後冰冷冷的堆到一邊,與那些骯髒與污濁的灰土混在一起郎。
不多時,便見拓跋澤騎着他的深棕色的戰馬向着一側東門而去,兩列西陵將士緊隨其後,直到快到門口,方纔繞過兩邊,爲拓跋澤拉開那一側的大門鐦。
拓跋睿也騎馬隨來,趙青蓮亦然,只不過在那蒼白的臉上,卻顯出了一絲勉強,只能用力的用手按壓着身上還在沁血的,被徐毅砍傷的傷口。
見拓跋澤停了馬,她牽馬上前兩步來到他的身側,而拓跋睿則像是知道來人般,僅是閉上了眼睛不願多看。
且見拓跋澤微微動了脣,隻手遮在眼上,淡漠而道:“終於來了。”
東側大門外,遠遠可以看到一些西陵兵衛用馬拉着兩輛車向着這邊趕來,一輛是裝點華貴的馬車,而另一輛則像是押送而來的什麼東西,被黑布遮着,時而可以聽見裡面傳來可怖的撞擊之聲。
趙青蓮眼睛用力眯了下,實在不知這是什麼人。
拓跋澤卻笑了下,猛的騎馬向着那邊迎去,趙青蓮趕緊追上。
那些兵衛一見到拓跋澤,拓跋睿還有趙青蓮,馬上便停了步子,全部跪在地上大喊:“屬下拜見大殿下,拜見二殿下,拜見蓮將軍。”
拓跋澤揚手示意,而後喜悅的從馬上跨下,旁若無人的來到了馬車前面,脣角揚起一似弧,低語:“澤,恭候老師多時。”
深邃的眸中帶着一縷笑,可是那雌雄莫辯的臉上,也同樣有着一縷摸不透的冷漠。
這時,兵衛上前打開了馬車的門,光芒映入,似刺到了裡面那人的眼,隻手遮光,想起了鐵鏈相撞的聲音。
待稍稍適應,那人才有些不穩的扶住馬車的邊緣,慢慢的走下,穿在腳上的鞋子卻是污濁不堪的,很是破舊,衣衫也有些襤褸。
拓跋睿見到此人,似有了一瞬的疑惑,遂也騎着馬緩緩繞到馬車後,瞬時一怔。
且見那人滿頭銀絲白髮,雙目被一塊白絹所蒙,而後顫巍巍的追隨着方纔拓跋澤的聲音,倉皇跪下,用着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道:“賤民……答呂晏齊,拜見……大殿下。”
答呂晏齊。
拓跋睿眸子微縮,再次看向那人,腦海中十五年前那意氣風發,父王身邊的第一狂人,是拓跋澤太傅老師的答呂晏齊,還是以“蠱”爲心的西陵國,唯一的用蠱天才的這個男人,爲甚現在竟是這般落魄。
拓跋澤默默看着跪在地上都有些不穩的答呂晏齊,扯了下脣角,下了馬步步來到他的面前,將其扶起,然就在答呂晏齊剛剛站穩的一霎,拓跋澤卻猛的側過眸子,沉下了聲音,彷彿突然變了一人那般,一字一字的說道:“本王說了,要讓本王的太傅,老師,風風光光的來東衛,是誰辦事不利!”
一言即落,所有人全部跪地。
答呂晏齊也跟着跪在了地上,大喊:“大殿下,是賤民的錯……是賤民的錯,大殿下息怒!”
聽了這句話,拓跋澤倒是溫潤的笑了下,看着答呂晏齊那渾身止不住的顫抖,眉心不由蹙起,然後長嘆一口氣,“老師的膽量,何時變得這般小了。找老師來,是有事麻煩老師,並非是來嚇唬老師的。他們跪是應該,老師,還是起來吧。”
拓跋澤聲音稍稍放軟,答呂晏齊這才定了心,顫巍巍的站起,但同時,在他蒼白的臉上,卻有着一番沉默與痛苦,喃喃而道:“大殿下……突然召喚賤民來……東衛,不知究竟是何事……”
拓跋澤淡淡一笑,指尖輕雅的轉過自己耳上的雕環,“當然,是讓老師來做,這天下,只有老師一人能做之事。”
此言一出,答呂晏齊先是一愣,而後像是猛的明白了那般,突然就跪在了地上大喊:“不!!不!!賤民已經不再碰那些東西了!求大殿下饒過賤民!求大殿下饒過賤民!”
答呂晏齊聲音驚恐,一次一次磕着頭,拓跋澤的雙眸則是愈發的變冷,指尖倏然一停,淡淡而道:“老師說不再碰那些東西,可西陵每一個人如今變成這幅樣子,可都是拜老師所賜。”他說着,上前,蹲下,用指尖捏住答呂晏齊的下頜強迫他擡起頭,然後冷冷俯視着他接道,“因爲有老師您,所以纔有今日如此強大的西陵,老師,就別假裝仁慈了,反正,早晚也要墮入地獄。而且……老師,不是一直說着,要向本王贖罪嗎?如今,老師終於也有點用處了。”
聞此言,答呂晏齊身子猛的一僵,卻也再也沒有反駁的言語,只是覆在地上的手,緩緩的,顫抖的攥起,終於,漸漸妥協,“最……最後一次,然後大殿下,從此,便兩清……”
拓跋澤眸子微微一動,有一瞬的冷漠,但下一刻卻是緩緩一笑,再度將答呂晏齊扶起,“好啊,最後一次。澤……期待老師的傑作。”
答呂晏齊用力咬着破了皮的嘴脣,顫抖着,垂下了頭,白髮遮住了他的臉龐,也遮住了一切的光芒。
而拓跋澤卻從始到終都保持着輕愉,然後看向拓跋睿,緩聲而道:“睿,他,在哪兒?”
拓跋睿緊攥了拳,半響,鬆開,只道了兩個字:“皇宮。”
“很好。”拓跋澤低語,“既然如此,要趁熱打鐵,本王,迫不及待的,先行一步了。”
拓跋澤說完,便策馬帶着一衆人向着皇宮馳去。
趙青蓮仍是不明究竟怎麼回事,忽然像是明白了,遂也策馬跟上,有些喜悅的在身後問道:“大殿下,難道是讓答呂晏齊也給夏侯靖種下西陵蠱嗎?以後,夏侯靖便是我們的傀儡了對嗎?”
拓跋澤疑惑的揚了下眉,稍停了馬看向趙青蓮,“傀儡?”
趙青蓮一愣,“不……是傀儡嗎?那……”
拓跋澤諱莫如深的一笑,不再作答,轉身策馬而去,趙青蓮只得追上。
這一面,拓跋睿將答呂晏齊扶好,有些話想說,卻不知從何說起,最終只是言簡意賅的問道:“答呂太傅,王兄……究竟是想讓老師來施蠱術嗎?”
答呂晏齊一愣,苦澀低了頭,“原來是二殿下……真是太久沒見了。”他稍稍摸了下拓跋睿的臉龐,“真是長得與大殿下那般相似。”
拓跋睿抓住了答呂晏齊的手,如是感覺到答呂晏齊想要躲避話題般,直接將他打斷,問道:“王兄不是爲了讓答呂太傅來施西陵蠱的嗎?”
答呂晏齊知道沒法再回避,終是長長嘆了一聲,“罪孽,罪孽……”答呂晏齊說完,有些無力的跪倒在地,然後緩緩搖頭,“不是蠱術,而是比蠱術,更加殘酷的東西……”他頓了頓,側頭對向拓跋睿,“二殿下,那人……是你的友人嗎?”
拓跋睿眸子一動,沒有回話。
答呂晏齊顫聲的搖搖頭,“二殿下……還是早早忘了此人吧,今日之後,你的那位朋友,將會永遠消失……”
拓跋睿心上猛的一緊,緩緩看向答呂晏齊,“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答呂晏齊仍舊搖着頭,“罪孽……罪孽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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