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傷心欲絕
一
楊鋒眼睜睜地看着葉子良走了。
他離開山村的計劃恐怕要再一次的擱淺了。原本他認爲葉子良留在秋歌身邊,定可以幫助她守住山村的安寧,給村民帶來詳和的生活。可是,葉子良竟然這樣毫無徵兆地走了,走得如此的決絕,如此的突然。這樣一來,他得要把山村的防禦設施和體系再重新討論設計一番,在絕對安全的情況下,他才能放心地離開。
他爲葉子良感到無比的惋惜。雖然他跟葉子良在一起也沒有多長時間,雖然他給人的感覺一直是身體瘦小、弱不禁風的樣子,但在楊鋒的印象當中,他遇事沉着冷靜,處事睿智多謀,做事聰明機靈。可沒曾想到,他對待情感卻是如此的衝動,與秋歌吵一架,便甩袖負氣離去,從此便天涯各一方,不知何時才見面。
楊鋒站在石樑下面,望了望秋歌的身影,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你愣着幹嗎,還不回去嗎?”楊鋒見倪虹傻愣着,說道。
“你看秋姐,有沒有覺得可憐?”倪虹看着秋歌孤影形單的樣子,不由得傷感起來。她和秋歌一樣,戀着一個有婦之夫,誰知道這樣的感情有沒有好的結果?有沒有一個好的未來?想到這裡,她覺得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忍不住同情起秋歌來。
楊鋒又怎麼知道她此時的心思?只道是她因爲秋歌被葉子良一通辱罵而起的同情之心。“你去勸勸她吧。”楊鋒說道,“不過像這種涉及感情的事,最是令人頭痛。”
“他們是因你而吵架,你爲何不去?”倪虹問道。
“他們是因我而起嗎?”楊鋒似是自言自語地說道。楊鋒想不明白,自己對他們沒說什麼話,也沒做什麼事,怎麼就捲入他們感情的漩渦裡了呢?
“唉,我去了,又能對她說些什麼呢?還是你去吧。”楊鋒忽有些傷感。感情是一種神奇的東西,在你不想要的時候,它可能不期而至,逼得你無處躲藏;在你拼命想要的時候,它可能對你理都不理,抓它不住。或許時間纔是治療情傷最好的神藥吧,那就讓時間來癒合它帶來的傷痛。
倪虹朝着他白了一眼,忽地撇下他,朝着石樑走去。
“好好跟她講些道理啊,女人最懂女人了。”楊鋒巴不得倪虹去寬慰秋歌,在倪虹身後吹了一聲歡快的口哨,調侃着說道。
楊鋒畢竟傷後還未完全痊癒,覺得有些疲憊,便不再等着倪虹和秋歌,準備獨自回房休息。在路上,他遠遠地看見秋實在他的房門前揹着手,像一個老人一般,來回走着,嘴裡似乎還跟和尚一般,唸唸有詞。
“你找我?”楊鋒走近秋實跟前,說道。
“鋒哥,你回來啦。”秋實擡起頭一見是楊鋒,似乎嚇了一跳,隨後又立即堆起笑臉,迎了上來,說道:“鋒哥,我在這裡等你半天了,你去哪了?”
“沒啥事,你姐跟子良吵架了,我去看看。”楊鋒以爲秋實聽到秋歌和葉子良吵架,總要難過一番,或者最起碼總要驚訝一下,結果,他看到秋實聽了,竟然還抿着嘴笑了笑,絲毫不爲秋歌感到難過。他疑惑地問道:“你姐和子良吵架了,子良走了,你也不問問你姐傷不傷心、難不難過?”
“這還要問嗎?”秋實笑道,“子良哥過不了這關,他遲早要走。走了也就走了,晚走不如早走,早結束少些痛苦。”
“你這是什麼話?”楊鋒不悅地說道,“他好歹也爲這個村落、爲你們做過不少的事情,怎能他說走,你們就讓他走呢。”
對於楊鋒的不快,秋實似乎絲毫不放在心上,他故作神秘地湊到楊鋒跟前,小聲地問道:“鋒哥,上次我跟你說過的事情,你考慮清楚沒有?”
“什麼事情?”
“呃……”秋實猶豫了一下,盯着楊鋒看了一會,似乎要從楊鋒的臉上找出他想要的答案來。
“到底是什麼事情?說話別這麼吞吞吐吐、婆婆媽媽的啊。”
秋實一聽,急得撓腦抓腮,幾次張了張嘴,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楊鋒見秋實還在猶豫,便再次催問道:“你說啊,再不說,我可要進房休息了。”
“呃,別,鋒哥,是這樣的。就是——,呃,就是上次我跟你說的,呃,迎娶我姐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你說什麼?”楊鋒楞了楞,似乎沒聽清秋實在說什麼。
“呃,就是你什麼時候跟我姐結婚?”秋實又重複說了一次。
楊鋒大吃一驚,嚇了一大跳,大聲叫道:“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娶你姐了?”
“當然,如果你願意,我們也可以把虹姐和你的婚禮一併辦了。”秋實終於說出了憋在心裡的話,顯得一臉的輕鬆,說道:“這些事情,你放心,都包在我身上,我絕對辦得妥妥的,讓你有一個絕對滿意的婚禮。嘿嘿。”
“什麼?你有沒有搞錯?”楊鋒一聽,更加急了。本來他爲秋歌和葉子良的事情頭大了,再加上倪虹,已經暈頭轉向,現在居然秋實也湊上來瞎摻合。
“我沒搞錯啊。”秋實以爲楊鋒逗他玩,嘻嘻笑着說道。
“你沒搞錯,那怎麼突然之間弄出一個婚禮出來?”楊鋒責問道。
“男女之間嫁娶,當然需要一個婚禮,而且這事關一個部落的顏面,不僅需要婚禮,而且要很隆重的婚禮。”秋實說道。
“那我爲什麼要娶你姐呢?”
“你不娶我姐嗎?”秋實慢慢明白了過來,楊鋒不是在跟他開玩笑。他有神情開始嚴肅起來。
“憑什麼我要娶你姐?”
“憑什麼?”秋實聲音忽地提高八度,大聲地嚷地起來:“你知道嗎?在你失血過多昏迷的時候,是誰救的你嗎?”
“是誰?”
“當然是我姐,她用她最珍貴的血,救了你的命。也就是說,你現在身體流淌着的是我姐的鮮血。”
“這我很感激你姐,很感激你姐救了我的命。”楊鋒強壓住心中的不悅,冷冷地說道:“可這又代表什麼呢?不會是救我一命,我就應該以身相許吧。”
秋實的臉脹得通紅,脖子上的青筋像一條條彎彎曲曲的蚯蚓,暴突起來。他睜圓了大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直直地瞪着楊鋒。
楊鋒覺得秋實一副不像是開玩笑的表情,驚訝地問道:“難不成還真要我娶了你姐啊。”
“你知道在我們村落裡,一個黃花大閨女給一個男人輸血意味着什麼嗎?”秋實暴跳如雷,指着楊鋒的鼻子罵道。
楊鋒搖搖頭。一個人給另外一個人輸血,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雖說救命之恩應當涌泉相報,但也沒到那種以身相許的地步吧。
“血,對於一個未出嫁的姑娘來說,代表着是處子之身。一旦同意給一個男人輸血,就意味着就是她的身體已融進了這個男人的身體,已經是屬於這個男人了。”秋實的雙眼都要噴出火來,恨恨地說道:“如果這個男人不要她的話,她就只能以死明志了。”
楊鋒聽了,忍不住“撲嗤”一聲笑出聲來。現在什麼年代了,還有這種頑固不化的陳舊思想。
秋實見楊鋒滿不在乎的樣子,心中的怒火如同火山一樣地爆發了出來,他一個箭步衝了上來,一把抓住楊鋒的衣領,怒氣衝衝地說道:“你還不相信?我姐死了,你就高興了?”
“別,你別激動啊。”楊鋒的傷口被秋實不小心碰到,一絲殷紅的血跡從白色的繃帶中滲了出來。他皺着眉頭,吸了一口冷氣,卻也沒主動掙脫秋實的手。
正在氣頭的秋實,哪裡注意到楊鋒的表情。他就像一頭被紅布矇住眼睛的鬥牛一般,眼前只剩下憤怒。
“秋少爺,你們在幹嗎啊?”路過的張嬸見到秋實和楊鋒如同賽場的角鬥士一般,驚訝地問道:“你怎麼能這樣對待新姑爺呢?”
秋實聽見張嬸的說話聲,鼻頭重重地哼了一聲,嘴裡嘟喃着,“什麼新姑爺,屁個新姑爺。”
“張嬸,誰是新姑爺?”楊鋒聽了,一下子也懵圈了。
“新姑爺不就是你嗎?”這下輪到張嬸納悶了,她疑惑地地看着楊鋒說道:“大小姐不就是你未過門的妻子嗎?我叫你新姑爺,難道不對嗎?”
楊鋒一聽,頭立刻大了無數倍。難道秋實說的是真的?難道真的要在這裡迎娶秋歌,成家生子,在這裡終老一生?
“張嬸,他不願娶我姐。”秋實在一邊恨恨地說道。
“什麼?”張嬸尖叫了一聲,愣了半天,用期盼、熱烈的眼神看着楊鋒,說道:“你不願意娶我們大小姐?”
“張嬸,是這樣的。”楊鋒嚥了咽口水,難爲情地說道:“我已經有了妻子,還有一個兒子,在哈爾濱,她們生死未卜,我正準備去找呢。”
“這不挺好的呀,男人娶妻越多越好啊。”張嬸欣喜地說道。
“可是在現代文明社會,這是絕對不允許的。”楊鋒哭笑不得,向張嬸解釋道。
“那這麼說,你是不樂意嗎?”張嬸一聽,一張老臉立馬拉了下來,不悅地說道。
楊鋒點點頭。
“張嬸,你看,他這不是要將我姐逼入死路嗎?”秋實一見楊鋒還是不願意,氣得大聲嚷道。
什麼年代了,還要搞這種逼親的事情。楊鋒不快,心裡想着。
張嬸陰沉着臉,一雙陰鷙的睛睛盯着楊鋒,一言不發。
三人如同炎熱的火山一下到了酷冷的南北極,氣氛急轉直下,又像是一杯摻雜着尷尬、憤怒、不解、無奈的酒,含在嘴裡滿不是滋味。
“要沒什麼事,我先回房休息了。”爲了打破僵局,楊鋒找了個藉口,準備離開。
“你……”秋實氣得說不出話來。
張嬸畢竟老辣一些,急忙拉住秋實,向他使了個眼色,說道:“別,秋少爺,從長計議。”
秋實怒氣衝衝地瞪了楊鋒一眼,狠狠地踢了旁邊的石牆一腳,惡狠狠地說道:“我姐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定不會饒你。”
正說着,一個村民神色慌張地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急道:“秋少爺,大事不好了,出大……大事了。”
“出了什麼大事?搞得如此的慌張?”秋實本來怒氣滿腔,無地發泄,一聽到村民急得連話也說不清楚,更是如油上添了一把火,怒火更旺,一把抄起村民的衣領。
“族長……族長她……”村民見他如此狂怒,更是慌張,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你,你他孃的……”秋實掄起右手,一個巴掌就扇了過去。他忽覺得手上一緊,如同被一隻鐵箍扎住一般,再怎麼用力也落不下去。他扭頭一看,原來是楊鋒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
“別這麼衝動,先聽他怎麼說。”楊鋒沉聲說道。
楊鋒本已走到了房內,見村民急匆匆地向秋實報告情況。他也正在氣頭,心裡想着,秋實他們如此的蠻不講理,一定要讓他迎娶秋歌。如此下去,自己在這裡定是不受待見,正好以此爲藉口離開村落。現在,他們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與自己無任何的干係。一想到這,他準備關上門,以圖耳根清靜。但當村民一說秋歌的事情,他感到一種不祥的預感,下意識地豎起了耳朵,屏息傾聽村民的消息。見到秋實掄起巴掌打村民,他一看不對,趕緊出手制止。
“我們的事情,不用你管……”秋實喊道。
楊鋒不理他,對村民說道:“你快些說,秋歌她發生什麼事了?”
村民撫了撫胸口,這才捋直了舌頭,說道:“族長她在石樑邊上自盡了。”
“什麼?”楊鋒、秋實、張嬸三人目瞪口呆,呆若木雞。
“姐……”秋實首先反應了過來,淒厲地喊了一聲,撇下楊鋒他們,衝向村口。
這是搞什麼鬼?這裡的風俗果真如同秋實和張嬸所說,未婚嫁的女子一旦給男子輸血,就得委身下嫁?楊鋒本來對秋實他們的話,並沒有放在心上,以爲是秋歌串通了秋實和張嬸,合夥騙他,讓他娶了她,讓他在這裡成了家,這樣也可以讓他安心地爲村民的安危作一道保障。可令他沒想到的是,他們說的一切似乎是真的。如果秋歌因他而死,那自己心裡又如何能安?
楊鋒一邊想着,一邊伸出手去攙扶張嬸。沒想到張嬸反手用力一摔,掙脫楊鋒伸過來的手,怒目瞪了楊鋒一下,只管叫旁邊的村民扶着,顫顫巍巍地朝石樑走去。
楊鋒一愣,忽地想到她是秋歌的乳孃,跟秋歌感情關係不一般,秋歌如果因他而發生意外,她自然對自己抱有成見,哪怕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他無可奈何地朝張嬸看了看,緊緊跟了上去。
二
楊鋒傷勢還沒未完全痊癒,待他氣喘吁吁地爬上石樑,見到一幫村民圍成一圈,議論紛紛。他們一見楊鋒走了過來,不約而同地閉緊了嘴巴,個個對他怒目而視,眼睛裡像是要噴出火來,攥緊了拳頭,似要把他生吞活剝一般。
此時的楊鋒也顧不得他們,他拔開圍成一圈的村民,徑直走了進去。
只見秋實蹲在地上,用手扶着秋歌的頭,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秋歌雙目緊閉,臉色慘白,奄奄一息,脖子上一道傷口清晰可見,鮮血源源不斷地從傷口汩汩而出。她一身雪白的衣裳上,沾滿了鮮紅的血跡。倪虹跪在一旁,用白紗布包着一坨綠色的草藥,小心地往秋歌的傷口上抹去。
楊鋒走上前去,試圖給倪虹幫忙。
“你走開,這裡不需要你。”秋實雙目含淚,眼睛通紅,粗暴地制止着楊鋒。
“我……”楊鋒尷尬地站在一邊,囁嚅着說道。
“還是讓他也看看吧,他是特種兵出身,懂得急救。”倪虹朝楊鋒哀怨地看了一眼,說道。
秋實如同一頭渾身豎起毛髮的暴怒的獅子,瞪着楊鋒。
楊鋒見到秋歌如此的慘狀,心想自己極是可能造成她自殺的主要原因。他理解秋實此刻的心情,並沒有對秋實敵對的目光和刺人的話語放在心上。他急走兩步,走到秋歌面前,蹲了下來。秋歌已經氣如遊絲。一把帶着血的鋼刀,丟棄在一邊。她顯然是用鋼刀自殺,割傷了勁動脈,導致失血過多,生命垂危。
“點滴有沒有?”楊鋒診查了傷口,問道。上次秋歌剛給他輸過血,她的血型應該是和他相匹配的。他決定給她輸血。
衆人不明白什麼是點滴,面面相覷。
倪虹明白楊鋒的意思,指着楊鋒,對張嬸他們說道:“就是你們上次給他輸血的管子。”
衆人這才明白過來,均大喜過望,幾個村民大呼小叫地蹦着跳着回村裡去拿管子。楊鋒不知道,在這個古老的村落裡,鮮血是最尊崇、最高尚的東西,未出嫁的女子給男人輸血,意味着女人要一生跟着受血的男人。同樣,如果男人給女人輸血,意味着他已經接受這個女人。當然,男人可以娶不止一個的女人。當然,倪虹也不可能知道這些。
秋實和張嬸見他如此,雖對他還有些怨氣,但態度明顯有了180度的大轉彎。
楊鋒見到村民們興高采烈地離去,只道是他們的族長有救的緣故,根本沒有想到其它的方面。他叫秋實揹着秋歌回他的房間,方便輸血。
等他們一下石樑,拿管子的村民早就梯子旁邊等着了。除了留守的村民,一衆人無不歡呼雀躍地跟着楊鋒和秋歌回了房間,像是過年過節般的喜慶和歡騰。
跟在他們身後的倪虹,見秋實和張嬸等一衆村民對楊鋒的態度大爲改變,心中不解,拉過一個村民問他們怎麼如此歡喜。
那村民喜笑顏開地說道:“族長馬上大婚大即,我們哪能不替她開心,不替她高興呢?”
“秋姐要大婚?她跟誰大婚?”倪虹疑惑地問道。
“當然是跟楊教頭啦。他給族長輸了血,就如下了聘禮一般,馬上就要娶她啦。”村民笑道。
這消息如同一記晴天霹靂,五雷轟頂,聽得倪虹頓時暈頭轉向。她從來沒聽說過,還有這種奇葩的事情。可楊鋒要迎娶秋虹,她卻聽得是真真切切,清清楚楚。慌亂之間,她怎麼會想到楊鋒跟她一樣,對村落的風俗根本是一無所知。她覺得胸口如同插了萬千的利刃,絞得她五臟翻騰,心痛不已。她渾身發虛,冷汗直流,不一會兒整個人就像從水裡撈出來一般。趁着別人不注意,她別離了衆人,獨自一人,悄悄地來到水潭邊上,呆呆地看着碧綠的水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我心中最親愛的鋒哥啊,你怎麼能如此絕情?我對你的情比海還深,我對你的愛比石還堅,可你一轉身,就將如同垃圾一樣將我隨手拋棄。我的心碎得如同沙子一般,寒風吹起,滿地都是。我的心傷得如同被針扎一般,窟隆滿布,傷痕永在。我的心痛得如同被掏空一般,從此時此刻起,我是沒有心沒有肺之人。
想到這裡,倪虹再也支撐不住,渾身的力氣彷彿一下子被抽去了一般,身體癱軟了下來,兩行清淚順着蒼白的臉頰落了下來。她抑制不住內心的悲傷和痛苦,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倪虹哭了一陣,心裡想道,既然我愛的人隨風而去,那我還留在這裡幹嗎呢?凡世的喧囂和明亮,世俗的快樂和幸福,如同清亮的溪澗,在風裡,在我眼前,汨汨而過。我沒有奢望,我只要你快樂,不要哀傷……
倪虹想定,默默地站立起來,深情地再一次凝望着楊鋒的方向,便向村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