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地下設施
楊鋒眼見那些守衛向他們走來，摸出腰中的小刀，連忙蹲了下來。
邵裳裳跟在楊鋒身後蹲了下來，滿臉通紅，默默地把手中的槍遞給楊鋒。
楊鋒作了一個讓她自己留着的手勢，將手放在嘴中，示意讓她跟葉子良保持噤聲。
那幫守衛小心謹慎地貼着住宅樓邊沿走到拐彎角。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人守衛，“啪”一下，打開了手裡的電筒，準備轉向楊鋒他們所在的住宅樓和圍牆之間的通道。
楊鋒背貼着牆，手裡橫着刀，慢慢地站了起來，準備近身迎擊守衛。邵裳裳也緊張地打開保險，舉起了槍。
一隻黑影突然竄過楊鋒的腳邊，“喵”地一聲，向外猛竄了出去。
“媽的，原來是隻流浪貓。有啥好緊張的！”拿着手電筒的守衛照着那隻逃竄出去的野貓，帶着那些剛撤離下來的守衛，罵罵咧咧地走了。他們剛纔在崗樓裡激戰，早已疲憊不堪，巴不得趕緊離開這裡，早點回到房間舒服地躺在牀上休息。
那個在辦公樓前的守衛，尷尬不已，一邊嘴裡罵着那隻到處亂竄的野貓，一邊灰溜溜地回到了哨位。
楊鋒長吁了一口氣。萬一被他們發現，提前暴露了行蹤，面對着人多勢衆的李達，絕對是佔不到任何便宜。
“下次能不能小心一點。”葉子良小聲埋怨着邵裳裳。
邵裳裳自知有錯在先，被他這麼一說，臉脹得通紅，也不敢辯解，一言不發。
楊鋒探出頭去，見那幫守衛消失辦公樓裡，正準備動身。忽地他又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來。他凝神細看，原來是李達帶着三四個人從崗樓回來，快步走上了辦公樓。
“李達回來了。”楊鋒小聲地說道。
“李達？在哪？”邵裳裳和葉子良異口同聲地說道。
楊鋒指了指辦公樓的二樓。邵裳裳恨不得現在衝出去，找李達去拼命。
“別急。”楊鋒拉住邵裳裳的手臂，沉聲說道。
邵裳裳抿着嘴，知道現在不是任性發脾氣的時候，只得無奈地點了點頭。
崗樓裡增援的人陸續都回來了，現在如果不小心被他們發現行蹤的話，那能不能活着出去都說不準。可李達在二樓，倪虹也在二樓，目標近在咫尺，猶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再怎麼危險，也要拼上一拼。楊鋒心裡想着，毅然下定了決心。
“我們走。”楊鋒一說完，便貓着腰，悄悄地向辦公樓後門摸去。邵裳裳和葉子良緊隨其後。
辦公樓後門沒人。當初被楊鋒打暈的那名守衛也早已不見了蹤影。楊鋒他們三人順利地溜進了辦公樓裡，穿過牢房的通道，來到通向辦公樓的樓梯邊上。
一切都是那麼順暢，順暢得不可思議。
楊鋒三人趁着大門前守衛的疏忽，快速地跑到二樓。
辦公樓的二樓，楊鋒從都沒來過。邵裳裳和葉子良也從來都沒來過。這裡房間的格局與一樓看上去沒有什麼不同。一上樓梯，便是一整排的帶有玻璃的走廊，走廊一側便都是一間間原先當作辦公室的小房間。
楊鋒示意叫邵裳裳和葉子良倆人小心地跟在他的身後，他貓着腰，趴在最靠近的樓梯口的房間窗戶上看。這間窗戶開着，裡頭除了一張牀之外，並沒有任何人。
“房間裡怎麼沒人呢？”楊鋒思忖着。接着，他去看第二間房間。這裡也同樣沒人。第三間如此、第四間如此——
楊鋒大駭，怎麼每一間房間裡都空無一人？莫非是李達發現了他們，擺了個空城計？不可能啊，他親眼看到李達和他的手下回來，親眼看到那麼多的守衛也上了二樓，怎麼可能都不見了呢？自己得到的消息，明明倪虹和李達都在二樓的呀，難道是那個被他逼問的守衛撒了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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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鋒轉過身來，看了看邵裳裳和葉子良。他們倆也面面相覷，大爲驚訝。
“我們去把樓下的那名守衛抓來，審問一番，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葉子良建議道。
楊鋒點了點頭，透過二樓透明玻璃的窗戶，向一樓的大門望去。
“咦？那個守衛也不見了？”邵裳裳驚得叫了起來。
楊鋒心下駭然，暗叫了一聲糟糕。肯定是被李達他們發現了行蹤。
“情況不對，我們撤。”楊鋒正色說道。只要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總有機會可以報仇雪恨的。他準備帶着邵裳裳和葉子良下樓，逃離辦公樓。
“聽，什麼聲音？”耳尖的邵裳裳似乎聽到了什麼。
楊鋒豎起耳朵，果然聽到了一陣輕微的機器運行的聲音。這到底是什麼聲音呢？從哪傳來的？
“像是從走廊盡頭傳來的。”葉子良側耳傾聽了一會，說道。
三人正準備前往一探究竟。卻不料從走廊盡頭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楊鋒大驚，急忙拉過邵裳裳和葉子良，一閃身，躲到旁邊的一間房間裡。
明亮的月光從窗外傾泄進來，照得整個走廊如白晝一般。走廊上說話的那倆人全副武裝，一邊說笑，一邊走着，往樓梯口走去。
楊鋒三人瞠目結舌。這二樓整個通道，包括每一個房間，他們全都查看過，並沒有其它人。那這兩人是從哪冒出來的？難道是憑空從牆壁裡鑽出來的？
楊鋒不可置信。他示意邵裳裳和葉子良在房間裡等着，自己一個人前往走廊的盡頭查看。他手裡提着小刀，輕手輕腳地摸到走廊盡頭。走廊盡頭的牆壁，粗粗看上去，就是一堵光滑的牆，並無異樣。楊鋒奇怪地用手摸了摸這堵牆，又冰又滑，感覺並不像普通的磚牆。他小心地上下左右摸索着，在右側的位置居然摸到了一個像按鈕一樣的東西。
楊鋒稍一遲疑，便輕輕地按了下去。“吱嘎吱嘎”響了幾聲。這就是他剛纔聽到的聲音。過了幾秒鐘，走廊盡頭的牆，居然像電梯門一樣地打開了，裡面露出了一部升降平臺。
是一部隱藏着的電梯。在全城都沒有電的情況之下，這裡居然有一部靠電力運行的電梯。這電是從哪裡來的？李達他們要電梯做什麼？在電梯下面又隱藏着什麼？這一切的一切，實在是太奇怪了。他們三人剛纔只光顧着搜索房間，根本沒注意到走廊盡頭，居然會隱藏着一部電梯。
楊鋒走進電梯裡。這電梯極爲簡陋，就像是建築工地裡運貨的平臺，根本沒有顯示樓層的按鈕，只有一紅一綠兩個按鍵。
楊鋒朝着正在探着頭看他的邵裳裳和葉子良招了招手。他倆便飛快地小跑了過來。楊鋒一按紅色的按鍵，電梯門緩緩地關上，裡面變得漆黑一片，一會便開始往下滑。
下面到底有什麼？楊鋒搞不清楚，邵裳裳和葉子良也搞不清楚。前面等着他們是危局，還是在驚喜，誰也不知道。他們只能忐忑不安在電梯裡待着。
電梯下滑的深度並不算太深，慢慢地停了下來。楊鋒以電梯的速度，大致估算了一下深度，大約有十五米。
楊鋒緊張地貼着電梯的邊沿。邵裳裳和葉子良學着楊鋒的動作，也緊緊地靠邊上。
電梯門緩緩地打開。一束昏暗的光線從電梯門外擠了進來。一眼望去，一條長長的狹窄的通道，展現在他們的面前。通道頂部有一排散發着悠悠黃光的防爆燈，如一條直線，向裡延伸着。通道四周全都是混凝土澆築着，看上去灰濛濛的，表面凹凸不平，做工簡單粗糙。看起來，這條通道早就修建完成，像是上個世紀的防空洞。通道里並沒有人，在黃光的照明之下，顯得陰森森的，讓人汗毛倒豎。
邵裳裳和葉子良都驚訝不已。他們都是本地土生土長的人，從來都不知道大邱鎮的地底下，居然還有這麼一條地下的防空設施。
難怪李達對外面的狼人並不慌張，原來他早就想好了退路。上面的崗樓就算守不住，他們也可以依靠這裡生存下來。
三人悄悄地沿着通道走了一會兒，來到一個拐角。裡面傳來了一些嘈雜的聲音。楊鋒貼着牆角，朝裡面看去。
只見裡面是佔地幾百平方的洞穴大廳。旁邊的是一圈鐵製的走廊，一條樓梯通往下面。
楊鋒沿着通道，悄悄地摸到走廊，往下一瞧。只見離走廊不高的地面上，密密麻麻地扎着許多五顏六色、各種各樣的帳篷。帳篷裡有男有女，也有一些小孩，但幾乎看不到老人。大部分人都在臥牀休息，還有些人像是很煩躁似的，在大廳裡走來走去。楊鋒奇怪地看到，那些人目光呆滯，精神渙散。小孩子躺在大人的懷中，偶爾一聲哭叫，便被抱着的親人小聲地連哄帶騙，又沉沉地睡去。
邵裳裳和葉子良也跟在了楊鋒的身後，乍一看，驚得下巴也差點掉了下來。
“這些人，我怎麼從來都沒有見過。你見過嗎？”邵裳裳問身邊的葉子良說道。
葉子良也搖了搖頭。他倆都在據點裡呆過幾天。他們只知道據點裡像他們一樣的倖存下來的普通人並不多，也就是大邱鎮的鄉里鄉親，他們彼此都熟悉。除了邵文那一幫逃出去的人，據點裡其實已經沒有多少人了。
“那這些人從哪來的？他們在這裡幹什麼？”邵裳裳更加疑惑了。
葉子良不知道，楊鋒更加不知道。或許只有找到李達，才能解開這其中的謎團。
“走，我們到下面看看。”楊鋒朝着樓梯，走了下去。
一走近人羣，大廳裡的異味便撲頭蓋臉而來。尿騷味、汗臭味夾帶着一股血腥味，毫無不留情地鑽進鼻孔中，刺激着五臟六腑不停地翻滾。
楊鋒看了看四周，並沒有什麼守衛。他走近一個目光呆滯的中年人面前，蹲了下來，小聲地問道：“叔，你從哪裡來？在這裡幹嗎？”
那中年人轉頭看了看他一會，然後又轉頭到別處，並沒有理會他。
邵裳裳抓住一個煩躁不安、走來走去的人，本想問他一些情況。那人一觸到邵裳裳的手，便如觸電一般，跳了起來，飛也似地逃走了。
“這些人是怎麼回事？怎麼變得如此人模鬼樣？”葉子良自言自語地說道。
正在這時，揹着槍的倆個守衛從一條走廊裡急步走了出來。
楊鋒朝邵裳裳和葉子良趕緊使了個眼色，叫他們不要妄動，裝作和其它人一樣。
那倆守衛卻是徑直走到了楊鋒和葉子良的面前，猛地將搶託砸了過來，大聲地罵道：“幹什麼？叫你們說話了嗎？”守衛顯然是把楊鋒他們認成了人羣中的一員。
楊鋒和葉子良的頭上頓時鮮血直流。
“就一支菸的功夫，你們也不老實。”那倆守衛罵罵咧咧地，又走回到了走廊裡。
邵裳裳趁着守衛不注意，趕緊挨到楊鋒身邊，一邊替楊鋒小心地擦着血，一邊關切地問道：“怎麼樣？傷得重不重？”
“不礙事。”楊鋒搖了搖頭，將邵裳裳的手看似不經意地撥開。他仔細觀察了一下週圍的環境。四周有四條走廊，其中一條是剛纔那倆個守衛進出的走廊，還有三條不知通往何方。
“抓緊時間，我們分頭去尋找李達和倪虹。”楊鋒分別給邵裳裳和葉子良指定了一條走廊，叮囑他們說道：“記住，千萬別被他們發現。十分鐘後，回到這裡，再作打算。”楊鋒特意交待邵裳裳說道：“尤其是你，如果見到了李達，千萬別衝動。”
邵裳裳撅着嘴，點了點頭，和葉子良分別按照指定的走廊悄悄地走了進去。
楊鋒見他們倆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便動身前往另外的走廊。
走廊裡頂部同樣是昏暗的光線，不同的是，兩邊分佈大小差不多相同的門。門上標識着“101”、“102”等數字。
這些應該是房間的門。楊鋒心裡想着。房間裡不知道是什麼，他不敢打開房門，怕驚動守衛。他朝前走了大約二十米，出現了個拐角。他正想繞過拐角，一探究竟，拐角處卻響起了腳步聲。
楊鋒左右張望了一下，發現這條走廊裡，要想不讓別人發現，只能躲進房間裡。再不進房門，便要被對方所發現。他當機立斷，打開最靠近他的一間房門，側身閃了進去。輕輕地掩上房門，那腳步聲剛好從他的房門前走過。
好險。楊鋒背靠着房門，長吁了一口氣，這纔開始打量起房間來。房間裡，一盞小黃燈似有似無地散發着在昏暗的光線。靠着牆邊，有一張牀，牀上躺着一個人，一動不動，牀頭掛着一隻輸液瓶。
光線太暗，楊鋒看不清是誰，本想避過腳步聲就離開房間。他剛想離開，卻聽一聲低沉的**聲。這聲音是那樣的熟悉，那樣的動聽。楊鋒轉過身，走到牀前，仔細一瞧，欣喜萬分。牀上躺着的，竟然就是他苦苦尋找的倪虹。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她雙眼緊閉，臉色依舊慘白，毫無血色，背上的傷口已處理了一番。他用手摸了摸倪虹的額頭，燒也退了下去。看來，李達他們爲了保住倪虹的性命，也給用了一些藥。
“倪虹？”楊鋒湊近倪虹的耳邊，輕聲地叫喚了幾聲。
倪虹慢慢地睜開了眼睛，見是楊鋒，無神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一絲笑容出現在她的慘白的臉龐上，驚喜地說道：“鋒哥，是你。”說完，便掙扎着要坐起來。
“別動。你感覺好些沒？”楊鋒關切地說道。
“他們給我掛了消炎和止痛藥，感覺好多了。”倪虹說道，“你怎麼進來的？”
“我來救你出去。”楊鋒說道：“有什麼事情我們出去再說。”
倪虹點了點頭，見楊鋒拔掉她身上的針頭，抱起了她，臉上竟現出了一絲紅暈。
楊鋒抱着倪虹，按原路返回，快到大廳時，卻聽見了一聲清脆的槍聲。大事不好。他心知不妙，緊跑了兩步，跑到圓形大廳一看。那裡的人們已經亂成了一團。大批的守衛從走廊裡衝了出來，大聲喝斥着，鞭打着那些跑來跑去的人，用**砸着那些不聽話的人。
“跟他們拼了！”人羣中有人振臂高呼。剎那間，被壓迫許久的人們，心中的怨憤，對守衛的不滿，一下子爆發了出來，紛紛與身邊的守衛們展開激烈的搏鬥。
這聲音好熟悉。楊鋒稍一琢磨，便分辨出剛纔的喊聲是葉子良的聲音。
莫非他早就從走廊裡出來了？楊鋒抱着倪虹，躲在牆角，從人羣中尋找着葉子良的身影。
一個守衛朝着他衝了過來，驅趕着他回到大廳的帳篷裡，拿起**欲砸向他的頭部。
楊鋒懷中雖抱着倪虹，但身形卻絲毫不受影響。只見他稍稍一側頭，便避開了**的襲擊，同時擡起左腳，一腳踩住守衛的腳。那守衛吃痛，忍不住大聲叫喚了起來。楊鋒不等他緩過神來，肩膀朝着他懷中猛地一撞。那守衛便像破麻袋一般，整個身子飛了起來，重重地落在地上，蜷縮着，不停地**着。
正在人羣中鼓動着人們造反的葉子良看見了他，避開混亂的人羣和守衛，奮力地朝他這邊跑來。
“怎麼回事？”楊鋒見到葉子良，便着急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葉子良說道，“我剛到這大廳時，便聽到一聲槍響，人羣騷動了起來。守衛們一出來就亂打，我就順勢澆了一把火。”
“有沒有看見邵裳裳？”楊鋒問道。
“沒有。我出來的時候，她還沒出來。”葉子良說道。
“糟了，定是邵裳裳遇見了李達，沒忍住火爆脾氣，朝他開了槍。”楊鋒頗爲自責地說道，“早知道就不讓她單獨行動了。”
這時，大廳裡亂成了一鍋粥。女人小孩的哭聲、守衛的喝斥聲、人們和守衛的打鬥聲此起彼伏。有人趁亂搶了守衛的槍，打死了幾名守衛。而守衛們見狀，便不再下手“仁慈”，端起了槍口，直接拿槍開始掃射。
人們中槍，紛紛倒下。沒有中槍的，慌不擇路，四處逃散。場面混亂不堪，已無法再控制。
“你帶着倪虹，趕緊走。我去找邵裳裳。”楊鋒怕在衝突中傷及倪虹和葉子良，叫他倆先撤。
葉子良點了點頭，只得無奈扶着倪虹，朝着電梯口走去。
楊鋒趁着混亂，轉身跑向邵裳裳所進的那條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