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躊躇難定
一
楊鋒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四肢無力,渾身痠痛,全身上下,到處是傷口,血跡斑斑。他感覺如同在地獄走了一番,累得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
他身邊躺着那頭身材高大的沒了頭的狼人屍體,黑藍色的血流滿了一地。
“救我——”楊鋒耳邊傳來了小沈微弱的**聲。
楊鋒一聽,顧不得再休息,艱難地站了起來,走到小沈邊上,抽出自己的腰帶,將小沈的斷腿處用力綁上。
那小沈臉色慘白,雙眼無神,身子底下一大灘血,眼見是不行了。
“救——救我——”小沈一口氣上不來,頭一歪,從楊鋒手上滑落了下去。
楊鋒托起小沈的頭,小心替他撣掉了頭上的灰塵,用衣物蓋上他的臉,長嘆了一口氣。白天的時候,在這棟樓房裡還人聲鼎沸,可到現在,除了自己、陳華和不知所蹤的許鬆,還有一個重傷的倪虹,其它人全部命喪黃泉。雖然他們曾經毫不留情地趕着自己和倪虹走,然而畢竟這麼多活生生的生命,一下子在他的眼前消失貽盡,讓他在感情上一下子受不了。尤其是小沈,一顆年輕的生命,眼看着消耗最後的能量,自己愛莫能助,只能任其慢慢地死去,讓他不禁連連感嘆人類的渺小,生命的脆弱。
這時陳華遠遠地繞着那頭狼人屍體,戰戰兢兢地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地上的小沈,問道:“小沈,他……”
楊鋒麻木地看了陳華一會,忽地站起身來,一把揪住陳華的領口,將他拎了起來,瞪着血紅的雙眼,惡狠狠地問道:“剛纔你爲什麼不出手相救?”
陳華拼命掙扎,死命拍打着楊鋒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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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陳華喘着粗氣,說不出話來。他的臉因爲脖子被楊鋒卡住而脹得通紅,青筋暴出。
楊鋒見陳華翻着眼珠子,逐漸恢復了理智,慢慢地放開了陳華。
陳華蹲着身子,扶着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過了一會兒,他才恢復過來,大聲地向楊鋒抗議着說道:“你不是讓我去保護倪虹的嗎?這會兒怪起我了?咳——”
他又咳了兩聲,摸着自己剛纔被楊鋒卡痛的喉嚨,斷斷續續地說道:“剛纔如果不是給了狼人兩槍,咳,咳,你早就見閻王去了。”
楊鋒不語。其實他也知道,在這種情形之下,恐慌和緊張也不可避免,不能全怪陳華。況且陳華說的也沒錯,最後沒有他的一梭子,恐怕自己還殺不了這頭狼人。只不過,自己眼睜睜地看着這麼多人慘死,心裡感到特別的難受,需要一個發泄的口子罷了。
楊鋒臉色鐵青,越過陳華,撿起地上的槍支,走回倪虹所在的房間。
陳華默默地跟在他後面。
“如果她再得不到有效的救治,恐怕是……”陳華站在楊鋒身後,小聲地說道。
楊鋒一言不發,陰沉着臉。他知道倪虹傷勢嚴重,可現在狼人如鐵桶般地圍在樓房外面,而他單憑自身單薄的力量,又怎能出得去,給倪虹找藥呢。
他掏出一支菸,給自己點上,一邊抽着,一邊默默地走到窗戶邊上。
天已經開始放亮,火紅的朝陽在東面冉冉升起。
他走到窗邊一看,頓時愣住了,連叼在嘴裡的煙也忘記抽了。
在一邊的陳華見他一臉的愕然,不禁奇怪了起來,問道:“怎麼了?”他一邊問,一邊走到窗戶邊。
待他走到窗戶邊上一瞧,他也楞住了。
樓房外面的狼人走得乾乾淨淨,一隻不留,就像狼人從來都沒有到過這裡一樣。
“怎麼回事?”楊鋒和陳華倆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我們得救了?”陳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使勁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過了一會,他才反應了過來,驚喜地說道:“莫非是狼人大發善心,放了我們一馬?”
楊鋒瞅了瞅他,並沒有說話。他回過頭看了看房門外面的狼人,明白了過來,沉聲說道:“什麼發了善心?死在房間裡的那頭是狼人首領,頭狼一死,剩下的狼人不是得忙着選首領啊。”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陳華問道。
是留在這裡堅守嗎?這裡雖然有堅固的樓房,狼人一時半會攻不進來,但它們如果團團圍住,他們也出不去啊。是趁這個時機趕緊跑嗎?外面情形不明,那麼多的狼人也不知在哪裡。
楊鋒蹙着眉頭,左右爲難,抽着煙,苦苦地思索着。
他瞥了一眼躺在牀上的倪虹。傷勢嚴重的倪虹正急着用藥,圍在樓房外的狼人已經離去,自己總要做一點什麼吧。
“樓下的車子還能用嗎?”楊鋒問道。
“能用。”陳華答道。
楊鋒猛抽了兩口煙,下定了決心,說道:“我們走。”
陳華巴不得早點離開這是非之地,連連點頭。
二
楊鋒和陳華倆人把樓道口的傢俱障礙清理了一條通道出來。陳華去檢查車子的情況,楊鋒跑到二樓,把倪虹背了下來,小心地放在了車子上。
二人簡單地理了一下裝備,準備妥當之後,便由陳華開着車,衝出小山村。
行駛在離開小山村的路上,楊鋒仔細地觀察着車外的情況。他生怕那羣狼人對他們設下埋伏。這條路,就像華容道一般,只有這麼一個進出口。只要它們在路口堵着,羣起而攻之,他們便進退兩難,再加上要照顧重傷的倪虹,恐怕是凶多吉少。
幸好,外面除了天空中掠過的幾隻小鳥,便無其它任何動物的身影。
小山村慢慢地消失在楊鋒的視線中。他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總算慢慢地放了下來。
“現在去哪?”陳華問道。
“在導航上搜一個最近的醫院。”楊鋒說道。他想着眼下先把倪虹的傷勢醫治好,其它的先暫時放一放吧。
陳華依言,打開了導航地圖。
最近的醫院點,是在離這裡十幾公里的大邱鎮上。
“就這?”陳華指着地圖上的醫院。
楊鋒看了看,點了點頭。
陳華一踩油門,車子如飛一般,朝着目的地飛馳而去。
一路上,綠色的杉樹連成一大片,像綠色的海洋一樣,波瀾起伏,連綿不絕。黃色的地面標誌線在車輪底下不停地滾動着,向後退卻。
路上除了楊鋒這一輛車,根本看不到其它的車輛在行駛。汽車發動機和輪胎滾動的噪音,使得坐在車子裡的楊鋒更加煩躁不安。他扶着昏迷不醒的倪虹,憂心忡忡。他感到她身上的滾滾熱浪,如同火爐一般,燙得連他也要冒出汗來。她額頭上的那塊用來物理降溫的毛巾,老早就熱得冒出了氣。可身邊沒有水,楊鋒只得將毛巾扔在一邊,讓她靠近窗戶一些,讓車外吹進來的風給她降降溫。車窗玻璃早已被陳華敲碎,再開空調除了多耗油之外,並無實際的意義。況且車上的油並不多了,備用油壺裡的油,已經在樓房的庭院裡生火時,全部用光了。
車子跟着導航走,一拐彎上了一條大路。
這條大路倒是挺高級的,全部由柏油鋪就,路面更平更寬,路況更好。路上偶爾還可以見到一些廢棄的車輛,橫七豎八地停在路上。所有的車子裡,空無一人。有些車門大開,散落着衣物等一些行李,有些被燒成了漆黑的空殼。
陳華雙手把着方向盤,小心地閃避着路上的車子。
越靠近醫院的城鎮,路上的車子越多。
陳華回過頭,看了一下坐在後座的楊鋒。
楊鋒點了點頭。他明白陳華是想問他還要不要繼續向前開。越靠近人類生活的城鎮,意味着受到狼人的攻擊性可能越大,狼人可能會越多。爲了挽救倪虹的生命,這點險,還是值得冒的。
“砰砰——”幾聲槍響,劃破了寂靜的天空。
楊鋒一驚,槍聲代表着附近有人在活動。“我們趕緊藏起來。”楊鋒小聲地說道。在這複雜的情形下,接觸身份不明的人類,小心謹慎一些,總是沒有錯的。
陳華看見前方不遠的路邊有一大片樹林,他慢慢地把車子開了過去。
楊鋒把倪虹小心地放在後椅上,提前下了車。遠處一陣汽車的轟鳴聲,清晰地傳了過來。他趕緊蹲下來,藏在一排樹的後面。
一輛被撞得破破爛爛的白色皮卡車,轟着油門,冒着黑煙,沿着柏油路,朝着城鎮外面,急馳着。
在皮卡車的不遠處,緊緊地跟着兩輛越野車。其中車上還有一人,拿着一支***,不時地朝着皮卡車掃射着。
那皮卡車慌里慌張的,路面車子多,槍聲又不停地響起,一不小心撞上旁邊的一輛廢棄的車子。整個皮卡車飛了起來,越過柵欄,像一隻年歲已久的烏龜,底面朝天,重重地落了下來,再也翻不過來。
楊鋒探出頭,遠遠地看到,一個滿頭是血的年輕人,艱難地從皮卡車裡爬了出來,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轉向車子的另一邊,趴在車窗,試圖把坐在後椅上的另一個人也拖下車來。
另一個人從車窗裡露出頭來,是一個滿頭銀髮的老人,被安全帶繫着,頭破血流,昏迷不醒。
年輕人手忙腳亂地爬進車窗裡,把系在老人身上的安全帶解掉,然後用力拖了出來。年輕人瘸着腿,把昏迷的老人背在身上,踉踉蹌蹌地朝楊鋒藏身的樹林跑去。
那兩輛越野車,停了下來。從車上跳下了三四個大漢,飛快地朝着受傷的年輕人追去。
年輕人拼盡全力地跑着,無奈受了傷,身上又背了個人,根本跑不過從越野車上下來的那幾個手腳齊全、四肢靈活的大漢。不一會兒,他們便追上了年輕人。其中一人,一把把年輕人身上揹着的老人拽了下來。
那年輕人返身撲在了老人的身上,死死地護在老人的身上,一邊護着,一邊大聲地苦苦地哀求着。大漢們肆無忌憚地笑着,把年輕人從老人身上強行拖開,用力踢了躺在地上的老人一腳,又對着年輕人,一頓的拳打腳踢,打得那個年輕人雙手護着頭,蜷縮着身子,在地上不停地哀嚎着、掙扎着。
這時,一個長滿鬍子的中年人從越野車上走了下來,手裡提着一把槍,嘴裡叼着煙,慢慢地走到到年輕人面前。
鬍子示意其它人停手,他走到**着的年輕人跟前,蹲了下來,一把抓住年輕人的頭髮,仔細地端詳了年輕人一番,輕蔑地笑了笑,說着什麼。
楊鋒離得有些遠,豎起耳朵,想聽清楚他們說些什麼,可只能隱約聽到鬍子說了聲“走”字。
大漢們嘻嘻笑着,拖着年輕人,朝着越野車的方向走去。那個老人依舊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怎麼回事?”陳華藏好車,悄悄地躲到楊鋒身後,問道。
“不清楚。”楊鋒面無表情地答道。雖然他並不知道事情的緣由、經過,但從那些人的行爲動作,實在看不出來他們哪點像是好人。
那羣人一一坐上了車。車子掉轉了車頭,冒着一股黑煙,向城鎮裡急馳而去。
楊鋒遠遠地看着車子消失在視野當中,再次確認了下週圍的安全無危險,跑到躺在地上那個人面前。
那老人受傷嚴重,滿臉血跡。
楊鋒伸出手來,放在那人鼻子面前,探了探他的氣息。
“還有些氣。”楊鋒擡起頭,對蹲在他身邊的陳華說道。
“你管這些幹嗎?”陳華有些不解地問道。
“看樣子,他們是從城鎮裡逃出來的,應該會了解鎮裡的情況。”楊鋒往旁邊挪了挪,示意叫陳華弄醒昏迷的老人。
陳華本來就是醫生。他伸手摸了摸老人的脈搏,從頭到腳,仔細檢查了身上所有,最後用力按着老人的人中。
“問題不大,可能是驚嚇過度,昏厥過去了。”陳華一臉輕鬆地說道。
剛說完,老人便悠悠地醒轉了過來,輕聲地**着,睜開眼睛一看,發現是兩個陌生人,嚇得身體直髮抖,蜷成一團,驚恐地說道:“你們行行好,千萬別殺我,別殺我。”
“老伯,我們素不相識,殺你幹嗎?”楊鋒和陳華對視一下,驚奇地說道。
“你們是?”老人回過神來,看着眼前的這倆人有些陌生,問道。
“他們走了。”楊鋒說道。
“哦——”老人左右周圍再次仔細看了一圈,見到這裡除了楊鋒和陳華,再無其它人,長吁了一口氣,緊張的神情頓時鬆馳了下來。
“剛纔是怎麼回事?”楊鋒問道。
“我兒子呢?”老人似乎想起了什麼,一把抓住楊鋒的手臂,驚慌地問道。
“是剛纔跟你一起的年輕人嗎?”楊鋒說道。
“對,他呢?”老人急切地問道。
楊鋒看了看陳華,心裡想着受傷的老人能不能承受得住兒子被抓走的痛楚。
陳華點了點頭。
“我兒子到底怎麼了?他人呢?”老人抓住楊鋒的手臂,用力地搖着,似乎用力搖晃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被剛纔追你們的人抓走了。”楊鋒無奈地說道。
“天哪,這般天殺的,我要找你們拼了——”老人聽了一楞,放聲大哭,搖晃站起,向前奔跑着。可是沒跑了兩步,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老伯,你別急,到底怎麼回事?”楊鋒快步追了上去,扶起老人,關切地問道。
“這幫王八蛋,怎麼能如此作孽啊?”老人呼天搶地,痛哭疾首,“把我殺了便是,何必要爲難我兒子呢——”
楊鋒默默地等着老人哭了一陣,見他情緒慢慢地平穩下來,又關切地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說我們也幫不上忙啊。”
老人一聽楊鋒能幫上忙,趕緊止住哭聲,本來空洞黑暗的眼眶一下子放出了亮光,抓住楊鋒的手,跪了下去,哭着說道:“大好人哪,請你們救救我的兒子吧,救救我的兒子吧。”
陳華在邊上,捅了楊鋒一下,小聲提醒着楊鋒說道:“我們還有一個重傷的呢,千萬別節外生枝。”
楊鋒沒有理會陳華,扶起老人,說道:“來,你把事情慢慢說來聽聽。”
老人站了起來,看了一眼楊鋒,覺得他面相忠厚,言語誠懇,便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向楊鋒訴說起來。
原來前面不遠的地方叫大邱鎮,本是一個繁華的交通要道,人口衆多,基礎設施齊全。老人名叫葉富,他的老伴早年過世,和兒子葉子良相依爲命,一起住在鎮上。前幾天,狼人災變,一下漫延到這個鎮上。鎮上消息靈通人士,在狼人到達之前,早已拖家帶口,到別處投親靠友去了。而像葉富他們這樣的窮苦人家,得到消息之時,狼人羣已經漫進了鎮裡。兇殘的狼人們大肆行孽,將鎮上來不及逃走的人們,咬的咬,吃的吃,變的變,把一個繁華昌盛、欣欣向榮的城鎮完全變成了一座鬼哭狼嚎的人間地獄。
葉富父子倆躲在一個下水道里,僥倖躲過一劫。等他們估摸着狼人走的時候,從下水道出來,又遇見凶神惡煞的一幫人。他們仗着手裡的幾桿槍,見東西就搶,一見人就抓,然後以鎮中心爲據點,建了一個小型的防禦圈,日夜巡邏,成了一個小型的王國。他們把人抓了去,年輕的壯年的,留下來,給他們幹活修防禦工事。對於老人,爲了節省糧食,則被他們驅趕到荒郊野外,任其自生自滅。
葉子良不忍心其老父被丟棄在外,趁着他們不注意,偷了一輛車,本想和老父一起逃走。哪知被他們發現,一路追了上來,結果在路上翻了車,被他們追了上來,釀成慘劇。
“真是豈有此理!”楊鋒大怒,心想,這年頭狼人的災難已經是夠讓人頭痛的了,現在這幫人又爲了私利,居然幹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來。他想起來,以前有一則故事,說的是有個王國規定必須把老人遺棄在深山老林,讓其活活餓死。沒想到,這樣的故事居然在現實中,真實地上演了。
楊鋒握緊了拳頭,臉漲得通紅,義憤填膺,剛想答應下來,覺得後背的衣袖被人扯了一下。他回過頭,看見陳華在他的身後,一邊朝他使勁地眨着眼睛,一邊向後退着。
“老伯,你稍等,我去去就來。”楊鋒知陳華找他,寬慰了葉富幾句,便跟着陳華走到一邊。
陳華見離得葉富有些距離了,拉着楊鋒,急切地說道:“鋒哥,你當真要答應他,救他的兒子嗎?”
楊鋒點了點頭。
“可你想過沒有?你身邊還有一個重傷的倪虹,等着你找到藥救命。而且對方人多勢衆,有槍有刀,情況不明,你怎麼救?萬一你救不了,搭進了自己的小命,你想過你的妻兒沒有?”陳華連珠炮似的,一連拋出了好幾個令人頭痛的問題。
是啊,個人的生死可以不顧,可重傷的倪虹怎麼辦?遠方的妻兒又怎麼辦?楊鋒的眼前一會浮現出了倪虹的音容,一會浮現出了範影和小文的笑貌,令他左右爲難。可是,當他回過頭,看到葉富滿頭的白髮,羸弱的身板,腦海當中又浮現出了葉富孤苦無助的眼神,痛苦絕倫的神情,他實在又不忍心拒絕。
“雖然我們要找的醫院就在這裡,可是這裡實在太過於兇險,無異於火中取栗、虎口拔牙,這樣的險沒必要去冒。”陳華見他有所動搖,便繼續勸解道。
楊鋒不言語,看着遠處的大邱鎮,密密麻麻的樓房矗立着,像一座空蕩蕩的死城。在這座城裡,有倪虹急需的藥品,也有需要他施以援手的葉子良。但也在這座城裡,有一羣殺人不眨眼、窮兇極惡的、不明情況、不知底細的強盜,也可能會有半路撲殺過來、兇殘成性的狼人。那大邱鎮,現在在他眼裡,就像一個餓着肚皮的人,手上拿着一塊塗着毒藥的蜜糖,棄之可惜,食之痛苦。
去還是不去?救還是不救?他躊躇不定,實在難以定下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