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眼神一變,驚喜的問:“難道是唐玉君的岳家真的對唐家出手了嗎?”
阿大意味深長的笑說:“十之八九,昨日唐家經營的酒樓出了事,有客人食物中毒了。”
淺淺突然失笑出聲,“我還以爲唐夫人的孃家只是鬧着玩恐嚇一下唐家,沒想到竟然動真格的了,不過這樣也好,有他們動手,唐家能更快的步入滅亡。”
阿大神色古怪的說:“還真是不能輕易得罪了女人,這發起狠來,一個比一個可怕。”
淺淺沒好氣的在阿大額上一敲,輕斥道:“你在胡說什麼。”
阿大倒退兩步,笑笑道:“我又沒有說錯。”
淺淺雙手握拳,恐嚇道:“是嗎?不然我讓你看看女人究竟有多可怕啊?”
“不用了,不用了!”阿大揮着手,撒着歡就跑了。
淺淺追了兩步,輕斥道:“話還沒有說完你跑什麼跑,唐家現如今怎麼樣了啊?”
阿大扯着嗓子回話,“自然是一團亂啦!稍晚一些,唐家肯定會有應對的辦法,到時候我們再見機行事。”
淺淺失笑的盯着阿大跑得飛快的背影。
真真扯了扯淺淺的衣袖,昨天她不在,也不瞭解情況,這會兒正好把事情都問了清楚。
“唐玉君的岳家是誰啊?”
淺淺輕笑說:“城東金鋪鄭家。”
真真怔了下,突然莞爾笑說:“竟然是鄭家,聽說鄭家極爲護短,而且就一個獨女。”
淺淺聳聳肩,興災樂禍的說:“若不是唯一的女兒,鄭家也不可能這麼惱怒,也不知道當初唐家是怎麼攀上這門好親事的,婚後竟然一點也不珍惜,真是白瞎了鄭家這麼一個姑娘。”
真真嘆息的說:“可不是嗎?雖然我沒有見過鄭家姑娘,但以前有一次跟爹出來時聽說過她,這姑娘特別能幹,金鋪子裡的一些首飾都是她自己設計的,家裡就這麼一根獨苗,以後金鋪的一切可都是歸她,以前我聽人說時,大家都猜這姑娘會招婿,沒想到這纔沒多久,竟然就嫁人了。”
“誰知道當初是怎麼成事的!”淺淺不屑的哼了一聲。
當初她也沒有特意打聽過唐玉君娶的誰家閨女,但她理所當然的認爲,應該是一門家境不如唐家的清白人家,沒想到竟然還攀上了高枝,不過也好,若不是這麼一根高枝,人家姑娘嫁過去,只怕還就只能吞下這口惡氣了。
鄭家之前隱忍不發,可能也是想着女兒已經嫁了,只能認命。
如今暴發,應該是唐玉君婚內冷暴力的行爲徹底激怒了鄭家。
畢竟鄭小姐還是一個青春年少的小姑娘,如今就開始讓她守活寡,以後這一輩子這麼長可怎麼過,沒有一個孩子,老了依靠誰。
鄭家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打壓了唐家,肯定是想着到時候和唐家和離。
畢竟鄭小姐嫁去唐家時,也是帶了大批嫁妝的,唐家除了唐玉君可沒人希望這麼一個財神爺會離開,她這才用了這招來逼得唐家不得不和離。
姐妹倆說了會這事,真真擰眉道:“不過,我覺得這事最後怕是會不了了之,唐家生意動搖了,最後肯定會讓唐玉君出來向鄭小姐道歉,夫妻倆合好了,不就什麼事也都沒有了嗎?”
淺淺不屑的說:“這就要看人家鄭小姐是不是真是一個聰明的人,若是一個聰明的人就不會再回唐家,畢竟唐玉君如今已經把鄭小姐恨上了,就算他一時受情勢所迫道歉了又如何?難道這一聲道歉,還能保障她一輩子的幸福嗎?”
真真杞人憂天的說:“鄭家這做法也就夠超前了的,但怕也怕只是雷聲大雨點小,畢竟這事說到底,吃虧的還是女人家。”
淺淺扯了扯嘴角,不感興趣的說:“這事走一步看一步吧!不過不算怎麼說,如今唐家事多,唐玉君就不可能再來找我們的麻煩,這樣也好。”
說起這事,真真又是窩了一肚子的火。
“姓唐的是有病嗎?自己做了混帳事,竟然還都賴在姐姐的頭上,他怎麼不去死啊!我覺得他可能就是壞事做多了,才報應在他的孩子身上,讓他的孩子生不出來。”
淺淺拍拍真真的肩,安撫說:“算了,他就是一個神經病,不過不怎麼他們怎麼齷蹉,呂小蕊肚子裡的孩子是無辜的,都已經不在了,我們就不要再拿孩子說事了。”
真真應了一聲,取笑說:“姐就是太善良了。”
淺淺失笑否認:“我這哪裡是善良,我這也是替自己和家人積福啊!留點口德總是好的。”
“好啦!下次我會注意一些說話的。”真真滿口應下。
姐妹倆往後院裡去,聊起學習的事情,真真滿臉喜色,略有擔憂的問道:“姐姐,你究竟什麼時候跟着夫子學的認字啊,我都不知道,你學了多久就認全了這麼多字啊?我現在要去學,感覺有些緊張,好怕跟不上進度,到時候比小曦她們還差,就圖添笑話了。”
淺淺沒有正面回答真真的問題,只道:“你只要認真學習,就沒有學不懂的,夫子的脾性好,你有什麼不懂的,就多問幾次,不要怕害羞,多問多學總是沒錯的。”
真真頷首,受道的說:“我知道了!年前我就打算住在育幼院裡了,待快過年的時候再回去,你說可好?”
淺淺贊同的說道:“不錯啊!育幼院裡的孩子現在都小,正是學本事的時候,你跟着他們在這裡學習,也不至於做一個大字都不識的文盲,而且還能一起鍛鍊身體,挺好的。”
真真眯了眯眼樂道:“嗯,反正娘也答應了。”
淺淺帶着真真一路到了後院,後院里正在上課,她們的到來,引得一陣騷動。
“夫子。”
淺淺上前要恭敬的點點頭。
夫子笑着放下課本,走了過來問:“東家,可是有什麼事?”
淺淺笑吟吟的的說:“其實也沒有什麼,就是我妹妹今日起也會跟着這些孩子一起學習,還麻煩夫子多照看一些,我也不圖她多有文采,就是能識字,懂理就夠了。”
夫子和真真也認識,側目對真真故做嚴肅的說:“我教學可是很嚴的噢!我佈置的作業做不完,我可是要打手板的。”
真真俏皮的吐吐舌,輕快的說:“夫子放心,我一定跟着好好學習。”
“行!”夫子笑着回首對小石子說道:“你和阿二兩人去房裡搬一張桌椅出來,以後真真也會跟着你們一起學習。”
“好!”小石子和阿二笑着起身。
阿三和言曦兩人招着手說:“真姐姐,坐我們這裡,坐我們這裡。”
淺淺失笑的叮囑,“你們坐在一起,上課時不許說話,要好好聽夫子講課,明白嗎?”
“明白!”一羣小傢伙答話的聲音倒是挺大。
夫子笑眯眯的看着,對淺淺低聲說道:“這些孩子都挺向上的,很珍惜眼下的生活,每次我佈置的作業,都有如數完成,我教了這麼多年的書,就這些孩子帶起來最省心。”
“這就好!”淺淺笑笑。
雖然她覺得孩子該有孩子的天真與任性,但是對於這些孩子,她還是希望他們懂事一些,畢竟他們沒有天真任性的權利。
她現在能照顧他們一時,但不能照顧他們一世,若是他們連這個道理都想不明白的話,以後的路也不會走得多順遂。
“真真你過去上課。”淺淺對真真說罷,又一臉笑意的對夫子道:“夫子,我有事要和子衍商量。”
夫子沒有意見的回道叫道:“子衍過來。”
他現在住在這裡也一段時間了,清楚育幼院裡上下的事情都是邱子衍和阿大在打理,再加上這兩人本來就都有基礎,教他們也都是單獨分開的。
因此,差幾節課不來上也是沒有關係的,像阿大就都是晚上用過晚膳了,會拿了他佈置的作業過來詢問他不懂的地方,邱子衍也是差不多的,但他更多的心思用的染布的上面。
“夫子,淺淺!”邱子衍一臉詢問的看着淺淺。
夫子示意道:“你們先聊,我們這邊繼續上課。”
“好!”淺淺應了聲,叫着邱子衍一起走開了,正好真真能夠暫時坐邱子衍的位置。
兩人離上課的位置有了些距離,邱子衍才詢問道:“有什麼事嗎?”
他琢磨着也應該沒有什麼事啊?唐家的事情現在是交給阿大在處理,他目前就是在專心研製染布的事情,難道是詢問進展?
淺淺沒注意邱子衍狐疑的想法,徑直說道:“昨天你們都說想讓我教你們本事,我琢磨了一下,若是真的要學的話,就要學會,就係統的學起來。”
邱子衍不解的問:“這是什麼意思呢?”
淺淺一笑,“即是訓練,自然就要有訓練場地。”
邱子衍瞭然的點點頭,看了眼家裡,擰眉說:“這裡是不是小了,淺淺是不是想我們搬去山莊裡?”
淺淺讚賞的說:“聰明,那邊比這邊大多了,而且人煙也少一些,也不是這麼引人注意,不過這搬過去肯定也是年後的事情了,我先問問你們意思,要是真的打算好好學,我就畫圖紙,然後請工匠,年前就將山莊裝修好。”
邱子衍肯定的點點頭說:“自然是認真學的!而且淺淺你教的這些還是挺有用的,至少對我就有用一些,畢竟我年紀也大了,喬爺爺教的這些不太適合我。”
喬三公教的武功都講究循序漸進,等邱子衍學十幾年有所成就了,人都老了,還不如跟着淺淺學本事,至少是現學現用的。
“好!我把圖紙畫出來了,你到時候就請工匠隊來,我們年前就把這事敲定好。”
淺淺其實心裡已經拿了主意,這山莊是一定會按她的想法裝修,不過也就是問問他們的意見罷了,若是他們不願意的話,就另再招一批人,若是他們願意的話,這一批人也還是要招的。
“嗯!我到時候打聽一下,看哪裡的工匠好一些,這事就交給我好了。”邱子衍望了眼育幼院,略有不捨。
但想到育幼院裡大大小小一起搬到山莊,心裡也沒有太多的失落,現在回首再想當初躲在這裡不見天日的兩年,或許他只是太寂寞了,覺得天地間就獨剩了他一人,他纔會在這寂寞的地方尋找家的溫暖。
裝修訓練基地的事情說好了,淺淺便也把她心中的想法說了說。
“我想招一批人手,年紀最好是十三、四歲的孩子,將他們訓練成一隻強硬的特種兵部隊,你覺得怎麼樣啊!”
邱子衍不懂的問:“什麼是特種兵部隊?”
淺淺眨了眨清澈的眸子,解釋說:“就是很厲害的一隊人,主要目的就是保護我們。”
邱子衍瞭然的說:“噢,是說護衛嗎?”
淺淺面容一僵,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能不甚自然的說:“行,你說護衛就是護衛。”
邱子衍略有尷尬的說:“我們家以前雖然有看家的護衛,但也就是比一般人有點身手而已,我想這和淺淺你想的,應該是不一樣,淺淺你想要的是不是那種很乖,只聽命你一人的?”
“對!”淺淺眼神一亮,她覺得她需要這種護衛。
邱子衍想了下說:“這種事情阿大應該懂一些,以他的出身,家裡應該養了這種護衛,不過都不是叫護衛,叫做死士,至於怎麼養的,我也不清楚。”
淺淺一直沒有打聽過阿大的身份,這會兒聽邱子衍的口吻,他好像是清楚似的,不免多嘴好奇的問了一句。
“怎麼,我清楚阿大的身份嗎?”
邱子衍略顯無辜的看着淺淺,解釋說:“我也不太清楚,不過阿大和阿三本姓陸,聽他們和喬爺爺的對話,該是國都的官家子弟,這樣的話,想知道他們是誰,應該簡單了很多吧!”
淺淺笑道:“你倒是心挺細的,不過算了,我們現在也不需要問這麼多,阿大阿三也沒有瞞着我們過,不然的話,他們和喬爺爺說話就會避着我們了,現如今他們還沒有足夠強大的內心面對過去,我們就不要去揭人家的傷疤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邱子衍本來就不是一個多嘴的人,他清楚的這些,也不過是平日觀察所得。
兩人說話間一起去找到了阿大,他正在屋裡看書,看到他們過來立即起身相迎。
“怎麼了嗎?”
“有件事情和你們商量。”
淺淺回答,並將事情又說了一遍。
阿大一聽,怔了下,馬上笑說:“這是好事啊!”
他雖然沒有說過,但是看得出來,淺淺不是池中物,就他跟了她這短短數月,她的手筆就能看得出來,這小小的南陽以後是留不住她的。若是以後生意越做越大的話,身邊養些人手是非常有必要的。
“不過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這些人要怎麼招募,怎麼馴養?”淺淺擰着眉,思索着電視裡看的,好像挺多都是讓對方服毒,不過不說電視裡說的是真是假,她自己也沒有強大到會用毒藥控制人啊!
阿大冷漠的說:“招募什麼?直接買一批人手,自小關在房子裡訓練,弱肉強食,最後誰沒有倒下,誰就有資格站在主人身邊效勞。”
淺淺微不可見的皺了下眉,這比她當初的訓練還殘酷一些。
她當初的訓練也是脫了一層皮,命都差點交待了出去,但是淘汰的不過是被家族或者是國家棄用,還不至於到要戰鬥到死的地步。
“姐姐,這種時候就不能仁慈了,不這樣的話,怎麼挑得出來好人選,而且不用命相博,這些人哪裡會努力學習。”阿大面容一整,收起平時溫文爾雅的笑容,正色的說道。
淺淺扶額看了眼阿大說:“我有這麼婦仁之仁嗎?”
在現代她就算不是女魔頭也是鐵娘子啊,到了這裡竟然被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子說她婦仁之仁。
哎!還是被現代思維所控制啊!心裡多少有些底限。
她做事始終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想法,而且對方只要不將事情做絕,她也沒有動過取人家性命的想法,更沒有那種不把屬下的性命當人看的念頭。
“有啊!”阿大肯定的點點頭,一邊的邱子衍還不忘補刀的插一句話。
“我也覺得有些。”
淺淺翻了翻白眼,看着他們倆人,無奈的輕斥:“行,這事交給你們辦,我也不多插手了,讓我插手的話,我肯定是不會同意這種血腥的辦法。”
阿大讚同的說:“也好!到時候我去奴隸市場買一些奴隸回來,再由他們訓練,反正這種人的人命本來就是值錢,給了他們一個機會,若是他們還不知道奮力上游的話,活着也只會受到更多的苦難。”
淺淺有些受不了阿大這種過於明顯的等級層次分化,但是他這話說出來,邱子衍卻是十分的認同。淺淺只得深思,看樣子還是她有些格格不入了,她還沒有完全接受這時代的這一切思想。
“好吧!我負責畫圖紙,圖好了就交給子衍,子衍負責裝修的事情,阿大負責人選的問題,都挑一些十三歲左右的孩子就行,不要太小了,我們沒有時間等他們慢慢長大。”
“好,我明白的!”阿大一口應下,腦子裡已經有了想法。
說罷,淺淺也不多留,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什麼回首說道:“給你們也一人選一個,怎麼說你們以後也都是我的左膀右臂啊,出門不帶一個小弟多沒面子啊!”
阿大和邱子衍對視一眼,失笑出聲。
笑過,阿大心中一片暖意,他和淺淺都清楚,他以後不會一直在淺淺的身邊,他有他的事情要去做,但就是因爲這樣,他眼下能幫淺淺的地方,更是會卯足了勁去辦好。
“淺姐姐,我以後要做什麼,我也不瞞着你,你肯定要回去拿回屬於我的一切,但是我妹她……能不能也給她訓練一個護衛。”
淺淺失笑說:“行啊!正好多留一條人命,不過她的就選一個女子,到時候也能做丫鬟陪在身邊,反正她都選了,再給真真也挑一個!”
阿大笑容一鬆,說道:“我明白,我會辦好的。”
淺淺沒有說自己,她相信這些阿大都能想到。
說完了正事,淺淺正準備回屋去畫訓練場地的時候,阿大突然打趣的問道:“怎麼今日不見姐夫,平時姐夫一時都離不開姐姐,今日怎麼回事?”
淺淺嗔了眼阿大,笑說:“他去打獵了,我大哥有消息回來了,家裡打算到時候回信時,帶些肉乾過去。”
阿大嘻嘻笑道:“姐夫對姐姐可真好!”
淺淺小嘴一噘,得意的說:“這是自然,這才叫真男人,一個男人若是連自己的媳婦都不會疼的話,要來有何用,難道自己的媳婦還想別的男人替他疼嗎?所以說,你們以後也要學着點。”
阿大面容一緊,堅定的說:“會的!”
邱子衍看了眼阿大,明白他在想什麼,兩人的遭遇其實差不多,都是生母過世,爹再娶親,被後母所迫殺。
“我目前還沒想過娶親。”邱子衍說完,下意識的又摸了下臉。
淺淺白了兩人一眼,也沒有開導他們,反正這些事情,時間長了,心裡的傷痕自然要被磨平。
眼下他們自己放不下過去,淺淺說再多也是沒有用。
山莊的草圖,淺淺只用兩天的時間就畫了出來,交給邱子衍了,他也立即找了工匠,帶了人去了山莊。
同一時間,阿大也着手挑選人手,有賣身的奴才,有街邊的乞兒,挑的全都是一些孤家寡人的孩子,年紀也都按了淺淺的要求,在十三歲左右。
南陽畢竟不大,他們要留的人手太多了,阿大就想買一百個這樣的孩子過來訓練,再自中間留下十多人。
其實阿大這樣的訓練不算殘酷了,像是都城裡面的大戶人家,真的想要訓練一個暗衛,有些是百裡挑一,有些是千里挑一,活下的那人都是踩着別人屍骨爬起來的。
阿大爲了挑得更多的人選,向淺淺說了一聲,就帶着阿二,兩人結伴去了鄰鎮買人。
阿大年紀雖然不大,但是自小的環境,再加上後來的遭遇,使得他看人的眼光特別的準。
淺淺也是看準了阿大的能力,才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去處理。
阿大離了南陽,淺淺便自己盯着唐家的事情。
阿大離開兩日後,唐家的小丫鬟找上了門。
由於淺淺之前見過她,因此一眼就認出了她,她在門口探頭探腦的時候,就立即將人請到了裡面。
小丫鬟看着面生的淺淺,防備的問:“你是什麼人?”
淺淺並沒有報上自己的身份,只道:“你是來找阿大的對嗎?說吧,有什麼消息,阿大這幾天不在,有什麼事情讓你告訴我,該給的回報我一分也不會少了給你的。”
小丫鬟並不相信淺淺,扭身就要跑。
淺淺一下抓住了她,沒好氣的說:“你跑什麼跑啊!”
小丫鬟面有懼色的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快放開我,不然我叫救命了。”
淺淺沒好氣的白了眼小丫鬟,輕斥道:“你傻了嗎?我能站在這裡,能說出阿大的名字,自然就是他讓我在這裡等你的消息的。”
小丫鬟猶豫了一下,雖然貪婪但也怕死。
畢竟像他們這樣的小丫鬟,賣身契都捏在主家手裡,主家想弄死她們,易如反掌。
淺淺自荷包裡拿出一錠銀子,問:“這樣夠了嗎?能說了嗎?”
小丫鬟眼神一亮,快速搶過銀子,急忙說道:“唐家已經開始私下變賣田地了。”
淺淺眼神一亮,小丫鬟跑出去的身影,她也沒有攔着。
這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她就是惦記着唐家這上千畝的良田,他們家竟然就變賣了這些田地。
不過阿大現在不在南陽,子衍又在山莊監工,這買田的事情也就只有她自己能去洽談了。但是她和唐家有過節,就怕唐家認死扣不恨將田地賣給她,到時候還是喬裝打扮一番來得好。
唐家的地都是良田,他這消息放了出去,到時候肯定就有許多人搶購。
不過知道消息的人,肯定就幾個富戶而已。
畢竟唐家可丟不起這樣的臉面,讓所有人都清楚唐家已經逐漸敗落了。
淺淺得了消息的當天,就和穆清兩人回家拿了銀子,又喬裝打扮了一番,淺淺身穿男裝,特意畫了兩條微粗的眉,在面容上也稍微修飾了一些,就連穆清,淺淺也替他畫了一個妝,掩去了他的風華。
兩人到了唐家沒有直接登門,而是使了點小銀子,讓門房將管事叫了出來。
這出來的人一看,正巧了,還就是上次來給一百畝地契的人。
他仍然和上次一樣,穿得斯文,卻是一趾高氣昂的樣子。
上下打量了淺淺他們一眼,年輕管事皺眉說:“你們是誰?我好像不認識你們,有什麼事趕緊說。”
管事看淺淺兩人衣着得體,面料也不差,這才耐着性子問話,不然的話,肯定直接拂袖走人,他眼下可是有一堆事情要辦,沒有功夫和一些不相干的人閒扯蛋。
“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姓穆,這位是我哥哥,我們倆聽說唐家有意賣田地,不知道這消息可否屬實?”
唐管家防備的打量起眼前的人,突然揚了揚眉問:“怎麼看你有點眼熟啊?”
淺淺一聲笑,塞了一錠銀子到唐管家的手裡,並說道:“唐管家就不要打趣了,明人不說暗話,給一個數吧?唐家打算多少銀子賣多少田地,到時候少不了你的好處。”
淺淺對自己的手藝還是很有自信的,相信和她只有一面之緣的唐管家定然認不出她,這樣問話,也不過是詐她的話而已。
若是說碰上了唐玉君,淺淺心裡還會打鼓,怕被對方認出來,換了唐家其他人,她可是一點也不擔憂。
唐管家掂了掂手中的銀子,一見有五兩,臉色瞬間變了變,覺得眼前這對兄弟倒也識趣。
“不瞞你說,唐家的確打算將手中的田地賣掉,一共也有一千一百多畝,就看你們能出多少價。”
淺淺也不和唐管家談價格,只道:“這時候收到風聲的人,定然都是清楚唐家急用銀子,我也不做這趁火打劫的事情,一千一百多畝地,我一共給你六千五百兩銀子,至於你和你家主說是多少銀子,這就隨便你了,如何?”
六兩一畝的地,淺淺等於只便宜了一百兩,她相信別人開口的話,定然會壓得更低。
雖然唐家的田地是好,但是目前急要用銀子,錢用得爭了,手中的不動產自然就只能賤賣了。
唐管家眼神一亮,驚喜的問:“這可是當真。”
淺淺翻了翻白眼說:“我騙你做什麼,到時候白紙黑字一手交錢一手交地契。”
唐管家心裡一算,其他人來買地,看唐家急要用銀子,竟然一千多畝地,打算就五千兩買走,他也不這麼黑,跟老爺只說是六千兩,他不過幾句話就能在中間掙幾百兩銀子,這種事情,他不幹就是傻子。
不過幾句話,倆人就把事情談妥了。
唐管家滿口應下,問:“你什麼時候來籤合同?”
淺淺掏出銀票在唐管家面前一晃,說道:“我銀子都帶在身上,隨時能上衙門過文書,倒是你什麼時候能擺平你家老爺。”
唐管家自信一笑,說道:“你們先去鎮上的茗香茶樓等我,我隨後就到。”
淺淺滿意的笑笑,“就恭候大駕了,唐管家可別讓我失望啊!”
“一定,一定!”唐管家說罷,就興沖沖的回了唐府。
淺淺一手挽住穆清,一臉嬌笑的說道:“清哥哥,我們去喝茶。”
穆清眼裡帶笑,伸手捏住淺淺的俏鼻,說:“雖然你穿得不倫不類,但是這一聲清哥哥,倒是比起平日裡穆清兩字要好聽許多。”
淺淺笑嗔道:“原來清哥哥還在意這些細節啊!那往後就叫你清哥哥好了,你要叫我什麼,淺淺妹妹嗎?”
穆清看了眼淺淺,沒有說話。
淺淺擰着眉,突然想到似的。
“我怎麼不記得你平日裡怎麼叫我的?”
穆清好笑的看着淺淺,理所當然的說:“我只要開口就是和你在說話,還需要特意叫你的名字嗎?”
淺淺怔了下,傻笑的說:“好像是噢!”
穆清甚少開口,和別人說話的機會更是不多,只要開口一般就是和她說話,她都清楚,好像真的不用再特意叫她的名字。
雖然沒有親密的暱稱,但是淺淺心裡仍然忍不住的泛甜。
倆人甜甜蜜蜜的到了茗香茶樓,也沒有坐雅座,直接大廳的角落裡選了一個位置坐下。
小二跟隨過來,笑得熱情的問:“兩位喝點什麼?”
“一壺碧螺春。”淺淺隨意點了壺茶。
小二退下沒多時滾燙的茶就端了過來。
淺淺給倆人一人倒了一杯茶,笑吟吟的問道:“清哥哥,你想過以後做什麼嗎?”
穆清略顯迷茫的擡起了眼,不解的問:“不是打獵嗎?”
淺淺捂嘴偷笑,“我們家往後就是良田千畝的大地主了,哪裡還用冒險打獵啊!現在我們家就有百畝地,之前娘就說了我,怎麼還讓你上山打獵,多麼的危險啊!”
穆清皺皺眉,有些不明白的說:“可是這不是你的地嗎?”
淺淺攤手,“你每次打來的獵物,不也是你的嗎?怎麼都給了我?”
“你是我媳婦啊!”穆清理所當然的回答。
淺淺瞪眼反問,“難道你不是我相公嗎?”
穆清眨了兩下眼,這才反應過來了,問:“你是想我做什麼嗎?”
淺淺眯眼一笑,嬌氣的往穆清身上一倚,道:“清哥哥,你看我這麼嬌弱,怎麼管得了家裡這麼多田地,以後這些田地都由你負責來管理好不好?”
穆清心疼的看了眼淺淺,卻是實話實說的道:“我來管,不過我不懂。”
“沒關係,我找人教你,你這麼本事,肯定一會兒就學會了!”淺淺笑得像偷腥的貓兒一樣。
等穆清將這些事情上手,她就真的能當甩手掌櫃,什麼事都不用管了,家裡的事情有穆清,育幼院裡的事情有子衍和阿大,想想未來的日子就舒服。
“好!”穆清沒有條件的應下。
他倒是不挑事,隨便做什麼都行,只要淺淺開要了,他能做的都會去做,做不到的就千方百計,想辦法去完成。
“晚上起,我開始教你算帳,記帳,好不好?”
淺淺像無骨的蒲柳一樣,賴在穆清的身上。
穆清一手摟着淺淺肩,低眉溫柔的應聲,“都好!”
倆人淺笑對視,就聽見耳邊的有人低聲交談。
“這不是兩個男人嗎?竟然在大庭廣衆之下摟摟抱抱,還真是噁心。”
“可不是麼,你看懷中的男人,長得矮矮小小,舉止還像一個女人,真噁心!”
淺淺眼中寒芒一閃,擡眼開口,一臉委屈的樣子說:“清哥哥,我不過是身子弱了些,剛纔差點暈倒,被你扶了一下,竟然就被人說得這麼不堪,清哥哥,是我對不起你,連累了你,這世人總是如此齷蹉,自己心思不乾淨,就喜歡如此猜測旁人。”
穆清擡眼,可不像淺淺這般好脾性,直接拿起面前的杯子一擲,準確的塞住了剛纔其中一人的嘴。
淺淺怔了下,嬌笑的趴在穆清的懷裡,低語:“清哥哥,你好粗魯噢!”
她本來是想着,要等唐管事來,還是低調一些,冷言諷刺幾聲就好,哪裡曉得穆清這麼直接。
“唔唔……”被打的男子抱着嘴巴退後兩步,一張臉脹得通紅,表情猙獰的含着茶杯,吐也吐不出來。
和他說話的另一位男子,下意識的捂住了嘴,對着穆清咆哮道:“你們幹什麼,你們還有沒有禮義廉恥,在這麼清雅的地方做出了這樣的事情,還不準其他人說。”
穆清都動手了,淺淺哪裡還會手軟,同樣一個杯子扔過來,直接打在男子捂嘴的手背上,手背瞬間紅腫了起來。
“你們該慶幸我們的茶已經涼了,否則的話,哼哼……”
“你們、你們……”男子捂着手,一臉懼怕的看着淺淺兩人。
這時掌櫃的也被驚動了,忙過來問道:“怎麼了?怎麼了?”
被打的男子見到掌櫃瞬間底氣就足了些,大聲質問道:“你們這間茶樓是怎麼回事,怎麼什麼人都放進來,這兩個不男不女的怪物不單讓他們進來了,還讓他們隨意毆打客人。”
淺淺泛着冷笑,微嘲的開口,“這位大兄弟,你嘴巴若是再敢不乾淨的說一句,就別怪我讓你看不到明天的日出。”
“你你你……”男子驚悚的看着淺淺,又看了眼自己的同伴。
掌櫃討好的笑笑,“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這是出了什麼事嗎?”
淺淺一臉憤恨的指着兩位穿着打扮像是書生的男子說道:“他們倆污辱我們兄弟,我自幼身體就不好,還有些貧血,剛剛坐着就覺得眼前一陣發黑,在我哥哥身上靠了一下,就怕摔到地上去!可是這兩個人竟然對我們指指點點,說一些不堪入目的話。”
“這……”掌櫃的一陣尷尬,看了眼淺淺,又看了眼另兩人。
他討好的上前一步,小聲說道:“姑娘,這事就這麼算了,可好?這一頓就當是我請了,你看他們倆打也被打了,罵也被罵了,再鬧下去,鬧到官府也不好看,也影響我們這裡的生意,拜託姑娘高擡貴手。”
淺淺揚了揚眉,斂去眉眼的怒色,微有笑意的小聲問道:“你怎麼看得出來我是姑娘?”
掌櫃輕聲討好的說:“姑娘的耳垂上打了耳洞,且剛纔你與這位公子談話的樣子,不巧在下正好看到,不像兄弟,倒像是夫妻。”
淺淺輕笑一聲,緩聲道:“抱歉,我們無意給你們添麻煩,只怕這兩人說話於難聽。”
“我明白,我明白!”掌櫃見淺淺這邊不追究了,也鬆了口氣,又忙將兩位青年書生請到了另一位,又是請大夫,又是免茶水,這纔將人送走了。
淺淺坐在角落裡,看着掌櫃的行事,笑吟吟的對穆清教導說:“看到沒,你以後管着田地也要學他這樣,處事圓滑八面玲瓏。”
穆清看着掌櫃,臉色慢慢的變了,一張俊顏微微皺起,一副苦大情仇的模樣。
淺淺偷偷一樂,不用問也清楚穆清在想會什麼。
正在這時,就看到兩人出現在茗香茶樓的門口,掌櫃熱情的上去招呼說:“唐少爺來了啊!快請裡面雅座。”
唐玉君擰着眉,臉色陰沉沒有說話,跟着他過來的唐管事,低聲問道:“有沒有兩兄弟來這裡等我們的?姓穆。”
淺淺微斂了下眉,有些不悅的想着,唐玉君怎麼來了,他出現了,這事就麻煩多了,早知道之前就粘兩道鬍子做樣子,也免得這副模樣容易被人認出來。
剛纔掌櫃看到她的耳洞認出了她,難保唐玉君不會也因此認出她是女子的身份,進而發現她就是他的大仇人言淺淺。
到時候以唐玉君的性格,只怕她越是想要這片田地,他就越是不肯賣,甚至就算要賣,也會故意哄擡價。
淺淺電光火石之間對穆清交待,“我怕唐玉君會認出我,待會兒一切都交給你,我就坐在你隔壁桌,你能應付得來嗎?”
穆清擔憂的看了眼淺淺,卻是堅定的點點頭。
淺淺給了穆清一個寬慰的笑容,這才快速換到鄰桌,以背對着他們。
淺淺剛換位置,還未坐穩,就聽到身後的掌櫃略有猶豫的聲音響起:“兄弟倆,是不是角落的兩人?”
唐掌櫃一看,就注意到了穆清望過去的臉,說道:“正是他。”
淺淺微微僵直了背影,感覺到身後正有人過來,有些擔憂引路的掌櫃會多嘴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