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尋到言昕
淺淺兄妹倆人來到前廳裡,看到一身素雅的國師,淺淺挑了挑眉,一副不歡迎的口吻開口問道:“有什麼事嗎?”
國師翠綠的眸子上下打量了淺淺一眼,爾後才輕輕說:“我過來看看。”
“看看?”淺淺挑高了眉,一副陰陽怪氣的樣子。
國師眸光微黯的說:“冰月公主的事情,對不起,我會跟她說清楚的,讓她不要再來煩你。”
淺淺挑高的眉眼未落,微嘲的笑說:“你和冰月公主怎麼樣,我沒有興趣知道,你也不用來跟我說,但是冰月公主下次再敢來挑釁我,我同樣也不會客氣,你最好把這話帶給她,讓她少自討苦吃。”
國師嘴脣微動,未發出聲音。
淺淺一副趕客的姿勢問:“沒別的事了吧?”
國師微微搖了搖頭,緩了緩才說:“你若有事的話可以來找我,能幫你的話,我會盡量幫助你的,若你能……”
國師沉凝了會兒,話沒有說出來。
他若是衝口說出,若淺淺能捱到九月,等他這邊的事情了結了,便會想辦法把她帶回到魏國,但想想這話說出來又不妥,畢竟這話若是被太子曉得了,到時候肯定又該向他討要承諾了。
淺淺輕蹙眉眼,本來是想說她不用國師假好心,但是聽到他話沒有說完就停下了,又特別好奇。
不解的追問:“你要說什麼?”
國師抿了抿嘴,說:“畢竟是我帶你來的,能幫你的地方,我不會吝嗇。”
淺淺白眼一翻,能看出來國師原本不是要說這話,但是他不說,她也撬不開口他的口。
“說得倒好聽,什麼叫你帶我來的?擄來的就是擄來的!若不是你把我擄來,我至於被人軟禁嗎?至於處處受制於人嗎?你現在纔來說幫我,誰知道你安了你心啊!”
淺淺一雙眉眼狐疑的看着國師。
越看,越覺得他這人行事古怪。
一邊做着傷害她的事情,一邊又表現出身不由己的樣子。就連她多番故意出言數落,他也無苦於衷,即不惱也不怒,讓她都看不出他的底限在哪裡,害她每次在他每次忍不住一探再探,這說出來的話,就一次比一次更爲不客氣。
明明是爲了富貴權利才草芥人命,即是如此,又何必裝得道貌岸然。
國師見淺淺一副動怒了的樣子,也不打算多數,畢竟有些傷害已經造成了,而他的確是爲了自己的利益纔將淺淺擄來。
以淺淺的身份,再加上三國目前的形勢,她待在漢國的確是不安全。
而這一些,國師也早就想到了,不過卻因爲是太子的提議,他就做了。
“你走吧!我有事可不敢找你,誰曉得你會不會在背後突然捅我一刀,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淺淺一臉傲倨,一副不願意多看國師的樣子。
國師微垂眉簾,走了出去。
待他一走,大郎便好奇的出聲,“爲什麼我覺得他對你不太一樣?而且你跟他這樣說話,他也不動怒?”
淺淺擰緊了眉,一臉扭曲的說:“你也發現了,但按說我們是敵對的立場,應該不至於有什麼啊!他這麼忍我是爲什麼?難道另有所圖?”
大郎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淺淺,嘴脣微動,未說出聲音。
他心裡有一個大膽的想法,若不是漢國國師喜歡上淺淺了?畢竟淺淺長得這麼可愛,又這麼能幹。
身爲兄長,總是覺得自家妹子最是優秀,別人家的都是草,自家的都是寶。
但即是這樣想,大郎也不敢說出來,畢竟淺淺已經嫁人了,就算有人喜歡,也不是什麼能夠炫耀的事情。
更何況他們如今還身處漢國,就更不能牽扯這方面的事情了,否則以後回了魏國,這些事情,都會對淺淺名聲有污。
“算了,不提他了!免得破壞心情!”淺淺想了想,理不清思緒,弄不懂國師在想什麼,又見大郎若有所思不說話的樣子,也不願意多花心情去琢磨國師的心情了。
大郎回神,改口說:“一早就到宮裡去了,折騰到這時候也該餓了,我們先去吃點東西。”
“行!”淺淺摸摸肚子,不說還不覺得,一說就餓了。
兄妹倆人一起去了偏廳,跟婢女說了一聲,飯菜沒多時就擺上了,而且是六菜一湯。
除了人身自由沒得選擇,不得不說,太子府上下其實將他們兄妹招呼得挺好,也有儘量滿足他們的要求。
“大哥,你下午做什麼?”淺淺吃着東西,隨口和大郎聊着閒話。
大郎聳聳肩,邊吃邊答說:“沒什麼事就練練武啊!”
淺淺凝眉側目說:“嗯,那我等睡一會兒,晚點來找你,到時候和你一起練武。”
大郎滿臉笑意的問:“你行不行啊?”
“我怎麼就不行了啊!就你,肯定還打不過我!”淺淺一臉得意的笑着。
大郎卻是不信的說:“少吹牛了,你看你一副弱不經風的樣子,頂多就會些花拳繡腿,你大哥的武功可是在戰場上練來的,打人可疼了。”
淺淺嗔怪的瞪了眼大郎,僞怒說:“大哥,你看不起我嗎?你……”
言家兄妹倆人單獨用膳,也就沒有什麼講究,就像回到了南陽似的,倆人邊吃邊說。
所以淺淺因這話時,嘴巴里還在嚼嚼嚼。
突然就見她臉色一變,極爲難看的變幻了幾個表情。
“怎麼了?真生氣了嗎?”大郎好笑的看着淺淺。
淺淺嗔了大郎一眼,又恨恨的瞪着桌上的肉丸子,她就不該貪嘴,這麼豪邁的一口吃一個,雖然這肉丸子的體積很小,但是再小,也擋不住有人在裡面塞了紙條。
想到那人拿手往裡面塞紙條的樣子,淺淺的臉一陣青一陣黑,差點反胃吐出來,事實上,淺淺也的確是這樣做了。
大郎愣了下,緊張的問:“怎麼了?怎麼吐了?”
屋裡就大郎和淺淺兩人,但是大郎擔憂的聲音也不低,淺淺怕引起別人的注意,忍着反胃的感覺,朝着他眨眨眼,才說:“這顆鹹了。”
大郎瞬間反應過來,伸手那往那堆嘔吐物裡撥了撥,爾後撿起一張小絹布條。
淺淺眉眼一皺,一臉嫌棄的說:“大哥,多髒啊!”
雖然不是胃裡吐出來的,但也在口裡咬過,混着口水吐出來,也怪讓人噁心的,大郎卻是直接用手翻出了絹布條。
大郎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將絹布條攤開在桌面,一臉慎重的樣子。
淺淺上前一看,爾後樂了,稱:“是言昕!”
大郎不解的側目,這上面的符號他看不懂。
劉羽琪嫁給他數月,天天有空了就監督他讀書識字,倆人一對一的教學,他其實也認識不少大字了,但是這些符號看起來有些奇怪。
“這是九九乘法口訣表,肯定是言昕沒有錯的!”淺淺並沒有把九九乘法口訣表過分普及。
清楚這種算法的,也就她身邊的這些人,言昕在育幼院的那兩年,請了夫子,淺淺也教了他們這些,言昕自然也是懂的。
沒想到現在還能當暗號來聯繫,倒也算是歪打正着,畢竟就算這張絹條布被人拿走了,其他人也不懂意思。
“那他說什麼了?”大郎微急的看着淺淺。
由於他兩眼一抹黑,根本看不懂上面的幾個小符號,所以表現得要急迫一些。
淺淺微微聳肩,淡笑說:“大哥不用急,這紙上沒有說什麼,言昕只是用這種辦法告訴我們,他就在我們旁邊。”
大郎眉宇一皺,沒說什麼,一臉凝思的樣子。
淺淺低聲安撫說:“言昕第一次傳紙條給我們,也不確定一定會到我們的手裡,用這種辦法,就算被發現了,也查不出什麼來,他是小心謹慎了一些,這是好事!”
“我自然是清楚的,只是就算清楚他在太子府裡,我們也沒辦法聯繫到他,不免有些挫敗!”大郎擡臉勉強的笑了笑。
他肯定明白言昕的做法是正確的,只是他有些急的是明明在同一個屋檐下,卻不能碰面。
“無妨,言昕即能用這種辦法傳消息給我們,也就說明了他在廚房。因爲我剛纔吃的時候,這顆肉丸子是沒問題的,也就是說有人在做的時候,就把紙條包到裡面了。”淺淺自信的笑笑,她已經想到辦法怎麼去廚房了。
“嗯,想來也是在廚房,不如你說你要去廚房自己做飯菜,但這會不會顯得過於突兀了一些?”大郎提議了,又覺得辦法不是很好。
淺淺展顏笑說:“和我想得一樣,而且沒什麼不好的,畢竟我做的東西,這裡的廚師根本不會做,所以我嘴讒了,想自己做來自己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大郎聽到淺淺這自信滿滿的話,笑了笑的同時,又好奇的問:“你會做什麼東西,其他人不會做啊?”
大郎來漢國的時候,女子坊尚未開業,再加上兄妹倆人重聚後,淺淺一直懷有身孕,也沒有替客似雲來推出新的菜色和糕點。
主要是客似雲來的生意一直也好,並不需要麻煩到淺淺,所以大郎根本不清楚淺淺的廚藝了得。
“我會做的東西可多了,不過不要今天去做,免得讓人起疑。”淺淺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她這邊的情況,兩個婢女每天都報告給太子聽,她是知道的。
她有時候甚至會懷疑,是不是她每天多朝哪道菜伸了筷子,她們都會告訴太子,但不管是不是這樣,淺淺覺得有必要緩上一二天。
一堆肉丸子,就一個鹹了,還吐出來了。
緊接着她又馬上去廚房,但凡聰明一點的人,兩者聯想起來,都會有些懷疑的,她可不想什麼都還沒做,就將言昕暴露出來了。
下午,淺淺心情甚好的陪着大郎對打。
對淺淺所想一樣,兩人都沒有內力,但是大郎卻打不過淺淺。
對此,大郎一張臉顏色變得極其詭異,不過倒沒有講什麼男性的尊嚴這些問題,而是選擇了向淺淺虛心討教。
對於自家兄長,淺淺自然不吝嗇,只要大郎願意學,她就樂意教的,而且教的都是那種一招致命,打人就得朝着人身體最脆弱的地方攻擊。
“這一招……”大郎猶豫的開口,感受到一隻小手在他背後按了按。
淺淺笑着將臉往前一探,說:“對,就是你想的那樣。”
魏國國都先前有幾起命案,死的都是漢國的人,就是清瀾派出去的人,且最終的致命傷都是背後脊樑斷了。
由於是清瀾和國師的私下較量,事情沒有鬧大,漢國也沒有刻意去找皇上的麻煩。
漢國的人死了,當時的璟皇子和國師都沒有討要公道,又是死在魏國的土地上,魏國皇上自然也樂得裝做看不見。
不過私下倒是有大臣議論過,就像大郎,他也聽說過這事。
主要是死的方法有些特別,這種特殊手法,他們也是第一次見,所以傳論的人就多了些。
“妹夫連這些都教了你嗎?”大郎有些驚訝。
他一直以爲淺淺會拳腳功夫都是清瀾教的,對於這點,淺淺也沒有點破,不然的話,大郎要是問起她爲什麼懂這些時,她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開脫,倒不如瞬間默認比較好。
“我們夫妻感情好,彼此又沒有秘密,我的就是他的,他的就是我的!”淺淺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着扯了些似是而非的話。
清瀾認同的說:“這倒是!妹夫護你就跟護眼珠子似的!你這次被擄,妹夫只怕是急瘋了的。”
淺淺笑了笑,有些高興,也有些失落。
畢竟她已經好久好久沒見到清瀾了,也不曉得他過得好不好,戰事順不順利,有沒有想她。
他們的兒女好不好,她被擄時,兩個兒子正是嗷嗷待哺的時候,只怕是她再也不願意,兩個兒子還是要喝別人的奶,畢竟她不在身邊了,總不能苦了孩子。
大郎見淺淺神色不動,忙扯開話題說:“好了,我們不說這些了!反正魏蜀兩國戰事一停,漢國也不敢再強留下我們,我們也能回國了。”
淺淺附和,望着天邊,若有所思的說:“快了!”
算算日子,就是再晚,皇上也該有所行動了。
到時候有人來漢國,看到她在這裡,消息傳回去了,相信肅親王府肯定也不會坐視不理。
等到了那一天,他們兄妹也不會再陷到舉目無親的地步。
次日一早,淺淺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連早膳都沒有用多少,兩個婢女來收碗盤的時候,側目看了一眼淺淺,沒多說什麼就退出去了。
只是隔天早上,淺淺就發現,桌上菜色有了些許不同,想來應該是換了廚子的原因。
淺淺心裡微微挑眉,覺得這太子對囚犯也挺好的,但就算是這樣,仍然不能阻止淺淺對他的厭惡。
畢竟她可沒傻,沒興致去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對於新廚子做的飯菜,淺淺仍沒有多吃,嚐了兩筷子就放下了,倒是晚上趁着無人的時候,自個兒去了廚房做了幾樣精緻的菜餚,與大郎一起品嚐。
大郎吃着淺淺做的特色菜,微有咂舌的問:“怎麼廚藝進步這麼多了?”
大郎自然吃過以前淺淺做的飯菜,農家燒菜,捨不得放油,又沒什麼調味,可不像淺淺現在做的這樣。
“嫁了人,廚藝總要提升一些纔是啊!而且以前做飯菜不好吃,那是家裡沒錢,捨不得放油的原因。”
淺淺剜了眼大郎,找了這樣一個藉口,大郎深人感悟的點點頭。
兄妹倆人說了會閒話,大郎纔在桌邊寫了幾字,小聲詢問淺淺,意思是指爲什麼挑了這麼一個時候。
剛纔他們兄妹倆去做宵夜的時候,廚房裡已經沒有人了,唯獨一個值夜班的廚師。
雖是一個男人,卻是一個大胖子,自始自終誠惶誠恐的跟在旁邊,一句多餘的廢話都沒有。
“時機不對!”淺淺在桌面上寫了四個字,爾後用眼神示意大郎別多問,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
平時的監視本來就不少了,今天這番動作,想來四下都是耳目,實在不是一個說話的時機。
大郎心裡也是清楚的,因此,心中即使有萬千個問題,但仍然沒有閒話一句。
兄妹倆人後來吃着宵夜,也沒有說別的事情。
一時閒下,看着月亮,倆人都有些想家,特別是大郎,眼神微黯的說:“你大嫂現在肚子應該是蠻大了。”
“嗯,只幾個月就要生了。”淺淺瞥了眼大郎,當初說什麼至少能趕回去陪產,現在可就不一定了。
大郎這一生的遺憾太多,若是連妻子第一次生產,他都不能陪在旁邊,想來對大郎這麼一個負責任的男人而言,會是心上的一道枷鎖。
淺淺自然不想大哥有這樣的心理負擔,她又何嘗不想早點回去,畢竟現在已經五月多了,再在這裡待上兩三個月,她都不一定能趕得上朵朵兩歲的生辰。
想到這裡,淺淺的心情也跌落到了谷地。
兄妹倆人各自想着心事,惦記着自己的孩子,一時間也沒有人再開口說什麼,精緻的美食擺在面前,倆人卻是草草吃了數口,便各懷心事的回屋裡休息了。
思夫想兒了一個晚上,淺淺次日早上起來,又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樣子。
兩名婢女端了早膳過來,淺淺看了眼,便沒有胃口的表示,“不用了,我想吃什麼,我自己會去做。”
兩名婢女端着早膳,一臉猶豫的看着淺淺。
雖然昨晚她們將淺淺的情況彙報給了太子,太子也沒有說什麼,難道淺淺就打算以後都親自動手做膳食嗎?
“突然嘴饞,想吃蛋糕,怎麼?有問題嗎?”淺淺吊着眼尾,看着兩名婢女。
婢女臉色未變的側身說:“不是,只是廚房油鹽味重,怕姑娘多有不適應。”
“說得好像昨晚我做宵夜的事情,你們不清楚似的。”淺淺嘲諷的丟下了一句,便沒再弄會兩人,率先走了,反正廚房的路她認識。
兩個婢女面面相覷,忙將手中的早膳將給其他的婢女,匆匆跟了上去。
淺淺一到廚房裡,原本喧鬧的聲音立馬靜了下來,太子府上下雖然都清楚,府裡養了一位賓客,但鮮少有人見過淺淺,也沒有人清楚她的身份,因此,廚房裡的人,沒能將她認出來。
“不知這位姑娘是哪個院裡的?”開口的大娘站得離廚房門口最近,起身說話時,將沾了水的雙手在腰邊擦了擦。
淺淺不着痕跡的將廚房各人打量了一眼,卻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廚房我要用。”淺淺沒有看到要找的人,但卻也沒有忘了來的目的。
淺淺聲音未落,已經有不少人皺起了眉,直覺這會兒姑娘說話太過不禮貌了,連身份都沒有介紹就一副主人的架勢。
不過即是如此,廚房裡的人,明面上也不敢張揚的說什麼。
只是極其委婉的說:“姑娘,稍晚一點,咱們就得準備午膳了,您看太子府上上下下這麼多口人,這若是耽誤了也不好,不然您過了午膳時分再來,可好?”
淺淺瞥了眼,昨晚的那位胖大叔沒有在,顯然是昨晚值了夜班,今兒白天就休息還是怎麼樣。
但是淺淺即是來了,自然也不可能兩手空空就走了,說是做蛋糕,其實也另有一個目的。
她要藉着這些小吃,讓在她手裡栽過一回的冰月公主,再次主動送上門,畢竟金屋藏嬌那故事,仍需要她來發揚光大。
“午膳後再來,你們是不是又要告訴我,要準備晚膳了啊?敢情我吃一個早膳,要等到晚膳後再來?這到底是吃早膳還是吃宵夜啊?”
淺淺一臉不悅,厲聲責問。
反正她也不打算和這些人交好,免得到時候被太子盯得更加嚴密,保不如出現得惡劣一些,也讓太子少些防備。
“這位姑娘,你也講講道理啊?這廚房畢竟不是你一個人的,現在每個竈子上面都升着火,不然你晚一點,咱們過會騰出一個給你使用。”
又一個胖廚師堆積了笑容,好聲好氣的勸着淺淺。
而淺淺顯然一副不太領情的樣子,這會兒,有些性子不好的也耐不住了,小聲嘀咕說:“這人誰啊!在太子府裡敢這麼囂張。”
“你小聲點,別亂說!看她穿着,想來身份不低。”
兩個大娘小聲嘀咕的話落在淺淺耳裡,她低垂眼看了下,她渾身上下的確穿得不錯。
國師擄她來時,沒有替她順便帶上幾件行李,但是她房間衣櫃裡倒是堆滿了適合她的新衣服。
雖然不屑太子這種討好,但她總不至於光着身子天天裸奔,所以不穿白不穿,至於梳妝檯上的那些首飾,她就沒看在眼裡了。
畢竟不說在這裡,就是在肅親王府裡,那滿桌子的珠釵首飾,淺淺也是不太理睬的。
“姑娘……”
正在這時,兩位婢女過來,看到淺淺立在廚房門口,立即上前見禮並解圍。
淺淺看到她們倆過來,也沒說什麼,只輕飄飄的看了一眼。
兩人立即識趣的上前,並朝着屋中一個大娘走去,小聲嘀咕了幾句,大娘一臉驚悚的朝着淺淺這邊望了一眼,忙出聲指使幾個粗使婆子騰出了一個竈子,並將竈臺旁邊擦得乾乾淨淨。
這位大娘顯然是廚房的管事,她幾步上前,堆積了笑容問:“姑娘,您看這個竈臺可行?”
淺淺瞥了眼,不滿意的挑釁說:“不要這一個,給我一個角落裡的。”
大娘忙又聽話的另收拾出了一個竈臺,這會兒見淺淺總算滿意的點頭了,心裡也跟着鬆了口氣。
同時她又想着幸好剛纔眼尖,看着淺淺穿着不俗,所以一直沒有開口說話。
不然的話,得罪了太子的貴客,她怎麼死的怕是都不知道。
淺淺走到竈臺邊,挽起了袖子,大娘立馬上前,有些討好的問:“姑娘,有什麼直管吩咐奴婢等人。”
淺淺淡淡看了眼,眼前討好的嘴臉,這樣的笑容在她到了國都,清瀾身份明瞭後見過太多,也沒有太大的感觸,甚至使喚起來也是得心應手。
“雞蛋、麪粉、白糖、醋、牛油這些材料在哪裡,都拿出來。”不是自家的廚房,就算不想讓她們圍在旁邊,也總有需要她們幫手的地方。
大娘沒有指使人,親自替淺淺服務了。
淺淺先將雞蛋的蛋清和蛋白分離,但剛有舉動便想起來了什麼似的,擡眼看向滿室都望着她的人。
“怎麼?都打算偷師嗎?”蛋糕畢竟是女子坊的特色,淺淺可不打算在這裡流傳出去。
即使他們想要偷師,但也不能看得這麼光明正大。
她剛纔要一個角落的位置,就是不想當衆表演,至於以後他們若是按照她這幾種材料自個兒推敲出了做蛋糕的辦法,那也是他們的本事。
“看什麼看,趕緊都做自己的活去!”大娘第一個縮回眼睛,並主動幫着淺淺趕人。
這會兒淺淺一句話,哪有人敢不順。
雖然兩位婢女沒有大聲說出淺淺的身份,但看廚房裡的管事,一副討好的樣子,各人心中也有了底。
這位姑娘的身份肯定十分高貴,不然的話,她哪裡會這樣小心討好,不管怎麼說,他們不要惹得這位姑娘厭惡就好。
淺淺慢條廝理的做着蛋糕,心情甚好的哼着小曲,有些故意拖時間的嫌疑,不過這裡除了她,沒有人做蛋糕,誰也看不出來。
蛋糕做到一半,剛放到鍋裡去蒸。
這時候就見一個少年模樣的男子抱着柴進來,腦袋低低,一副不敢擡臉的樣子,自右眉開始,一直到眼下,一片鮮紅的胎記。
淺淺看到他時,不自覺的皺了皺眉。
大娘也清楚這少年的面容多爲人不喜,有些膽小的甚至被嚇到過,惟恐淺淺責備,大娘率先一步先喝斥出聲,“小俊子,柴放下了趕緊出去。”
被稱爲小俊子的少年,一副自卑的樣子想掩住臉上的胎記,但奈何胎記太大了,一目瞭然。
小俊子趕緊放下了木柴,腳步凌亂的跑了出去。
大娘這時也上前向淺淺賠不是。
“小俊子衝撞了姑娘,望姑娘寬恕。”
淺淺不甚自然的閃了下眼,面染不喜的說:“沒什麼,只是沒想到太子府會出現這種面有殘缺的人。”
大娘的臉色一陣不自然,解釋說:“小俊子是奴婢的侄兒,奴婢那大哥就這麼一根獨苗,看着雖不好,但幹活很勤快的。姑娘下次來的時候,奴婢會注意了,不讓他出現在廚房。”
淺淺面色訕訕,也一副不好多說什麼的樣子,嗯哼一聲。
回身,淺淺繼續盯着竈爐上的蛋糕,眉眼卻是微微擰起,這位叫小俊子的少年明明就是言昕,但是大娘怎麼會說是她的侄子,還頗爲維護的樣子。
在淺淺狐疑中,蛋糕也好了,她招呼一聲,婢女便將蛋糕盛起,三人一同回了院子裡。
正好大郎練完武回來找不到淺淺,剛出院門的兩人差點撞在了一起。
大郎有些急的問:“你去哪裡了?我回來就不見你的人影了?”
淺淺笑笑,回身指了指婢女手中提的食盒說:“我去廚房了一趟,做了鬆軟口可的蛋糕,大哥,你也來嚐嚐。”
大郎一聽是去廚房了,立馬抿了抿嘴,當着兩個婢女的面,卻是裝腔作勢的指責了一番。
“你也是的,沒事跑廚房去做什麼,你想吃什麼,讓他們做了給你送來就是了,下次別再跑到廚房裡去了。那裡油鹽味又重,不適合你去。”
淺淺莞爾笑笑,不甚在意的說:“有什麼關係,以後家裡情況不好時,別說廚房裡幹活,我連地都下過。”
大郎抿了抿嘴,這纔沒有吭聲。
兄妹倆人並肩朝屋裡走去,淺淺側目微笑着說:“大哥,我今天做了蛋糕,大嫂最喜歡吃我做的蛋糕了,你等會兒要多吃兩塊。”
大郎神色一哽,不甚自然的說:“好。”
在女子坊的時候,劉羽琪的確喜歡吃這些鬆軟可口的蛋糕,懷孕了沒什麼胃口的時候,吃上兩塊是很不錯的選擇。
雖說女子坊的食物不能外帶,但其實女子坊不單給肅親王府走了後門,忠勇侯府也有後門可走。
淺淺坐下,拿出蛋糕,用小碟裝好,推到大郎的面前,這纔出聲說:“大哥,你嚐嚐。”
大郎嚐了口,眼神一亮的說:“嗯!你做的嗎?”
“不然呢?”淺淺好笑的反問。
大多數的男子都是不愛甜食的,但是言家兩兄弟都喜歡,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時候生活太苦了的原因。
畢竟像他們這樣家庭出生的孩子,自小是沒有機會吃到糖的,就算長大了,糖對他們而言,也是一個金貴的東西。
也是現在生活好了,這些纔不值得一提了,但不管是二郎還是大郎,他們都喜歡吃甜食。
“我離家兩年,你吃了不少苦!”大郎感嘆的看着淺淺說了一句。
淺淺先是愣了下,才明白大郎這話的意思,想來他是認爲,她突然懂了這麼多生活技能,應該是爲了撐起一個家,而被迫學習的。
其實並不是。
淺淺笑了笑說:“不會啊!一家人在一起怎麼苦,說來真正苦的人是大哥,一個人在軍營裡,沒有一點背景,想爬上來不容易,大哥這兩年才吃了很多苦。”
大郎從來不提他受的苦,但是他不說,淺淺卻是能夠想到的。
她在前世也有過這樣的經歷,想要出人頭地,只有不斷的去努力去拼搏,甚至拿命去賭也在所不惜。
更何況後來劉羽琪委婉的找她要雪凝霜,雪凝霜是宮中治傷的密藥,最重要的是祛疤效果好。
以劉羽琪的出身,別說是要用到幾瓶的量,就是手指破點皮的可能性都不大,畢竟她們這樣的貴女,講究的就是全身完美無暇。
想來也該是劉羽琪心疼大郎一身的傷,纔會想着法子想去掉那些礙眼的傷疤。
雖然這些傷疤對男人而言是戰場功績,但對女人而言,只是讓他們心憐心疼的傷痕,自然是恨不得消失不見纔好。
不然,每次看到摸到,都會想象他當時該有多疼,那種揪心的感受,淺淺也是有過。
看到清瀾受傷,她也是這樣的感覺。
清瀾雖然是一個男人,但她就覺得清瀾渾身上下應該無一傷疤纔對。
“我一個大男人,哪有什麼苦不苦的!”大郎一副不在乎的口吻。
一如往昔,大郎對他受過的苦隻字不提。
就連爹孃都不清楚,他衣服底下到底有多少傷痕,唯一清楚的人就只有劉羽琪,那時候他們剛新婚,夫妻感情並不算濃郁。
可是卻也引得劉羽琪心疼,可見那些傷疤有多可怕了。
“對了,你說這些叫什麼來的?”大郎突然問起,也是怕淺淺再執着過去,但其實他真的不覺得苦,每次只要想到,他多努力一點,以後就能多保護家人一些,他就一點都不覺得苦,只是那段孤軍奮鬥的生活,他不願意再提罷了。
每次說起,家裡人一個個都愁容滿面的,而劉羽琪看到,更是滿目都是淚,所以他即使覺得雪凝霜擦在身上,顯得有些娘們,但爲了不讓劉羽琪見一次哭一次,他都有老實的擦藥,身上的傷痕在擦了幾個月後,一切不太深的傷口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名叫蛋糕!這是最簡單的吃法,以後我再做其他給你吃,還能加奶油放水果,口味特別多,也特別好吃!”淺淺笑吟吟的的聲音在屋裡響起。
手邊如往常一樣,沾了水寫下小俊子三個字。
大郎挑眉問:“就是這名字?蛋糕嗎?”
“對!”淺淺重重的點點頭,眼底佈滿了笑意。
這對他們而言算是一個大躍進,特別是言昕如今的身份是廚房管事的侄子。
廚房管事是一個肥缺,能坐上這個位置,顯然是太子信任的人,而言昕佔了管事侄兒的身份,想來也不容易被懷疑。
雖然淺淺現在並不清楚,言昕是怎麼頂了小俊子的身份。
“用雞蛋做的糕點嗎?所以取名蛋糕?”大郎伸手擦了淺淺寫下的字,笑容滿面的打趣。
淺淺讚賞的說:“大哥真是聰明,一下就吃出了味,的確主要材料就是蛋糕,這名字你要這麼解釋也是沒錯的。”
大郎一笑,兄妹倆人心裡都有了數,便安安分分的吃起蛋糕了,稍後倆人又一起去了書房,淺淺下午閒着沒事去搗鼓了一下奶茶,本來是想用來配着蛋糕吃的,卻發現蛋糕不見了。
上午蛋糕沒有吃完,淺淺有跟兩個婢女說不要丟了,這會兒找不到了,自然就問她們了。
她們對視一眼,低眉說:“奴婢不小心打翻在地,請姑娘責罰。”
淺淺眉眼一挑,滿是不信,這兩個婢女話少,做事謹慎,不像會出這種錯的人,想來蛋糕應該是被某人收走了。
如此一想,淺淺臉都黑了,若她早些清楚太子還有這習慣,她就該在吃剩了的蛋糕裡放砒霜的。
“噢,算了!”淺淺擺擺手,也沒興致去追究。
只是這事沒過一會兒,淺淺看着書,喝着奶茶正高興的時候,冰月公主衝了過來,一臉趾高氣昂的樣子,囂張的說:“你做的那個什麼蛋糕,再給本公主做一份。”
冰月公主話音一落,淺淺挑眉看向守在門邊的兩名婢女,兩人同時低眉,一副慚愧不已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