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 sick.
病。
昨晚沒有睡好,醒來時我的頭有些暈,這當然是因爲枕頭墊高了,而不是因爲被一隻臭鼬碰了嘴脣而心神不寧。
例行吃早飯的時候,發現媽媽已經回來了,驚喜之餘我居然產生了一點點的失落,我又把原因歸爲不能嘲笑窮鬼毫無技術的親吻的失望。
在連續幾天把麻瓜遊戲或者打擊窮鬼的寶貴時間浪費在陪媽媽拜訪親友兼炫耀購物成果——主要是後者——上之後,我發現自己好像忽然對千篇一律的假笑失去了興趣。
……看窮鬼咬牙切齒卻偏偏不能揮舞拳頭的憋屈模樣好笑多了。
“德拉科,你覺得這個髮卡怎麼樣?”
我回神,正瞧見潘西拿一個粉水晶夾子對着她那栗色的頭髮比劃,心裡早已不耐煩,臉上卻仍然掛着笑容。輕佻地用手指劃過略顯凌亂的劉海,女孩的血都快充滿她整個額頭了。
“當然不怎麼樣了,”我說,她露出難過的表情,“不過被你戴上的話,它的顏色會因爲你紅寶石一般的嘴脣而更耀眼。”
女孩們經過漂亮裝飾的腦殼只能用來盛甜言蜜語,這是我在換了幾個女朋友之後得出的結論。
果然,潘西害羞地笑了:“你真是個邪惡的男孩。”
對於潘西,我總能拿出比別的女孩更多的耐心,因爲在她8歲的時候,她曾被我的惡作劇嚇哭。說起來以前的她有趣多了,當眼前的餐具突然變成老鼠,她的尖叫和扭曲的表情大大鼓勵了我對變形術的學習動力。只不過後來爸爸把我打包送給了教父,我再次嘗試這麼做的時候,教父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把我的椅子變成一堆粘糊糊的鼻涕蟲讓我差點淹死在黃綠色的粘液裡。
媽媽特地讓我和不同女孩兒獨處的用意十分明顯,我儘管不屑,卻又不時地被她們各異的風情吸引,這種矛盾更加誘惑着我對男女關係的好奇心。
潘西很熱情,主動靠近我的懷裡,我沒什麼猶豫地抱住她,熟練地尋找她的嘴脣,她迫切地迴應。
鼻端嗅到的香氣應該是市面上流行的高級香水,迷人、高雅,還透着點誘惑,但是用在一個還沒有完全長開的女孩身上卻顯得太成熟了。
我有點吃驚自己沒有完全投入進去,對嘴上嚐到的芳甜竟升起了失望之感,潘西顯然不是第一次和人親熱了,頭部仰起的角度和經過控制的喘息都恰到好處地迎合了我的脣舌,但我仍然沒有產生絲毫的興奮之感。
要不是腦袋裡跳出被韋斯萊制住肩膀氣息交疊的畫面我才進入狀態,差一點就要被敏感的潘西發現自己的心不在焉。
“我爸爸媽媽今天晚上都不在……”
潘西在我謝絕她邀請的時候很是失望,我的思緒正亂着,就胡亂地應付了一下。
起初我以爲自己只是因爲那個過於純潔的同性之吻而驚嚇過度,可隨着時間的逝去,我還是沒能逃脫韋斯萊熾熱目光和追逐姿態的影響。
直到魁地奇決賽結束,我無意間遇到救世主集團才發現了自己的病症。
“他就像蒼鷹一樣在空中飛行——”
“他不僅僅是個運動員——”
“還是個藝術家——”
“我想你愛上他了,羅恩。”
紅頭髮的小母獅大聲嚷嚷,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哥哥是同/性/戀。
我嘲諷地勾起嘴脣,在陰影裡看他們小丑一樣又唱又跳。
“克魯姆,我愛你——”
“克魯姆,我確實愛你——”雙胞胎的歌聲倒是別具一格。
“當你離開的時候,我的心只爲你跳動……”波特的聲音,嘖,如果被夾住尾巴的貓會唱歌,也會討厭它的。
窮鬼被氣到了,握着拳頭往另一個方向走。
“你去做什麼?”
“去向克魯姆告白! ”
如果當時我能稍微冷靜一點,就能想到那隻不過是窮鬼虛張聲勢的氣話。
我曾爲自己被格蘭芬多傳染的衝動懊悔自省了很久,然而,在那種遭到背叛一般的憤怒的驅使下,我的理智不得不搜索枯腸去找跟着韋斯萊的藉口,尤其之前爸爸還特地囑咐我趁早回家。
以斯萊特林的榮譽發誓,我比窮鬼更早意識到我和他之間朦朦朧朧的好感,一開始的震驚到懷疑再到好奇,我縱容自己享受那些新鮮的征服死敵的優越感,韋斯萊專注的目光和純粹的熱情讓我不甚堅定的拒絕態度一再妥協。
好不容易熬到開學,儘管知道波特已經被弄到學校,我還是走出了列車的包廂。
在無聊的恭維聲裡我捕捉到了他的聲音——總能振奮我精神的聲音——與過去雀雀欲試的戰意不同,我在期待他把那雙藍色的眼睛轉向我,而當他這麼做的時候,我會用比以前更惡劣的語氣對他說話。
“窮鬼韋斯萊,不給你的主子買點吃的嗎?還是說,偉大的救世主已經被你的狗腿噁心得把胃都吐出來了?”
“你真的要談論讓人反胃的事情嗎?沒問題,要不要我們在這·裡·好好討論一下魁地奇世界盃的事情?”他在表達對我上次逃離的不滿。
我急躁地鎖好包廂:“反胃?你說和我親吻讓人反胃?! ”
他用和晴天一樣藍的眼睛看着我,從我們開始親吻開始那顏色就沒有變過,明朗乾淨,即使充斥着挑釁或者燃燒着怒火,那顏色也絲毫不見陰霾,只會更亮更奪目。
“真抱歉,我用錯了詞,那麼……一般?還可以?不糟糕?”
該死的韋斯萊!
他在用最直接的方式逼我做出選擇,我們當晚討論的親吻技術比拼在他毫無所覺的情況下對我造成了巨大無比的壓力。
誠然,我受他吸引,但這並不意味着我會被這種荒謬的情感衝動控制。
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交往?
梅林,我們的創始人會氣活過來!
比起什麼年少輕狂真情無敵的屁話,我考慮的是結婚之前爸爸剝奪我繼承權和離婚之後我必須把馬爾福的財產分給韋斯萊一半的風險。
短暫的淺薄的熱情在長遠的利益面前不堪一擊。
所以我對他說:“到此爲止。”
當然,還在興頭上的熱情自然是不會迅速消退的,我也做好了自我調整的準備。
一切都在控制之內。
“波特的跟班不會掉進泥裡爬不起來了吧?”潘西幸災樂禍地看着窗外的暴雨,嬌笑,“要不是德拉科的夜騏跑得太快,我們還可以熱心地提醒他,他那一身泥可是由最昂貴的馬車車輪濺上去的。”
我控制住了被人奪走某樣東西的不悅感,畢竟這主意還是我想出來的,帶上厭惡的眼神瞟向焦躁不安的救世主男孩。
敵人的痛苦就是我方的快樂,我這樣想着,但是視線從他旁邊的空位收回來時,嘴角的弧度還來不及揚起就僵住了。
陸陸續續的,整個大廳的位置差不多都被填滿了,唯有疤頭的旁邊還是空蕩蕩的。
刻意地集中精神,當扎比尼談到魁地奇時,我好不容易培養起的聊天興致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記得你喜歡威克多爾·克魯姆。”
“保加利亞的野蠻人,”我冷笑,“沒有判斷的眼光,即使我指出馬爾福是諸多世界球隊的贊助商,他也捨不得窮鬼崇拜的目光。”
“那可真是他的不幸……”
扎比尼的話我再也沒聽進去,因爲大廳的門又開了,晃眼的紅色跳進我的視野裡。
我控制着自己眼裡的挑釁和惡意,只要他看過來,鐵定暴跳如雷。
只要他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