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安全防務的事,章澤天心裡一直緊繃着的那根弦一下子鬆了下來。
這時他才感覺到脖子後面一片冰涼,屋檐下的冷風吹得他手腳都有些僵硬,原來已經不知道在這裡坐了多久。
站起身來時,章澤天只覺得有些頭暈,腦袋裡嗡嗡地響,走路也有些輕飄飄的。“怕不是要感冒了吧。”他暗自對自己說道,轉身邁步跨上臺階,要回屋子裡去。誰知擡起的腳就像灌了鉛似的,極爲沉重,面前那不高的臺階竟然沒有踏上去,腳被臺階一絆,一頭撞在面前的門板上,發出“咣”的一聲大響,整個人從被撞開的門口直跌了進去,撲在屋子裡的地上就人事不知了。
成靜雅在章澤天的屋子裡起草農業合作社的章程,偶爾回頭看一眼躺在牀上睡得香甜的徐英,心中暗笑:“就知道你是個熬不得夜 的,還說什麼幫我侍候茶水,現在卻睡得像頭豬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章程起草完了,她把塗改得有些亂的草稿謄抄一遍,覺得腳下有些冷了,起身到爐子邊換了一塊蜂窩煤,打開爐子的風門,將旁邊的一壺冷水坐在爐子上,回頭看到徐英踢開了被子,把半邊胸脯都露出來,隨着她輕輕的呼吸,胸脯輕輕起伏着。
“像個孩子一樣。”看着徐英睡得通紅的臉頰,成靜雅偷笑一聲,放下手中剛剛續了熱水的茶杯,走過去給徐英蓋好被子。就在此時,她忽然聽到後院傳來一陣喧譁,一片人聲越來越大,久久不見平息。
她知道後院是軍營,今天章澤天把屋子讓給她們兩人,也是睡在那邊,不由得奇怪:“後院怎麼了?平時那些自衛隊員可不敢發出這麼大的聲音。不會中三哥出了什麼事吧?”
這個想法一下子控制了成靜雅的整個心神,她一下子直起身來,抓起旁邊的鬥蓬胡亂披在身上,就要去看一看。
這時成靜雅忽然聽到徐英驚問:“三哥怎麼了?出什麼事了?”說着呼的一下從牀上跳到地下,光着腳便要朝外跑。原來是成靜雅緊張之下,將最後一句話說出了聲音,被剛剛醒來的徐英聽了個正着。
成靜雅一把抱住徐英,把她按坐在牀邊,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外面天寒地凍的,你這個樣子怎麼出去?快穿好衣服,咱們一塊去看看。”
徐英毛手毛腳地把成靜雅幫她脫掉的外衣套在身上,兩人剛想出門,門外已經傳來輕輕的敲門聲,章四喜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兩位姑娘醒了麼?少爺病了。”
徐英呼地一聲拉開門,把門外的章四喜嚇了一跳,徐英已經大步出門,朝後院跑去,成靜雅緊跟在徐英身後,兩人也不理朝她們敬禮的門崗,徑直走進了章澤天所在的營房。
此時章澤天還處於昏迷狀態,身上發着高燒,噴出的鼻息都熱得燙人,額頭上一片青紫,摔倒時流出的鼻血已經止住,但鼻子旁邊還有着一絲血跡。
徐英問起事情的起因時,章四喜和屋中的衛士都說不出事情的來龍去脈來,只說聽到門響才驚醒,發現三老爺摔倒在地上,至於三老爺何時起身,何時出的屋子,他們都不知道。
徐英氣得大罵:“你們是三哥的親隨、護衛,卻只顧睡覺,連三哥什麼時候出門都不知道,養着你們有什麼用?”
還是成靜雅冷靜一些,她先以三哥需要靜養爲名勸住了大發雷霆的徐英,然後又叫來營門站崗的哨兵問起事情的經過,哨兵的位置能夠看到章澤天這間營房的門口。那哨兵道:“我起來換崗時,看到三老爺已經在門外的臺階上坐着了,到底什麼時候出來的就不清楚了。三老爺是自己起身進門時摔倒的,那裡應該已經生病了。只是我並沒有跟三老爺說話,不知道是不是還有別的事。”
成靜雅又找了上一位崗的哨兵,才知道章澤天在睡下不久就來到門外,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就做在臺階上想事情。那哨兵說章澤天並沒有什麼異常舉動,猜測他是因爲在屋檐下吹了冷風才生病的。
也難怪兩個哨兵不在意,平時章澤天也偶爾一個人這樣想事情,大家見得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十六裡鋪這裡並沒有大夫,一位負責給牲畜看病的獸醫被叫了過來。看到生病的是三老爺,那獸醫被嚇得一下跪在地上,雙手連搖,根本不敢上前查看,更不用說用藥退燒了。
這時成靜雅問道:“可有人去莊子裡送信了?派人去請大夫了沒有?”
章澤天的護衛班長牛得喜道:“已經派人去莊子裡請大老爺了,請大夫的事大老爺想必會安排的。”
成靜雅稍一沉吟,問道:“這裡誰騎馬最好?選兩個人出來。”衆自衛隊員很快推了兩個人出來,其中一個就是牛得喜。成靜雅道:“牛得喜得守在三哥身邊,換一個。”待換了人之後,她讓這兩人騎四匹馬用最快的速度直接去縣城請名醫聖手張。“你們就是擡着他騎馬也要用最快的速度把大夫請回來。”這是成靜雅的的原話。
隨後,成靜雅又分別派人去叫留在十六裡鋪的章綬和章媛,以及在港口的自衛隊總負責人胡二狗,剛剛回到莊子上幾天的老掌櫃孫少傑,以及莊子上懂些醫術的老掌櫃任大年。
最後,成靜雅看了看亂哄哄地圍在房裡的自衛隊員,說道:“三老爺沒有什麼事,你們都圍在這裡幹什麼?這樣,護衛班留下兩個人,四喜也留下,其他人都回自己的營房去,天亮後正常出操作息,不要自亂了陣腳,有事會叫你們,明白了麼?”她說話之際自有一番威嚴,自衛隊員們答應一聲,各自散去了。
天亮之後不久,各處的人已經陸續到齊,任大年幫章澤天診了脈,說道:“應該是風寒感冒,加之體內火氣旺盛,以至於高燒不退。澤天身體強健,應該沒有大礙。我醫術不精,手邊也沒有藥物,最好是等縣城的聖手張看過之後再用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