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來說,最不好賣的就是那些海鮮,京城人多數都沒有見過這些東西,面對那高昂的價格顯得有些接受不能。
章澤天倒是提前想到了這些問題,給周從哲的建議就是寧可白送,絕不降價。
在一時無法打開市場的情況下,周從哲採用了章澤天的辦法,首先請章維和施正德分別將帶有印刷精美的烹飪方法的說明書的海鮮送到了吳閣老和兵部尚書府上,然後又送到了最高檔的酒樓和青樓之中。此舉效果相當明顯,市場很快就被打開,船上攜帶的幾百斤冰鮮海鮮很快就被聞訊趕來的幾家酒樓瓜分掉了。
那些印刷好的海鮮食用寶典,也被免費分發到了多家酒樓和青樓之中,並承諾此後每月都會有不同的海鮮運到。既然開餚記分號時機還不成熟,那麼只做海鮮批發也是可以考慮的。
相對於兩位即將上任的官人,賣海鮮的事情都是小事,章家的船在接上了樑家父子和章維之後,便駛出通州碼頭,駛往青島。
這次離開時,章維作主把已經開始熟悉了京城的劉成留在了這裡,依然給施正德做管家。除此以外還給施正德留下了2000兩銀子,讓他用來補貼日常用度,交好上官和同僚等。
施正德極力推拒,說自己讀書赴考已經花了章家太多的銀子,那時沒辦法也就罷了,此時已經有了俸祿,再拿這銀子便說不過去了。
章維說道:“我們大文朝官員的俸祿低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這京城的物價又貴,你我這點俸祿在京城,吃頓肉都要思量思量才行。平時節儉一些倒還能湊和,若要與人交往,哪裡有不要銀子的?萬一有什麼用項,難道像那些沒有辦法的窮官,找那些太監去借高利貸?這銀子你便收下,留一些應急之外,平時的衣着飲食出行等事也寬鬆一些,在同僚面前也多一分面子,於你的前途總有些好處。”
黃文剛也道:“這銀子也是三叔之意。離家前三叔說了,補貼你們在外做官的銀子算是互助會出的,將來只要是從互助會出來的官人,都有一份,算是章家莊全體父老的一分心意,讓你不必見外。這2000兩之中包括你在京城的安家費,還有第一年的補貼也在其中。以後每年的補貼便沒有這麼多了,只有500兩,會在入冬前送到。你若有特別的用項,只管寫信回去與三叔說。”
施正德收下銀子,道:“你們這次回去還請轉告三叔,章家之恩正德不敢或忘。”
黃文剛道:“三叔知道你會這麼說,讓我轉告你,這爲官的補貼,不是爲了你們的感激,只希望你們在外做官之人,不要爲了銀子做出有違內心之事便可。將來你的政見如何,黨派傾向等事,他都不會干涉,只囑咐你孤身在外,要潔身自好,好自爲之。”
章家的船是海船,在內河裡面航行不便,速度比普通貨船還慢一些,到了海上便快起來,不一日到了青島。
此時的青島貨物,在北方已經有了一些名氣,來此販運貨物的船隻已經漸漸多了起來,樑家人到時,碼頭邊便有幾艘大小不一的船隻泊在那裡。這些船估計都是來自不遠的地方,並沒有遠洋航行的大船。
其中一艘船正在卸下裝載的木材,只見幾根粗大的原木被繩索捆成一束,碼頭上的一根吊杆將其緩緩吊起,然後被幾個人推動着轉過方向,將木材放在棧橋上。在棧橋上承接木材的是兩組雙輪小車,木材裝上之後便被兩頭牛拖動,朝遠處走去。這樣的小車在棧橋上排成一排,等待裝車,同時有好大一羣牛等在碼頭上,卸載的速度相當快。
樑鬆放眼朝岸上看去,最顯眼的就是一架架高大的風車分佈在岸上,不知道驅動着什麼。
岸上稍遠處的山腳下,一片片房屋和院落已經連成一大片,在那些院落裡面,幾樣有不少風車在轉動,同時傳來各種各樣叮噹的聲音,應該是在加工製造着什麼。
岸上的路修整得相當平坦,不少車輛在路上穿梭行駛,將裝載的貨物在不同的院落間運輸,也有一些被運往遠處,整個碼頭附近,幾乎看不到閒人,所有人都忙碌地做着不同的工作。
運輸的車輛多數都是牛車,也有少數的驢車或騾車夾雜其間。這本是比較常見的場景,惟一令樑鬆吃驚的,便是這牲畜的數量未免太多了點,只在他看得見的範圍內,便有至少兩三百頭牲畜。他知道章家是即墨有名的大地主,家中養有大批牲畜本也尋常。只是一般大地主的土地多佃給他人,自家親自經營的土地都不會太多,能養上百頭牛馬的已經極少,這章家的牲畜他看到的便有這麼多,總數豈不是得有近千頭?如此多的牲畜,也不知道草料從哪裡來。
船靠岸之後,碼頭上的一排房子裡面有人迎出來,出來的幾人身上都穿着式樣有些古怪的短衣,與船上那些水手們所穿的衣服有些相似。領頭的是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名叫苗立長。在章維介紹之後朝樑鬆恭敬行禮道:“樑大人,二少爺,三老爺新近給這港口定了一些規矩,由小的代管這碼頭之事。這邊請。”說着伸手引路,將他們讓到房子裡去,同時遣人去給章澤天報信。
樑鬆看這苗立長身上穿着短衣,原以爲是個粗使下人,沒想到這人卻十分有禮,說話文氣十足,心下不免奇怪。
到那屋子裡面之後,樑家父子卻發現這裡並非他想象的待客之所,而是一處像商鋪似的所在,只是裡面並無貨物,只有兩張桌子並排擺在中間,將屋子分隔成裡外兩部分,一個同樣穿着短衣的書辦坐在桌後。桌子上是一些筆墨冊頁之類的文房用品,桌子外側則放着兩張簡陋的原色木椅,旁邊更是有一排長椅。
樑鬆有些奇怪,不知道帶他們來這裡做什麼,只聽那苗立長說道:“樑大人,樑公子,二少爺,這是三老爺剛剛定下的規矩,所有在港口登陸之人都要登記併發放身份憑證,巡邏隊只認憑證不認人,若無憑證恐有不便。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