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位於隊伍最後的百十人幸運地脫離了馬羣,卻已經沒有了再戰的心思。他們明白此時大勢已去,馬羣丟失已成定局,回去之後被主子虐殺泄憤的結果也已經很難逃脫了。
不過他們之中畢竟還是聰明人居多,很快就有人找到了那一線生機,下馬往路邊一跪,就投降了。這一招倒是好學,很快所有的倖存者就都跪在了路邊,甚至就連隊形都排得十分整齊。
這些包衣奴在恐懼的驅動下作戰固然勇敢,但他們的奴性畢竟已經深入骨髓,從他們投降時跪下的膝蓋就能看得出來。
自衛隊並沒有難爲這些俘虜,帶隊的陳金寶稍一猶豫,就讓這些人去收攏四散的馬羣,並將馬羣趕到平壤去,甚至連他們手中的兵器都沒有收繳。
陳金寶身邊的自衛隊員有人擔心地問道:“水手長,就這樣讓他們去趕馬羣,萬一他們再反抗怎麼辦?”
陳金寶胸有成竹地說道:“他們丟失了馬羣,再回到後金去等着殺頭嗎?這些人已經沒有了後路,只能乖乖的跟我們幹了。”
渡口那邊,還有三百名漢軍沒有過河,在這裡搭橋。這些漢軍裡面有一部分是匠人出身,專門負責搭橋或建造楯車雲梯等攻城設施的,平時基本不會參與作戰。這時看到戰力比他們強大得多的包衣奴們迅速被擊敗,早已沒有了鬥志,在第一時間投降了。
後金大軍過江之後便屯在對岸的橋頭陣地,已經隨主力過江的多泰隆清楚地看到了自衛隊搶走他們的馬匹的過程,卻完全無能爲力。
他手中空有數千人大軍,卻被一條大同江阻擋住。手下有人要沿着江面上的繩子泅渡回去,被他攔了下來。現在有自衛隊用歩槍守在對岸,沿着繩子泅渡不是給人送菜嗎?
多泰隆的性格極爲堅毅,雖然丟失了馬匹,卻沒有挫掉他的銳氣,對手下幾個牛錄額真說道:“現在沒有了馬匹,可是我們女真勇士步戰又怕過誰?現在自衛隊對這裡進行堅壁清野,補給本就不足,沒有了馬匹也是甩掉了一大塊負擔,不用再四處給馬找飼料,也不一定就是壞事。”
他氣勢沉穩,雙眼像老虎一樣看了一圈認真聽他說話的手下,接着說道:“自衛隊人少,在幾次戰鬥中已經看得出來。現在他們的主力被和碩貝勒(莽古爾泰)拖在大同江上游對峙,現在又有一批人在對岸搶馬,他們的老巢必然空虛。我們從這裡南下,找地方渡過載寧江,直撲大同江口,端了他們的老巢,看他們還有什麼花樣。就算他們還有人守在後路,又能有多少人?像對岸這樣的軍隊,自衛隊如果有三四支的話,早就能與我們決戰了,你們說是不是?”
手下幾個牛錄對多泰隆的這個判斷都十分贊成,大家便商量着立即動身南下,逼對岸的自衛隊來追他們,到時候再尋機與自衛隊決戰。
不得不說,多泰隆的判斷還是相當準確的,把朝鮮營的實力猜得八.九不離十。這個問題的難度其實也不是那麼大,如果自衛隊有對岸三倍的力量,就是近千人了。以自衛隊的戰鬥力,一千人完全可以在大同江以北正面展開,與正藍旗僅剩的四五千人打上一場了。
更何況多泰隆他們這裡現在只有五個牛錄,還沒有馬。如果自衛隊除了對岸搶馬的那三百人,還有三百人在附近的話,與他們的人數比可就只是1:2.5,他們現在要考慮的就不是如何進攻,而是自保的問題了。至於跟在他們身邊的那些漢軍步兵,多泰隆甚至都沒有把他們計算到戰鬥力裡面去。他這次帶這些漢軍過來,主要作用就是搭橋鋪路運輸等等,最多在某些特殊時候作爲炮灰消耗,他可不相信這些漢軍能有多大用處。
於是,陳金寶帶人奪下渡口之後,便目瞪口呆地看到對岸的後金軍竟然像沒事人一樣,直接拆毀了南岸搭了一半的便橋,又割斷了江上的繩子,便像沒事人一樣拔營而去,對被搶走的那些馬匹沒有表現出來一絲留戀。
話說秦立勇帶隊趕到仙人渡,發現後金大隊已經過河,阻擊的戰機已經失去,便及時撤退到十幾裡外休整。連續七十多公里的高強度行軍,已經讓自衛隊員們疲憊不堪。如果有好戰機,大家還可以強撐着一口氣堅持作戰。一旦放鬆下來,短時間內就不會有戰鬥力了。
秦立勇知道目前的形勢比較危險,把隊伍帶到遠離江邊的一個小山谷裡面休息,又派人回去通知濟州治安軍把馬匹給他們送過來。現在後金軍沒有了戰馬,他們就要把手中有馬的優勢充分發揮出來。現在自衛隊體力幾乎耗盡,接下來如果能騎馬轉移,當然就不用再走路了。
後金大軍很給面子,在仙人渡一直停留到第三天,直到海軍奪走了他們留在江北的馬匹之後才拔營南下,而此時秦立勇帶領的朝鮮二連已經休整了兩天,完全恢復了體力,他們當初強行軍時拋在半路上的馬匹也都已經送到了他們身邊。
秦立勇一方面命令隊伍向載寧方向撤退,並令駐守在載寧江西岸的炮連做好戰鬥準備,同時命令手下的加強二連之中分出兩個排來,配備一人雙馬,對後金大軍的行軍進行襲擾作戰。
而其餘部隊則趕在後金軍的前面,向載寧一點點地撤退,隨時準備接應襲擾後金軍的兩個排。
參與襲擾作戰的兩個排自衛隊,並不以大部隊出現在後金人面前,而是分散成班級的小單位,藉助自己有馬的優勢,不斷偷襲後金行軍的大軍,或者躲在遠處開幾槍,或者在路上埋個地雷,也有過用近防炮偷襲後金軍的經歷。
後金軍對自衛隊的這種騷擾基本沒有多少辦法。自衛隊的歩槍能及遠,經常從兩三百米外開槍,而且打幾槍就跑。騷擾的自衛隊員配備了一人雙馬,女真士兵靠兩條腿根本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