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讓唐啓泰在宜陽城閒逛了一日,終於勸服了他,唐啓泰同意出任新的宜陽知縣,立即安撫城內外的百姓。
宜陽距離洛陽只有七十里,快馬半日可至,城防也是十分重要,李自成將城的降兵集起來,又從百姓招募了部分壯丁,組建了兩個百戶的城防兵。
城防兵直屬宜陽知縣,按照天命軍的操心方法,立即加緊操訓,承擔宜陽的駐守重責。
因爲時間緊急,李自成並沒有參與宜陽縣的土地分配,只是將天命軍的有關制度,明明白白告訴唐啓泰,讓他斟酌執行,又留下了一半的軍糧,讓唐啓泰儘可能救濟本縣的百姓。
唐啓泰屬下的四大護衛,李自成也是考察過,他們是原先是捕快,並沒有在軍隊任職,只是對唐啓泰較忠心而已,綜合考慮之後,李自成放棄了讓他們擔任百戶官的想法,只是讓他們回到捕快的崗位,保障宜陽縣安穩。
唐啓泰向李自成表了態,只要糧食足夠,他一定可以將宜陽顯的百姓,安置得妥妥帖帖。
李自成並不擔心唐啓泰反水,再次投入朝廷的懷抱,城內不過兩個百戶的士兵,還有漢清局的人在暗監視,真要生出異心,唐啓泰是自己找死了。
李績沒想到大都督這麼快趕到永寧,他攻打永寧城,前前後後加起來,已經有一日的時間了,卻沒有取得任何進展,心有些羞愧,跪在李自成面前,久久不肯起來,“大都督,屬下……”
“起來說話!”李自成淡淡的語氣,卻是不可抗拒的威嚴,“我都知道了,兄弟們傷亡怎麼樣?”
李績站起身,小聲道:“回大都督,屬下無能,兄弟們傷亡近百……”
李自成微微點頭,目光變得有些陰鬱,小小的永寧城下,折損了近百士兵,他的心有些惋惜,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特別是攻城戰,“勝敗乃兵家常事,不必放在心!”
李績雖然得到安慰,心卻是更加慚愧,天命軍所到之處,除非出於戰略原因,一向戰無不勝,但第四營卻是被阻擋在永寧城下……
“這才一日時間,永寧城未必攻不下,”李自成喃喃道:“也是我們準備不足,看來,從即日起,我們要組織工匠,開始打造各種攻城的器械了,雲梯、攻城車等等……”
他已經想到了洛陽,洛陽乃是一座堅城,絕非永寧城可,如果沒有足夠的攻城器械,到時候恐怕很難拿下。
李績凝眉道:“大都督,現在纔打造雲梯,再要南下永寧城……”
“無妨,”李自成淡淡一笑,卻是回身道:“小米,城內有多少漢清局的人?”
“回大都督,城內漢清局的人,不過三五人,還是最近才入的城……”
李績聽到漢清局的訊息,心不覺一動,但聽完何小米的後半句,剛剛升騰起來的希望,瞬息破滅了,才三五人,又是剛剛入的城,恐怕也幫不什麼忙。
李自成輕皺眉頭,卻是沒有說話,只是向李績點點頭,帶着數名親兵沿着城牆巡視,城頭幾乎看不到守軍,或許是被步槍嚇怕了,但他知道,城牆後面,定然有明軍的士兵在暗觀望。
查看了一週,並沒有發現什麼明星的破綻,李自成方纔回到何小米他們剛剛紮下的營帳。
李績前來求戰,李自成問明瞭詳細的情形,笑道:“難道還要撞開城門?”
“大都督,難道任由永寧城橫在我們面前,”李績一心要爲自己贖罪,“屬下可是和兄弟們說過,讓他們在城內過小年……”
“李將軍一把年紀了,怎的毛頭小子還急躁?”李自成倒是不急,他來到河南,原本是要牽制明軍,已經打下整個汝州和半個南陽府,現在又拿下了河南府的一些縣城,早已超出了當初的預期。
能拿下永寧,甚至洛陽,那是最好,可以在河南建立一塊根據地,加汝州和南陽,半個河南在自己手了,但戰爭的事,卻是急不得,更不能爲了某個特定的日子而趕時間,李績當初說,要在新元之前,拿下洛陽周圍的縣城,他並不贊同,做爲口號,激勵將士們可以,但不能做爲設定的目標。
戰場瞬息萬變,誰能保證一切都在自己的算計?
諸葛亮算無遺策,卻是沒有算到自己要客死五丈原……
“大都督……”李績的臉,有些難看,他也明白,自己有些貪功了,如果爲了自己的一己私利,而影響了天命軍的大局,他纔是真正的罪人,罪無可恕!
“偷襲不成、城門無法撞開,這些法子,已經不行了,”李自成道:“那隻能老老實實,走常規老路,立即安排人手砍伐樹木,打造雲梯!沒有云梯,你如何攻城?”
“屬下只是耽誤時間……”
“我們有的是時間,”李自成道:“至少我們已經牽制了河南的明軍,達到預期的目標,現在焦急的不是我們,而是明軍!”
“是屬下少慮了,屬下知罪!”
“積極求戰,也不是什麼罪過,”李自成還想多說幾句,估計李績沒拿下永寧城,心不好受,便道:“攻打永寧城的事,不急,你先下去準備吧!”
“是,屬下告退!”李績行了禮,方纔離開李自成的大帳。
李自成躺在行軍牀,左思右想,除了打造雲梯強行攻城,還真沒什麼好辦法,再說,雲梯不會浪費,將來攻打洛陽的時候,還能用得。
眼看着太陽便要落山了,李自成起身離開營帳,來到洛水岸邊,遙望着對岸蒼蒼茫茫的熊耳山,心若有所思。
從北面看去,熊耳山像是一個巨大的蜈蚣,俯臥在洛河南岸,山古樹參天,雖是冬季,卻也不乏青綠。
何小米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李自成身後,“大都督可是在觀看對面的女幾山?”
“女幾山?”李自成道:“對面不是熊耳山嗎?”
“的確是熊耳山,”何小米道:“熊耳山是總稱,”他用手一指右前方,“這女幾山,乃是熊耳山的一支餘脈,險些延伸到到洛河!”
“小米怎的知道女幾山?”李自成笑道:“似乎這是第一次來永寧吧?”
“屬下是第一次來永寧,”何小米訕訕道:“屬下聽說,這女幾山,便是《西遊記》的花果山,今日來到永寧,問了當地百姓才知道,原來女幾山在洛河以南!”
“女幾山便是花果山?”李自成心一動,卻是不太確定,不知道《西遊記》有沒有成書,“小米看過《西遊記》嗎?”
“屬下在蘭州的時候,在高學看過,女幾山的事,是在高學聽說的!”
“原來如此!”李自成度量,《西遊記》的作者吳承恩,應該是明朝人,確切時間記不得了,現在已是明末,小說應該已經成書了,“小米,那女幾山,真有所謂的水簾洞嗎?”
“水簾洞?”何小米心道,原來大都督也看過西遊記,“這個,屬下倒是不知,屬下並沒有去過女幾山,當時忘了打聽了……”
“哈哈,”李自成大笑,“小米,既然來到吳承恩所描繪的花果山,等到安撫永寧百姓的時候,我們去看看,或許吳承恩先生當年真的來過女幾山也說不定。”
何小米大喜,他一直對如同仙境的花果山十分嚮往,“屬下聽大都督的……”
兩人在洛水河邊站了許久,直到天色已經暗下來,方纔回到營帳,吃過熱湯飯,何小米自去安排崗哨,李自成獨自回到營帳,滅了燭火倒頭便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卻被何小米推醒,“大都督,漢清局的訊息!”
“漢清局?”李自成一骨碌坐起身,這麼晚了,何小米將訊息送過來,一定是緊急訊息,難道是蘭州出事了?他離開蘭州已經一年多了,來到河南,是爲了蘭州等地的安寧,蘭州現在是天命軍屬地的心城市之一,可千萬別出什麼事!
此時營帳內已經點了燈,應該是何小米進來後點起的,李自成沒有接訊息,卻是先瞄了何小米一眼,見何小米的臉沒有焦急,心方纔稍定,知道是虛驚一場。
“大都督,是永寧城內的訊息!”
“城內?”李自成接過訊息,一邊道:“訊息說的啥?”
“屬下不知道,屬下沒看,”何小米道:“屬下只知道,城內漢清局的人,趁着天黑,從城頭用箭矢射出來的。”
李自成微微頷首,撕開封紙,將訊息展開,只掃了 一眼,“小米,訊息確定是漢清局的人傳出的?”
“不會錯,”何小米道:“屬下和漢清局的人,私下確認過暗記,絕對把不會錯!”
李自成將訊息仔細看了一遍,凝眉沉思片刻,忽地擡起頭,道:“小米,讓李績立即過來!”
“是,大都督!”何小米的心充滿疑問,但是從大都督的臉,什麼也看不出,他顧不多想,答應一聲,向李自成行過禮,返身出了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