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燾隔着宇文盛希親自給太子斟酒。去年盛夏行獵時,拓跋燾就感到太子似乎對宇文盛希隱隱有意,但之後在東宮輦道上,宇文盛希滿面笑意地贊他與玉楠是一對神仙倦侶,拓跋燾就知道了宇文盛希根本對太子無意。特別是最近宇文盛希和他正是情濃意蜜,拓跋燾心中早已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但今天太子坐在宇文盛希旁邊,他多少有點兒介懷。
敬過一輪酒,拓跋燾就爲宇文盛希盛了湯。無論太子到底對宇文盛希是否有意,他都要讓別人知道,他們夫妻十分恩愛。
宇文盛希低頭輕啜着湯。
拓跋語在一旁與逸王相談,眼角的餘光卻看見宇文盛希低頭不語。
拓跋燾輕聲對宇文盛希道:“師兄想吃桌那邊的參雞。”
宇文盛希微微站起身子,伸筷去爲拓跋燾夾參雞。
拓跋燾不用碗接,笑了笑,示意宇文盛希喂他。
宇文盛希眉頭皺了,輕聲埋怨了一句:“那麼多人。”
只有拓跋語和拓跋燾聽見了。
其他人沒聽見,卻看到宇文盛希夾了塊雞在尚王面前晃,都以爲她要喂他。逸王正愁他的晚宴沒樂子,一聲就喊道:“小椎,我們還在這裡呢,恩愛還是藏着點吧!”
宇文盛希心一緊,參雞就掉到了蜂蜜乳酪裡,甜甜的乳酪裡摻了塊雞,顯然非常失態。
逸王趁機說:“罰酒!罰酒!”說着就取過黃水晶壺,倒了滿滿一杯腹蛇酒放在了宇文盛希面前。
宇文盛希僵着身子坐直了。
拓跋燾爲她擋酒,逸王卻不願意:“小椎,我倆怎麼說也算郎舅一場,你看不上小王親手斟的酒也就算了,難道你連負了我的妹妹這件事,也忘了?”
巧舌如簧,連郎舅關係都搬了出來,宇文盛希擡起酒杯道:“該罰,是我對不起月兒的。”說着就飲了下去。
腹蛇酒奇烈無比,宇文盛希坐下時,頭已經嗡嗡作響,爲了不失態,她拼命坐直身子,口裡一腔濃腥,面上卻裝出一幅沒事的樣子。
“沒事吧?”拓跋燾伸手摟住她,貼着面問她。
宇文盛希訥訥地搖了搖頭。
逸王又看到二人的恩愛樣,又起鬨道:“皇兄,你夫妻二人在這你儂我儂的,也不顧及我這個光棍的感受,你也該罰!”
說着就又倒了一杯放在了拓跋燾面前,拓跋燾笑意盈盈道:“壽星罰酒,小王哪敢不從。”
“等等!”宇文盛希伸出了手擋在酒前。酒意已上她的心頭,她看了看拓跋容,然後將醉意濛濛的目光飄到了一直不說話的拓跋語那兒,似有千言萬語無法道出,只苦笑了一個,接着擡起酒杯道:“是我宇文椎名負了她拓跋月兒,該罰的人是我!”
拓跋語愣了一下,知道她話中有話。
拓跋容笑了,事情還真有那麼點兒意思。
拓跋燾站起來去接宇文盛希的酒,卻被她送開了手,她對着他笑道:“王爺,你是我心愛的人,我不應該爲你擋酒嗎?”拓跋燾被她這麼一說,動作也頓了頓。
宇文盛希擡頭就飲下一杯腹蛇酒,邊放酒杯邊對逸王道:“大舅子,你該慶幸月兒沒有嫁給我這樣一個寡情薄性之人。”
烈酒穿腸,似乎有的不堪都沒有了,這就是宇文盛希喜歡喝酒的原因,借酒澆愁,儘管醒後會更愁,但起碼醉着的時候,會有快樂。
拓跋語還是沒有說話,因爲宇文盛希的這一切行爲,在他眼中都是苦中作樂,如此辛苦去爭取一件事的宇文盛希,更讓他動容。
她緩緩坐下,低頭不語,以免酒意讓她失態。
拓跋燾看她那麼豪情地爲他擋酒,很感動,於是伸手將她摟在懷中。
拓跋容也看出她醉了,也就沒有再捉弄她。
晚繼續,大家你來我往,觥籌交錯。
“師兄……”拓跋燾懷中的宇文盛希感到越來越難受,她怕這樣下去終會失態,於是擡頭向相飲正歡的拓跋燾道:“盛希想先回去了。”
拓跋燾聽到她的話,低頭一看,臉上笑意全消,因爲宇文盛希臉上竟長出了許多紅疹。
“你怎麼了?”關切地問她。
宇文盛希不知道自己臉上長了紅疹,還一味地壓着心中難受,笑着對尚王道:“沒什麼,只是有些疲乏,想先回府。”
尚王眼中的驚恐讓逸王看見了,拓跋容起身而看,也發現宇文盛希滿臉紅疹,笑道:“小椎中毒了。”
拓跋語一聽,回頭一看,宇文盛希臉上的紅疹更多了。該死,以前她喝腹蛇酒不會這樣的,今天怎麼就中毒了。
逸王對拓跋燾道:“看看她發熱嗎?”
抻手一摸,果然燙得不行。
宇文盛希這才發現不對,帶着醉意問:“我怎麼了?”
拓跋語在一邊惡狠狠地回她:“你中毒了!”
中了毒的人還癡癡地笑着,她以前又不是沒喝過腹蛇酒,怎麼會中毒呢?她不相信地道:“沒有,你們弄錯了。”
“傳太醫!”拓跋語沒理她,命令着下人,心想宇文盛希,你究竟要逞強逞到什麼時候?
“殿下!不用傳太醫了。”宇文盛希搖搖晃晃站起來對逸王道:“壽星舅子,小椎不想擾了你的生辰,小椎先告辭了。”
尚王也起身向拓跋容道:“皇弟不用擔心,小王會照料好盛希的。”
話畢,宇文盛希還強忍着身體不適,向在坐賓客一一告辭,最後還向太子行了退別禮。
“趕快回去吧!”拓跋語真是恨,都滿面紅疹了,還在爲拓跋燾爭面子,但心裡又擔心她,對逸王府的管家道:“傳太醫到尚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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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盛希今晚沒失態吧?”在回尚王府的馬車上,宇文盛希靠在拓跋燾肩上問。
“盛希你今天做得很好。”她是爲他擋酒才中毒的,後來又做得那麼得體,拓跋燾心疼她還來不及。
“太醫到了沒有?”馬車一路奔馳到尚王府,拓跋燾抱起宇文盛希就往希悅軒奔。
“妾妃是了腹蛇酒中的邪毒。”太醫看了宇文盛希的症狀,開了祛邪解毒的藥。
“太醫吹牛!”宇文盛希一臉醉樣,指着太醫笑道:“我以前又不是沒有喝過腹蛇酒,怎麼這次就會中毒了?”
太醫忙解釋道:“妾妃,人的身體是在不斷變化當中的。您過去對腹蛇之毒不敏銳,不代表您一生都不敏銳。所以還是請妾妃好生靜養。”
太醫說得認真,榻上的人卻聽得不大在意,只是癡癡地笑。
拓跋燾聽懂了太醫的話,便命其退下。
遣走下人,拓跋燾走到她榻邊,看她醉得不輕,便給她拉被。他想起吉紅的事,過去那麼久了,都還沒有結果,都說酒後吐真言,拓跋燾想了想,哄宇文盛希道:“師妹,吉紅爲什麼要殺花盈的?”
宇文盛希醉眼蒙朧地看着拓跋燾,又是一陣笑,對他說:“你想知道嗎?”
拓跋燾點了點頭。
宇文盛希又笑了,伸手招他道:“你過來啊!”
拓跋燾以爲她要說什麼,便俯身去聽,但沒想到宇文盛希雙臂圈住他的脖子,送上了熱烈的吻。
“師妹……”拓跋燾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她圈進了情慾的旋渦,宇文盛希用脣堵住了他的問題,用手輕拔着他的耳墜。
不覺之間,拓跋燾已經動情了。宇文盛希顧意又在他耳邊吹氣,輕聲道:“師兄,盛希想要……”
拓跋燾被她的迷亂所感染,伸手去解她的衣服。
可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葦寧的聲音:“王爺,側妃身體不適,安然居那邊請您過去一趟。”
拓跋燾聽到,應了一聲,低頭看着身下的宇文盛希,面色緋然,嬌喘吟吟,已經解開的衣衽下此起彼伏,一片春色,他哪會想去。但礙於安然是公主身份,也只能去應付一下,邊起身邊道:“你等着,師兄去去就來。”
來到安然居,看到安然正躺在牀上,拓跋燾問她:“可有請太醫?”
安然奄奄地說:“我只是溼熱症犯了,不用勞煩太醫。”
拓跋燾早知道她是裝病,她這麼一說,心中更生出了無名之火。他伸手撫了撫安然的頭,微笑道:“我今天公務繁忙,你吃了藥,好好靜養。”
拓跋燾一走,安然就伸手把榻前的瓷花瓶打碎了,眼中滿是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