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茅屋頂上的縫隙照了進來。宇文盛希看着就能聯想這房子下雨時的情景。這已經是她今天看的第三處了房子了,儘管因爲價錢原因,她一再的降低心中的標準,但還是找不到一間合適的。
“不要死撐了!”回來的路上,吉紅對宇文盛希說:“你師兄都對你母親說了那樣的話了!”
宇文盛希無奈地搖了搖頭。
吉紅接着又問:“那你是怎麼和你師兄說的?”
“我什麼都沒和他說。”
吉紅一聽急了:“宇文盛希啊!整個魏國也就那麼幾個王爺,人家卻屈尊爲你求情,來你家爲你母親治病,幾次向你表述心意。你到底是哪門子的鐵石心腸啊!”
“哎!”宇文盛希現在一個頭有兩個大,再不想去理心中那此紛亂的思緒。
第三日,拓跋燾還是親自帶了丫儐來爲陸安安煎藥、敷項。
第四日、第五日、第六日、第七日……,日日如此。
宇文盛希卻始終找不到一處可以勉強讓她母女二人棲身的地方。
半月過後,見陸安安的病有所好轉,拓跋燾又帶了高太醫來。,
太醫把了脈,又看了看陸安安的氣色說:“夫人雖症狀有所緩解,但項痹這種病,累不得、冷不得。老夫還是建議讓老夫人換個住處吧!”
“王爺,您的恩惠,老朽真是不知要怎麼報答啊!”陸安安感恩待德的說。
“伯母,這是小王應該做的。隔壁的宅院小王已經買下,並且已經修葺一新,就請伯母與盛希一起搬過去吧。”
宇文盛希馬上接道:“師兄,房子我會找的,就不勞師兄操心了!”
陸安安眼睛一紅,緩緩的說:“盛希她就盼着我早點死,死了她就可以回漠北了。我這輩子,沒有給過女兒什麼,我就早一點幫她完成這願望吧!王爺就不要再爲我們多操心了。”
宇文盛希的眼淚已如決堤的洪水,奔涌而出。而口中卻無言可對。
見此情景,拓跋燾趕忙安慰陸安安:“伯母長命富貴,日子只會越過越好,不會越過越差的。伯母的身體也會越來越好的。”
拓跋燾轉身對宇文盛希說:“能陪師兄出去走走嗎?”一邊走,拓跋燾就一邊對宇文盛希說:“師妹,是師兄唐突了。但師兄這顆心,難道真要掏出來,師妹才能看得清嗎?”,
宇文盛希還是低着,默默的流淚,沒有說話。
入夜,陸安峰在陋屋的昏暗燭光中,遞了二兩銀子給宇文盛希:“先拿着吧。舅舅知道你的難處。一晃十年過去了,舅舅也老了。這些年身體又不好,又只有一個女兒,等我百年之後,有誰爲我披麻戴孝呢?而你母親,不也是和我一樣。你一心想去漠北,你是否想過你母親的感受?哪個老人不想兒孫滿堂?你也該儘儘孝道了。”
宇文盛希低着頭說:“舅舅,盛希最大的心願,就是回到漠北,去看看我父親的墳,別人都說他是敗軍之將,但我覺得他是位英勇的將軍。至少在我心中,他是英雄。”
“你的父親確實是個大英雄。十一年前,你父親英勇出戰,卻因與當時的主帥不和,在戰狀最激烈時,沒有等來救命的援兵。因此而被冠上了‘敗軍之將’的罪號。但他與他的部下戰到不剩一人,勢死捍衛魏國疆域。他的壯舉,直至今日,仍令舅舅欽佩不已!”
宇文盛希終於知道了父親的死因。,
陸安峰接着說:“若是宇文公在天有靈,看後我收藏b記得下章再來看,難道會希望他的女兒孤身流浪於漠北?再說你若能找個好人家,衣食無憂,想回去看一趟你看父親還難嗎?甚至還可以把你父親的墓遷回京城,讓他有一天能與你母親團聚。”
京城的夜繁華喧囂,宇文盛希看到的只是燈火的悽迷,在人羣中她反而找到了數月來的片刻安寧,她望着那些閃耀的燈火,讓她又想起了與父親在漠北的種種美好回憶。
那些快樂的、無拘無束的回憶,像極了這京城的燈火,美麗絢爛,晃似在眼前,卻又飄渺於指尖。燈火落盡,又是寂遼的深夜,母親終老於陋屋,舅舅多年恩得難以報答。宇文盛希想到這些,仰天長嘆。
沒過幾天,陸安安又病了,宇文盛希請來大夫。
診完脈,宇文盛希送大夫出屋,大夫才說:“姑娘,剛纔老夫不敢說,你若再讓夫人住在這裡,夫人的身體最多也只能再熬兩年。”
這個消息如同一個霹靂打在宇文盛希的頭上。
回到屋中,看着母親的病體,宇文盛希心亂如麻,漠北啊漠北!到底是自己的心太高,還是真的命該如此?本文來源: 。轉載請註明出處: 。
那夜,宇文盛希做了個夢,夢中,陸安安面容慘白,頭髮掉得所剩無幾,雙眼深陷,張着烏青的嘴脣,喃喃的說:“盛希,娘現在就成全你的夢想,你去漠北吧!娘再也不會託累你了。”說完,母親便如斷了線的木偶躺在牀上,任宇文盛希如何搖,如何哭喊,母親再也沒有任何反應。
宇文盛希在哭喊中驚醒,這夢是那麼的清晰,母親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句話,甚至那冰涼的雙手和癱軟的身體,都是那麼的真切。宇文盛希瑟瑟發抖,驚出了一身冷汗,她對喃喃自語到:“漠北可以慢慢的去,十年,二十年,漠北還是漠北。而母親卻再也等不了了。”這一刻,宇文盛希終於下定了決心。
四月的山林,濃密的樹蔭昭示着生命的繁盛。從林蔭寺下山,宇文盛希在前,拓跋燾在後,他看着她水紅色的紗綢裙隨黑馬的腳步而靈動飄逸,看着林間陽光在她如墨青絲上起伏跳躍,呼吸着山間沁人心脾的清洌空氣。
忽然,宇文盛希調轉馬頭,很坦然的對拓跋燾說:“師兄問我心中有沒有人,我心中沒有人。”。
這句話就像一顆石頭落進拓跋燾心海,頓時波瀾起伏。他饒有興味地笑了,拉着繮繩讓馬一點點、一點點地靠近宇文盛希。宇文盛希感到一陣熱流從雙頰一直漫延至耳根,她看着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兩個馬頭相措、二人膝骨相交、肩頭相觸、一直近到能感到彼此鼻息的氣流,宇文盛希緊捏的繮繩已然潮溼。
“那我住進去了嗎?”此話出口,拓跋燾不覺感到有些心急了,但因爲是宇文盛希,他很想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
“日久便會生情的。”似是而非的回答。
“何爲日久?”拓跋燾柔和的氣息在宇文盛希臉上打轉。
她不自然地把臉轉向一邊:“我會讓你住進去的!”
拓跋燾接着又說:“你會爲我不在身邊而失落嗎?會爲我輾轉反側不能成眠嗎?你嘗試過心中滿滿裝着一個人的滋味嗎?”
宇文盛希狠狠咬了咬牙肯定而乾脆地回答到:“不就是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嗎?”
拓跋燾看着她倔強的臉開心的笑了,到底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
陸安安的新宅裡,放着十個紅木箱子。
王怡蘭打開第一隻箱子,全是金燦燦的黃金。
打開第二隻箱子,全是明晃晃的白銀。
第三箱是各種金簪銀簪、珠花、首飾。
……
王怡蘭看着滿堂的寶貝又驚又喜,對陸安安說到:“小姑,你這會可真是發達了!”
陸安安在王怡蘭面前炫耀道:“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我哥哥的官還會再升的。”然後不屑的瞟了一眼王怡蘭。
確定了婚期之後,陸安安讓人在家中堂屋裡鋪上竹蓆,又找來吉紅與陸環,對她們說:“盛希就要嫁入王府了,你二人幫着她學些詩書禮儀。讓她像模像樣的嫁進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