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吳明學只見得他大舅媽臉色往下一拉,默然不說話。
但是四姨明顯沒看到這一點,驚訝地問他爹:“大姐夫,你都是用紅塔山奉客?”
“嗯,怎麼了?”他爹裝無辜地說。
“我聽說這個煙好幾塊錢一包,虧你捨得己哦。”四姨訝嘆道。
他爹忙接過吳明學來抱着,渾然不知錢爲何物的味道說:“爲了他,我什麼都捨得。”
吳明學粲然一笑,撲進他爹的懷抱,話說嬰兒沒這個力氣,讀者君千萬別介意,既然是重生,肯定有點超現實的了,當然嬰兒的撲,力量有限,幅度不會那麼誇張的啦。
這會兒,從後門走進一個小男孩,吳明學一瞧,卻是小輝哥,只聽小輝哥說:“細爸,我阿爸叫你過去一趟,說快要開席了。”
這麼說,小輝哥是聽差來的,嘿嘿,長大了,真好,不僅可以打醬油,還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吳明學不禁然更加盼着長大了。
今天是他的滿月酒,他估摸着自己肯定要抱過去露露臉吧,這不正好,他可以仔細瞧瞧吳家大鋪的模樣,看看還有沒有當年的規模氣勢。
又聽得他爹答應一聲,便把吳明學還給了他媽,交代道:“等下你抱耀興過去一趟。”
“知道的,都滿月了,我自然可以下地了。”他媽說着,忙伸手催促他爹趕緊過去。
他爹轉過身來,對外公一家人說了一些招待不週的客套話,就匆匆走了。
他媽接着說:“你們先在這邊坐着,等下叫阿華給你端點好吃的過來。”
“嗯。”他外公作爲代表答應道,惜煙如金地幾乎把每一口煙都吞進了肚子,而吐出的只是淡淡的青煙。
他大舅的抽菸技術明顯沒有他外公高,吞進去多少煙,往往吐出的更多,並且不會從鼻孔噴煙。
因着本身肺結核的病體,他大舅一連咳嗽了好幾回,每一回都難以控制的樣子,最後一回,竟然咳出了一口血。
他外婆見狀,警覺地說:“忠誠,你趕緊出房間,月子房裡吐血不吉利。”
他大舅繼續咳嗽着,一邊低頭走出了房間,他大舅媽也緊隨其後,埋怨道:“你是想早點死是吧?怕我沒人嫁嗎?”
一聲埋怨止,便是傷心的痛哭,女人的苦楚就全含在滴滴淚水中啊!
只聽得他媽懊嘆道:“這都怪阿華那隻討嫌的傢伙,阿哥抽不了煙,偏要拿出來現世,就跟得好了不起一樣。”
這話說得衆人一片沉默,垂頭喪氣,已覺悲之將至。
又見得三姨趕忙走出房間,返回時,已經是一手拿着鐵鏟,一手拿着掃帚,前來清掃大舅吐的那團紅血。
吳明學看着既覺得大舅的可憐,又倍感自己的無力,怎麼就不重生在這個身體的少年時呢?讀者君怪節奏慢,又不能拯救大舅於萬一。
哎!所以說寶寶的心裡苦啊!
沒過多久,二伯母端着一個木案進了房間,客氣地說:“親家公,親家母,你們先將就着吃一點。”
他外公見着一大鋁鉢豬肉,眼睛都直了,詫異地回道:“這還是將就着吃?”
“人家說客氣話,你還較起真來,你是有的肉吃,管它肥瘦都能吃個十塊八塊的,在這裡別太醜相了。”他外婆叮囑道。
“呵呵……都是自家人,儘管吃就是,等下我來收碗筷。”二伯母微笑道。
隨後二伯母轉向他媽說:“你準備一下,可以起來了。”說完,二伯母就轉身走了。
直到這時,他辣姐才從睡夢中醒來,一睜開眼睛就看見辦公桌上的一大鉢豬肉,興奮地跳了起來,指着那鉢肉說:“阿媽,我要吃肉。”
他媽立即喝道:“怎麼這麼不懂事?還不先喊人。”
他辣姐這才注意到滿屋子的人,反而有些癡癡地傻愣住了。
倒是三姨知道調解氣氛,一把抱起他辣姐,撓她癢道:“看清楚沒?誰來了?”
他辣姐揉了揉眼屎,又掃視了一圈,才略顯遲緩地喊道:“外公、外婆、三姨、四姨。”
“哎,打吵你睡覺了。”他外婆和藹地笑道。
“沒有,我本來就要醒了。”他辣姐說出這話,算是回過神來了。
他外公笑道:“等下你多吃點肉。”
他辣姐瞟了一眼他媽,見他媽正用眼睛鼓她,忙改口道:“我不吃,肉是給外公外婆吃的。”
他外公笑得合不攏嘴,誇讚道:“小敏真是聰明。”
他外婆附和道:“你說呢?畢竟是鎮子上長大的。”
吳明學聽着不禁感到納悶,他外公家到底是哪個山裡旮沓,他辣姐一個小鎮姑娘,都被這麼高看了?
那要是縣城、省城、京城,豈不是要上天?
話說人都是勢利眼,他外婆這麼看,也很正常,畢竟農村裡,也分爲鎮子上和村子裡。
三姨突然問:“小敏,你要不要去外婆家玩?”
“不要。”他辣姐下意識地拒絕道。
“嗯……”三姨提醒一聲,他辣姐忙改口道:“我要去,等桃子熟了的時候再去。”
“這還差不多,”三姨說着,幫着他辣姐穿好衣服鞋襪,一邊說,“只吃桃子,不吃李子了?”
“李子酸,沒有桃子甜。”他辣姐不假思索地說。
“挑肥揀瘦的傢伙,到時候三姨不幫你摘桃子了。”三姨陰了他辣姐一眼說。
“那我讓四姨幫我摘。”他辣姐立即指向四姨說。
卻聽四姨笑道:“你平時又不跟我親,我纔不幫這個忙呢。”
他辣姐還沒拔好鞋跟,就跑向四姨,抱着四姨的大腿說:“我跟四姨親的。”
“你個機靈鬼,嘴巴像是含着蜜似的。”四姨伸頭抻向他媽說:“是不是你阿媽教你的?”
“我哪裡教過她這些?”他媽忙回答道。
“我阿媽從來不教我,就知道打我,罰我跪搓衣板。”他辣姐倒是很會識場面,見機告起他媽的狀來。
然而這告狀並沒有如他辣姐的意,引得一衆大人哈哈大笑起來,三姨率先止住笑容說:“好啊,你還真是夠狡猾的。”
“什麼狡猾?”他辣姐估計也感覺到尷尬了,吐了吐舌頭,就甩頭走了,一邊說:“不跟你們這些大人玩了,我去刷牙洗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