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和帝點頭:“只是什麼?”
“只是,兩者如果因爲一件事起了爭執,到沒有和調和之人,父皇世事繁忙,總不能老去攪擾吧,依兒臣看,再出一位娘娘,有了事情或者可以緩解一二。”
“昭陽說的有理,這後宮中,除了淑妃,便是瑩妃,但瑩妃年紀稍小,不能擔當此任。”嘉和帝的眼光輕輕的滑過底下衆位妃嬪,最終落在一直都默默不語的魏貴嬪身上:“魏貴嬪進宮時間頗長,又居貴嬪之位,行事穩妥。這樣吧,魏貴嬪就與蕭貴嬪、淑妃一起治理六宮事宜。”
魏貴嬪慌忙上前叩拜。
淑妃與蕭貴嬪見事情無可轉機,也只得答應下來。無奈自己排的一處好戲,被魏貴嬪撿了個便宜。
可不管怎麼說,最終還是掙得了一席權力,兩個人都不語了。
皇后的病反覆發作,時好時壞。太醫瞧着都默默的搖頭,說是因爲皇后身體底子薄,所以才這樣不見起‘色’。
張太醫也瞧過多時,回答的話與幾位太醫相差無幾,沈蘊卿只能心裡着急,見到皇后也是多多的勸慰。
陳桐文也跟着天天過來‘侍’疾,沈蘊卿見到她道:“自從進宮也沒有好好陪你逛逛,你倒****來‘侍’疾。”
“姐姐這是哪裡話,皇后娘娘病着,需要姐姐盡孝,我來能盡一份薄利也不錯啊。”她歪着頭,見四周沒人又道:“姐姐,我聽說那晚你遇到了刺客,後來呢?”
不提這件事沈蘊卿還忘記了,那晚如此驚險,倒虧了陸承靄。
這樣的大事,自然瞞不過合宮人的眼睛與嘴巴。後來稟報皇上,皇上大怒,下令徹查此事,結果,刺客當晚就死於非命,可從哪裡查起。
最後也只是不了了之罷了。
不過,後來……
想起某天下午,一個小內‘侍’在外面求見她,喊進來,那個小內‘侍’也不多話,只呈上一個小小的‘藥’丸盒,掰開後,裡面藏着一張白淨的紙張,上面簡單的寫着兩句話:此事與蕭貴嬪等人無關,請另行斟酌。
沈蘊卿愣了半晌才跪在底下的小內‘侍’:“是誰讓你送來的?”
小內‘侍’低聲道:“是個‘侍’衛。”
“下去吧。此事不要在對外人說起,否則,你的腦袋會不保。”沈蘊卿揮揮手,同時不忘警告一番。
直到小內‘侍’退出殿‘門’,沈蘊卿再次攤開握在手掌中那張小小的紙,又細細的看了兩遍。
‘侍’衛?這個皇宮中,與她有聯繫的‘侍’衛,除了方景惟,就是他了。
方景惟的字她是再熟悉不過的,顯然這不是方景惟送給她的。
這樣想着,腦海中就浮現出那晚,他殺氣凜冽的站在那個刺客身後,一劍刺穿刺客脊樑的那種寒冷至極的感覺。
如果不是他的劍快,此刻的自己也早早喪命在那個刺客刀下了。
夜風簌簌,他執意送到鳳梧宮外,那晚的記憶因爲當時的害怕,在現在想來已經開始模糊,唯獨深刻的,就是他一身黑衣的站在鳳梧宮‘門’外,直到宮‘門’關閉,不見他桀驁的身影。
手微微的蜷起,紙張在手心中發生淡淡的摩擦聲,硬硬的扎着掌心嬌嫩的肌膚。
既然刺客不是出自蕭貴嬪之手,難道還有其他的人,在背後想要她的‘性’命嗎?
細想下去也不得要領,沈蘊卿吩咐點上火盆,將那張小小巧巧的紙,焚燒在火蛇之中。
“姐姐。在想什麼呢?”陳桐文在旁邊輕輕的喊着。
沈蘊卿這才意識到自己一時走神,笑道:“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而已。”
“哦。”陳桐文點頭。
天一日冷過一日,外面霜打紅葉,在凌烈的秋風中開始墜落。
鳳梧宮中,因爲皇后病着的緣故,滿屋子的‘藥’香,倒也覺的溫暖。
陳桐文是個坐不住的‘性’子,大家閨秀的東西學的都不是太好,唯獨一樣,可以與沈蘊卿相提並論的就是棋藝。
她的棋是跟着陳老將軍學的,有着一種沙場壯闊的磅薄氣勢,大開大閤中又暗暗隱藏殺機,連沈蘊卿幾次都差點敗在她的手下。
這一日,兩人又對上一局,沈蘊卿以三子險勝,笑道:“原來你是個巾幗將軍啊。”
“姐姐取笑我了,姐姐的棋看似出其不爭,穩中求勝,實則機敏靈活,常常能在被動之中,悄無聲息的反客爲主,讓人出其不意。我還是甘拜下風了。”
沈蘊卿道:“你這棋路,到與一個人很是相似呢。”
“誰?”
“沈煜啊,他的棋路是跟隨老師傅學的,也是這種沙場點將的氣勢,說不定你們還師承一脈呢。”
“姐姐說的我心癢,到想和六皇子切磋切磋了。”
一語未了,只聽一道男聲隨着彈墨‘門’簾一動,傳了進來:“誰要與本皇子切磋啊?”
沈蘊卿定睛一瞧,只見沈煜沒着皇子衣衫,倒是一身墨綠長服,萬千長髮用‘玉’簪別在頭頂,狹眸輕輕的挑着,眼光略帶喜氣的掃過來。
“說曹‘操’,曹‘操’到,看來是不能背後說人的。”沈蘊卿笑道。
沈煜進來,見還有一個小姑娘,粉面桃腮的趕緊從炕上站起來,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忽閃忽閃的眨着望向自己。
他是第一次見陳桐文,不免“咦”了一聲:“有外客?”
沈蘊卿將手中的棋子嘩啦一下放到棋盒中,笑道:“這是二皇姐家的陳小姐。”
沈煜聽說是陳家小姐,便知道說的是陳桐文,笑道:“在下不知道陳家小姐,莽撞了。”
陳桐文的大眼睛微微一轉,帶着微微的害羞之‘色’,卻也沒有尋常小姐的矯作之態:“見過六皇子。”
沈蘊卿接着道:“看過母后了?”
“嗯,剛從正殿出來,聽說皇姐在這邊,就趕過來瞧一瞧。皇姐剛纔誇誰的棋藝好呢?”沈煜坐下,笑着問道。
沈蘊卿道:“還能誇誰啊,自然是你了。剛纔與陳小姐下棋,見她的佈局與你的很是相似,就說了起來,誰知前腳沒有說完,後腳你就進來了。”
“是嗎?敢問陳小姐師從何處?”沈煜自有一股皇家孩子的大氣與從容,就是見到比自己大一歲的陳桐文,也不是喊姐姐的。
沈蘊卿也不說什麼,畢竟沈煜是皇子,該有的尊重還是要有的。
陳桐文的眸光從沈煜的臉上掃過,這個翩翩少年郎就是傳說中的六皇子啊。果然是少年兒郎,幾多俏,生的儀表不俗,行爲舉止也大方得體。
“是跟着家父學的。”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我們真的是師承一家了。”
“怎麼說呢?”陳桐文的眼睛微微一眨,滿臉疑問。
沈煜解釋道:“家父陳將軍曾經拜師在作古的藍老前輩‘門’下,而我師從古師傅,他曾經是藍老前輩的關‘門’弟子,說起來,陳將軍與古師傅還是師兄弟呢。”
沈蘊卿也是第一次聽說此事,恰然笑道:“藍老前輩那是棋藝界的泰斗,你們還真是頗有淵源啊,怪不得,覺得你們兩個的棋路很是相似呢,就不知道誰學的更‘精’些。”
“那可是要比試過才知道的。”沈煜似乎對這個陳桐文很感興趣,或者是說,他的棋藝一向自負,難得碰到與他同處一‘門’的人。
陳桐文似乎也不甘示弱,笑道:“雖然,我比過三公主,但既然有人邀戰,到不能不對了。”
沈蘊卿很喜歡陳桐文這種氣魄,自然沈煜也是欣賞有加,他點頭道:“陳小姐果然是陳將軍的‘女’兒,有魄力。”
沈蘊卿道:“棋開三局,贏多者爲勝,如何?”
“好。”二人異口同聲,說着,就在剛纔下棋的地方,對面坐下,重現開局。
外面深秋之風,隨着時間的流逝越發的肆虐起來,呼呼的打在窗櫺之上,沙沙作響。
屋中三人,各自盤算着棋路。
觀棋不語真君子,第一局沈煜以半字險勝,第二局陳桐文則以二子勝,此時,已經開始第三局,兩人都默默不語的真盯棋盤。
沈蘊卿見兩人棋藝不相上下,第三局廝殺到現在,已經是‘交’澀凝滯,兩方都糾纏在一起,還真不好說誰更棋高一籌。
突然,見沈煜深思良久,終擡手,放上一顆黑子,輕巧落入衆多白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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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桐文見他如此落子,眼神一縮,執棋的手輕輕一動,一個白子又落在衆多黑子之中。
來回又廝殺好半晌,陳桐文突然笑道:“我還是輸了,六皇子的棋藝果然高超。”
沈蘊卿見棋盤上,陳桐文的某個角落已經被沈煜的子在不知不覺中吃掉,顯然是無力迴天了。
幾個人收拾了棋盤,沈煜便告辭離開。
陳桐文陪着沈蘊卿去看望了皇后娘娘,正巧魏貴嬪過來,陳桐文乖乖的行禮:“見過貴嬪娘娘。”
沈蘊卿就捂着嘴直笑,笑的魏貴嬪莫名其妙的問道:“三公主這是怎麼了?”
沈蘊卿笑道:“人家都說貴嬪娘娘最和藹可親,可是,爲什麼就有人怕成這個樣子呢?”說完,拿眼睛瞅着陳桐文。
陳桐文見是說她,一張臉頓時開始發紅。
她其實是有些怕沈蓉蓉的,畢竟沈蓉蓉不僅是她的嫂嫂,還是公主,每次見到沈蓉蓉,都是規矩規矩的,‘弄’的她很是不自在。
而魏貴嬪是沈蓉蓉的親孃,又是貴嬪,這個陳桐文見到她,就想起沈蓉蓉,好歹沈蓉蓉還是平輩,她憑着撒嬌撒癡的還能賴過去,可眼前這個沈蓉蓉的孃親,是長輩不說,她又不熟,每次見了都很拘謹,生怕被人說什麼。
魏貴嬪一見沈蘊卿的眼神就明白了什麼意思,嘴角輕輕的一抿:“三公主莫要笑話了。有個懼怕也好,省得總是讓人說什麼。”
沈蘊卿道:“哪裡會呢,桐文很好了,懂事的很。”
“嗯,你先回去吧,本貴嬪和公主還有話說。”魏貴嬪道。
陳桐文慌忙點頭:“是。姐姐,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