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醫退下後,沈蘊卿緩緩的坐在皇后的身邊,看着母后因爲知道真相後的驚恐,與還沒有解開的那層疑惑的臉,緩緩道:“放心,絕對不會是父皇的。因爲那對荷包不是父皇給你的,是太后啊。”
“可,可是,是你父皇故意對我說起的。”皇后倉惶的抓着沈蘊卿,她不可能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夫君是要殺害自己的人啊。
“母后,你聽我說。父皇要是想害你,總歸要有個理由啊?你與他十數年的夫妻,可有什麼理由要現在害你與死地呢?”沈蘊卿睿智的給皇后分析這種狀況。
皇后茫然的搖頭:“沒有。”
“如果是有人在父皇面前說了什麼呢?”
“你是說,太后?”皇后愣愣無神的轉頭。
沈蘊卿卻搖頭道:“兒臣也不知,爲什麼太后要這樣做?這麼多年,她都沒有要害過你,爲什麼這個時候要害你呢?”
“是啊。”皇后也陷入了神思中,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沈蘊卿安慰的拉着母后的手:“母后,既然你這麼久都不好的病因找到了,這就是萬幸的事情,你好好的養病,不管是誰,我們以後有了防備,就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情了。”
皇后感受到女兒的那種堅毅,同樣點頭:“你放心,我我一定要好好的活着,看着你,看着沈煜長大成人,陪伴着你們一生。”
“好。”沈蘊卿一頭埋進母后的懷中,眼角似乎有淚滲出,她都沒有去顧忌,因爲她剛剛經歷了差點失去母后的場景,這樣的事情,再也不能發生了。
母女兩個又說了一會兒的話,沈蘊卿建議那對荷包還要掛在那裡,只是找人偷偷的把上面的須彌之殤換成真正的並蒂蓮花的花瓣,然後又讓人打造了一對與那對芙蓉花耳墜一樣的墜子,將最開始的那對收藏起來。
皇后就是好了,也要對外宣稱是病着,只是每日用藥養着罷了,省的害她之人,見事情暴露,在行其他的主意。
母女兩人商議完畢,沈蘊卿見張太醫開的藥已經煎好,捧着服侍皇后喝下,才準備離開。
突然,皇后出聲喊住走到門口的沈蘊卿道:“不要對沈煜說起。”
沈蘊卿心中痠痛:“好,這事對誰都不說。”
三日後,是沈曦若與方景惟回門的日子。
嘉和帝總不好在擺臉色給一對新人瞧,上完朝後在清心殿抽了個空檔,見了一對新人,隨便的囑咐了兩句也算是完事了。
沈曦若與方景惟一同出來,默默的走在甬道上,兩個人雖然還穿着新婚禮服,但臉上的光澤都呈現出了一種黯淡。
前天的婚禮,一切都順利無比。可就在拜完天地的時候,方夫人剛剛過繼來的小兒子,喜歡熱鬧,上前扯着沈曦若的衣服玩,一個不小心,那件本就輕薄而粗糙的婚服,在小孩子的揉搓間,瞬間撕裂開來,引得所有的賓客側目相看。
當時的她們並沒有多想,還是方夫人不太高興的呵斥了過繼過來的小兒子,然後讓人扶着沈曦若回到了給他們準備的新房中。
誰知昨天早上,一個無意之中,府中竟然開始有話傳說,說什麼民間有傳言,新婚當天破衣裳,婚後媳婦要受喪。這不是明顯的說,沈曦若剋夫,而方景惟早死嗎?
但,沈曦若到底是公主的身份,這些話還暫時沒有傳到她的耳朵中。
可方景惟的心裡終歸不舒服,不管他到底愛不愛沈曦若,現在他的身份卻是駙馬爺。
心裡這樣想着,加上因爲沈曦若的計謀失敗,讓皇帝對他的印象極差,甚至連自己的父親都讓嫡母找了個繼子來,可見對他的失望之情。
他在方府中的地位已經開始出現下滑的表現,這一樁樁一件件加起來,堵在心口,對沈曦若的態度與以前就大相徑庭,甚至昨晚就開始夜不歸宿了。
沈曦若一開始還信心滿滿的等待着與方景惟開始一片新天地,卻見他這樣子對待自己,與婚前的行徑天上地下,甚至新婚第二天就沒有回房中睡覺,自然心情也不會太好。
此時兩個人各懷心事的走着,卻見前面走來一個人。定睛一看,不是別人,是三皇子沈耀鴻。
沈曦若輕輕的一笑,做出嫁爲人婦的模樣:“三皇兄。”
沈耀鴻從上次蕭筱自請要嫁給他開始,就甚覺厭煩。誰知道,父皇很沒有給蕭家留顏面,將蕭筱指給他當了妾,也是昨天才送到自己剛開的府上的。
好在府剛建成,沒有什麼其他的妻妾,蕭筱又在母親的教導下,刻意的奉承了一番三皇子,而她又算是三皇子的第一個正兒八經的女人,兩個人也不算是關係特別的差。
此刻見到自己的妹妹與妹夫,臉上還是有着笑容的:“四皇妹進宮來給父皇、母后請安啊。”
“是的,三皇兄,蕭筱表姐可好?”
“嗯,她在府中,回頭你沒事了,去找她玩吧。”
方景惟跟着笑道:“是呢,以後,這親戚連着親戚,可是親上加親越發的親了。”
沈耀鴻這是第一次正眼看自己的這個妹夫,只見他雖然出身不是太好,也是威武非凡的樣子,想起與沈曦若的約定,知道以後說不定還能用到他,便點頭笑道:“妹夫,有時間要長長坐一坐。”
“這個自然。”方景惟笑道,轉而對沈曦若吩咐:“你去前面等一等,我與三皇兄有話要說。”
沈曦若見他這樣的吩咐自己,又不好發作,只得,很不情願的往前走了兩步。
方景惟這才笑道:“聽說三皇兄不愛女色、不愛財,是個雅士。改天有一隱士,想見見三皇子,不知道皇兄可方便?”
沈耀鴻的簇了眼睛,輕輕的一轉:“哪裡的隱士啊?”
“自然是對皇兄大業有幫助的隱士。”方景惟故作神秘的一笑:“我可不敢坑了皇兄,那還有什麼好果子吃呢?”
沈耀鴻沉思一下,想起與沈曦若達成的協議,又想起沈曦若是與這個方景惟傳出那樣的話,才嫁給他的,心中不免想到沈曦若什麼都對他說了,緩緩一笑道:“當然願去。”
兩個男人心照不宣的點頭,錯過身子告別,方景惟才趕上沈曦若。
“你找三皇兄做什麼?”沈曦若裝作無意的問道。
“無事,男人的話題,你就不要多問了。”
“我怎麼就不能多問了呢?這剛剛結婚,你就夜不歸宿,還和三皇兄鬼鬼祟祟的,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麼主意?看我回頭找蕭筱表姐去。”沈曦若想起昨晚他不回房睡就來氣。
方景惟見沈曦若竟然這樣子的威脅自己,更是氣憤:“你以爲你那表姐是個什麼東西?不是個沒有名分的妾室,你就是告訴了她,她能管着三皇子要做什麼嗎?收起你的疑心吧,回頭壞了我的大事,有你好看的。”
“方景惟……你……”沈曦若只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又想着這是在宮中,總不能第三天就和駙馬吵架,讓宮中的人再看一次笑話,生生的忍了下來,只得向着鳳梧宮而去。
今天蕭貴嬪還是託病沒有來見女兒,而皇后自從那天送沈曦若病倒之後,身子也沒有好,更是不能起身來受他們的禮,只好讓宮中位分最好的雅妃與淑妃來招呼他們,還讓有掌握六宮之權的沈蘊卿代替皇后給她們見面禮。
恰巧,沈煜在大正月也沒有什麼事情,來看過母后,聽說沈曦若過來了,就跟着姐姐一同過來看看。
幾個人正說笑間,聽到門口的小內侍通報說,四公主與駙馬爺來了。
雅妃開口道:“請進來吧。”
只見沈曦若與方景惟齊齊走進來。
沈蘊卿早已收到方夫人的稟告,知道昨晚方景惟就沒有回房睡,今天一見果然發現沈曦若的臉色不太好看,而方景惟似乎因爲掩飾的很好,到也看不出什麼不妥的地方。
雅妃笑道:“四公主這一嫁人,果然又漂亮了幾分。”
淑妃勉強的笑道:“是呀,這樣好的駙馬,天天盼着到一起,這好歹走到了一起,能不心情舒暢嗎?”
雅妃見她說的太過難聽,趕忙叉開話題:“來,這是雅母妃給你的回門禮,一會兒讓宮人們拿回去。”
沈蘊卿也裝作沒有聽到淑妃的話,示意宮人端上禮物來,走到沈曦若跟前:“這是母后的回門禮,裡面是一對鳳釵,希望你們龍鳳呈祥的意思。”
“這個是我的,是一對的碧玉環,希望你們兩個一輩子歡歡喜喜。”說着也不看方景惟那陰鷙的眼神,示意宮人們捧着讓他們兩個過過目。
誰知,宮人不知道在想什麼,腳下因爲站立不穩,竟然直直的向前摔了過去,眼看那一對彩頭顏色都是上好的碧玉環就要摔到地上,跌成粉碎,更何況要是真的摔了下去,肯定要有人說沈蘊卿嫉妒沈曦若,故意的給她難堪。
可,宮人已經控制不住的向側旁歪去。
出於人的本能,沈煜與方景惟同時出手,去拉那名不小心歪倒的宮人,到底是沈煜離的那人近一些,一個錯步,伸手一把將那個小宮女穩穩的拽了起來,而手則穩穩的拖住了呈放碧玉環的木盤。
方景惟本就是多疑之人,思慮頗多生怕存在什麼計謀,又離的遠一些,等他發力的時候,沈煜已經一氣呵成,驚嚇的衆人才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