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啦黎小睦,我在問你話呢。”徒增不滿地催道,“你不是很能說嗎?在我面前還裝什麼啞巴?”
我只好承認確實拿了這本書。
“什麼,拿了?是偷吧?”他駁斥道。
我心想你特麼咋呼個鬼呀,我要是大大咧咧前去借,他肯大大方方地給嗎?有時候偷竊也是一種正當的手段,具體要看是什麼目的,只要站在正義立場,偷竊就是一種打擊惡勢力的有效手段。
“竊書不算偷嘛。”我嘟囔道,顯得有點蠻不在乎。
徒增對我也似乎無奈,跺了一下腳教訓道:“你在我面前可以便這麼說,但如果在大魔面前就千萬要小心,把他惹翻了,他肯定當場就把你給收拾了,真的不客氣。”
“有那麼厲害嗎?”我依然含糊其辭的樣子。
也只能這樣來應付他,總不能直接向他承認錯誤並作出深刻檢討吧。
“好了,我也不跟你扯嘴皮子。我是奉命來的,給你指出兩條路,你自己選擇吧。”徒增快人快語地說。
我也料到他是受指派而來,就嗯了一聲說:“你說吧,我聽着。”
徒增說道:“這話不是我說的,是大魔命令我師父叫我帶給你的,第一是你把那本書趕快交出來,由我拿去還給他,他對你偷書的行爲不予計較,既往不咎,並且還會助你一臂之力;第二是你不把書拿出來,他就視你爲敵人,命我們師徒對你採取措施。”
我關心的是第二條,忙問道:“如果我不交書,那你們打算怎麼做?是不是要把我殺了?”
徒增冷冷地哼一聲沒有回答。那意思是你懂的。
徒增現在是說變臉就變臉,儼然他是啖魔的馬前卒,向我作最後通牒,我好像看到他一隻手都攥着刀,只要我說個不字,他立馬一刀砍來了。
我面臨這麼強的威脅,那要怎麼做?
真把書交出去嗎?
我費了多少勁,冒着生命危險才搞到這本書,並且本來想偷太太公的《伏魔訣》,陰差陽錯纔拿到了啖魔的《伏魔》,一方面是經歷了九死一生,得來非易,另一方面也好像是冥冥之中有神在助我,讓我拿到的是比《伏魔訣》更有用的《伏魔》。
這種情況下讓我把書交出去,好不甘心!
但如果不當場交出書,下面的戲也沒法唱,啖魔被逼急了,什麼都幹得出來。而徒增不一定真殺了我,可如果他像牛皮糖一樣天天纏着你,你也吃不消。
我又很想問問徒增,是不是隻懷疑我一個人偷書?
難道啖魔沒想到那個雙非山非我一個凡人可以隨便進的嗎?有沒有想到我另有幫兇的?
如果啖魔懷疑我另有幫兇,是不是已經通過他的法力,查到古大琴的頭上了?
但我不好直接問,一問不是提醒了他,我另有合作者嗎?
雖然古大琴是我目前極力要誅殺的吸血鬼中的一個,但在偷書這件事上她是幫我的,我不想利用啖魔的手來誅掉古大琴,不能在此時把她給出賣了。
況且啖魔就算知道我有個幫兇是古大琴,也不一定拿她問罪,畢竟在《伏魔》中他說明,目前女吸血鬼還不是他要對付的目標,因爲她們還數量有限,暫時不對他的食譜構成威脅。
啖魔派徒增前來,明顯只想追究我一個人,並且追書爲主,懲罰在其次。
最後我打定主意還書。然後問道:“你剛纔說,只要我把書交還,大魔頭就既往不咎,還說什麼助我一臂之力?”
“沒錯,正是這樣。”徒增的聲音轉爲和藹了。“你答應還書了?”
“怎麼樣助我一臂之力?”我問道,“不會像你師父和你那樣,當着我的面只抓一個女溺鬼,就算是幫我了吧?”
“不不,這次幫你,絕對的有效,肯定讓你驚喜。”徒增強調着。
“說來聽聽。”
徒增問道:“我先問你,你明天要到張嘉瑜那邊去,對不對?”
我很驚訝:“我又沒跟她打電話,只發了短信。你怎麼連這一點都知道?”
“我只要在外面用鏡子照一照,你手機上的內容就在鏡子裡,看得很清楚。”
臥槽,真是個無恥的傢伙,對付兩個女鬼時屁都沒用,對付起我來手段齊全,技術高超。
我承認明天要去張嘉瑜那邊。
他又問:“張嘉瑜叫你去是商量怎麼對付她哥哥找女友的事吧?”
“既然你全知道,那又何必再問呢?直接說你們大魔頭怎麼助我一臂之力吧。”我有點不耐煩,不想聽他拐彎抹角。
徒增從身上拿出一個東西,舉在我的眼前。
“你瞧,你明天去的時候,有一樣好東西可以幫你。”
我藉着些微天光辨出,是一個小布袋似的東西,像以前老山民裝菸絲的旱菸袋。
“什麼玩意兒?”我伸手想接過來。
他卻拿開了。然後又問我:“你是不是在大魔的書上看到一個方子了?”
霎時,我腦子裡像劃過一道閃電。“莫非,你拿的就是那個……方子上的藥?”
“哈哈,你小子果然不凡,一猜就猜到了。”
徒增介紹說,這個囊袋裡裝的,正是由那八種藥材配製成的藥粉。
“怎麼,你都配製好了,有現成的?”我簡直喜出望外。
“如果讓你自己去配這八種東西,沒有一年半載根本配不全。”
我心裡承認,嘴上卻不以爲然:“那未必吧,我準備馬上就去物色呢,頂多兩個月就夠了。”
“兩個月?那是做夢。”徒增嗤之以鼻。“你想用人工養殖的,根本就沒有用。比如白蠍,即使有養殖戶家有這麼一種,但其尿液裡的毒性達不到標。毒蟲的毒素都是在自然界裡得來的,人工養殖打了折扣。”
接着徒增又講到,黃皮蟾並不是國產的,是遠在東非的大裂谷的一個盆地裡,那裡一年只下一場雨,這場雨一下黃皮蟾才從土裡鑽出來培育下一代,時間只有兩個小時,錯過時間就只能等下一年了。
“還有一點,”徒增說,“你即使弄到八種東西,怎麼配置也是問題,這幾種藥不是胡亂摻在一起就行了,而是有個步驟,先由哪種跟哪種攪和,然後再加哪種,如果順序亂了,效果就被它們自己的化學反應給抵消了。”
我覺得他一定故弄玄虛,讓我相信我即使拿着這本書,看到這個方子也沒什麼大用。
不過既然我已經決定還書,也不在乎他說的是真是假,反正我也不想驗證。
“這個袋裡的是乾粉?”我想起還有另一種東西,“書上不是說,要用什麼天涼河的通脈泉水,把花粉融成漿嗎?天涼河在哪個地方?通脈泉又是什麼玩意?”
徒增說這只是一個比喻,河流到處都有,哪一條不是天涼的?除了經過地熱帶被蒸熱的不算,別的都行,通脈泉是指活水。
“那這個又怎麼使用?”我又問道,“難道就那麼直接給女鬼喝?對她們說是珍珠奶茶,好喝得不得了?”
“當奶茶?你倒是大方。”徒增譏笑了一句。“這可是上等毒物,如果毒人,別說喝了,就是芝麻大沾上一點就完蛋。”
我嚇得慌忙縮回手。“尼瑪,這麼毒的東西讓我帶,如果袋子外面稍稍漏了一點,我碰到不就完了嗎?”
“你用手摸,或者灑在你身上,一點事都不會有。只有一個地方沾到會起作用。”
“什麼地方?”
“舌頭。”
“你是說除非吃進嘴裡?”
“吃進嘴裡沾到舌頭才起作用。”
我問這種藥對女鬼也這樣嗎?必須吃進嘴纔有用?那不是一定要哄她們喝嘛。
徒增卻說這藥不是給她們喝的,她們喝了也沒用。
我被搞糊塗了,既然這藥通過舌頭起作用,怎麼喝了反而沒用?誰喝東西時不碰舌頭?
徒增說玄妙就在這裡。
他問道:“你知道女吸血鬼是怎麼吸血的吧,具體是怎麼個過程?”
我說她們先蠱惑一個男生,讓男生去勾引來一個女孩,而女孩被迷惑就會在與男生的親暱中不由自主地伸出舌頭,女鬼則趁機伸出她的血舌夾住女孩的舌頭吸血。
“所以嘛,現在你明白,你該怎麼做了吧?”徒增似笑非笑地說。
我似乎明白但又不是很踏實,叫他把使用方法詳解一下。
“那不是很簡單嗎,”徒增說道,“你把這藥先用涼水調製好,帶在身邊,當見到女孩被男生所惑伸出舌頭,而女鬼要伸出舌頭絞上去時,你把藥汁往女鬼舌頭上一塗,不是大功告成了?”
“可是……爲什麼要這麼麻煩呢?”我茫然地問。“摻在酒或飲料中給她們喝不行嗎?
徒增這才告訴我,這些吸血女鬼在喝別的東西時,舌頭是縮起來的,等於嘴裡沒有舌頭,只有吸血時舌頭才使用。所以這種藥水只能在她們要吸血吐出舌頭時纔有機會。
“肯定不行!”我斷然否定。“你想想,女鬼的舌頭,是要在女孩的舌頭伸出來後才伸出的,而女鬼的舌頭往女孩的舌頭上絞上去,時間相當快,就跟毒蛇的舌頭伸縮差不多,我要在這麼快的時間裡把藥塗到女鬼舌頭上怎麼行?萬一塗到女孩的舌頭上,那不是弄巧成拙,沒誅女鬼反而害了女孩?”
徒增承認這確實是一個難題。
我問這個難題怎麼解決?他說那要靠我自己的智慧嘍,他只能說這麼多。
然後他催促道:“天快要亮了,你快做決擇吧。是拿了藥還書,還是不要藥不還書?”
果然我聽到村裡人家的公雞開始啼頭遍了。
我仍很遲疑。
徒增手裡的那個香囊裡,真的裝着方子裡的藥嗎?我能不能相信他?他說的是鬼話還是真話?
他不會是用一個香袋裝着假藥,騙取那本書吧?
如果是大白天,我可以取出一點來驗證一下,比如用這藥粉做的藥汁塗到一隻蛤蟆舌頭上,如果蛤蟆當場死了,一定程度上證明藥裡有毒。
最怕香囊裡是泥粉,或者別的無用的幹灰,冒充什麼八種藥誆我。
我已經認識到《伏魔》的價值,這本書放在我手中,我不僅會找出降鬼的方法,還可以破譯更深內涵,找到打敗啖魔的靈丹妙藥。
但現在我沒有精讀過,就這麼交出去,萬一換來的是假藥,千辛萬苦一場不是又打水漂了?
經過再三權衡,最後我還是決定跟徒增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