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抖了抖眼皮,苦笑了一聲。要不是我當場昏迷不醒,警察局那邊早就給我抓過去問話了。
果不其然,沒等我喝完第二杯水,房門就被粗暴地踹開。兩個穿着黃皮制服的男人走了進來,旁邊還跟着個帶着圓框眼鏡,一聲黑色長褂的中年男人。
“喲,醒了,那趕緊的起來吧!”其中一個穿着制服的男人說着,隨手提了提腰帶,看那遊裡遊氣的樣子,不如說是地痞更符合一些。
素姝擋在我面前,眯眼看着那圓框眼鏡的男人,“郎中,是你通知他們的?”
雙手攏了攏袖子,郎中聳了聳肩膀,不以爲意地說,“當然了,配合老總們的工作,是我的義務。別廢話了,趕緊下牀!”
踉踉蹌蹌地被拽下牀,我不停地掙扎着,想要抽出手腕,偏偏被其中一人隨手一推,失去了準心,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沒事吧!”素姝急忙蹲下身子扶住我,檢查了一番,確認我沒有二次受創才放下了心。而後,對着兩個警察蹙眉怒目,“她身上還有傷,如果被你們推得怎麼樣,你們一定會吃不了兜着走!”
“呦,小妞嘴裡挺會說啊,”色眯眯地湊近,男人伸手想輕薄,被素姝重重拍開,頓時鼻哼一聲,“什麼玩意兒,到時候被爺爺兜着走的,還指不定是誰呢!”
就這樣,推推搡搡地一路走去了警察局。剛剛從病牀上下來,我的腳軟得不成樣子,走着走着雙眼開始冒星星。得虧了素姝給我一路扶持着,不然我早就在半路上倒下去了。
七十年前的縣城警局,不能說是其貌不揚,簡直是名不副實。一個低矮的土房,上面釘着箇舊牌匾,寫着峨眉縣警察署六個字。一個老漢蹲在門口抽着旱菸,擡眼看着我們幾人,“人帶來了?”
“署長,您看現在咋整?”
署長,這老漢?饒是我還在病中,也擠出了一絲力氣,古怪地上下打量這老漢。別說打扮土裡土氣,那吞雲吐霧的模樣,十足十是個鄉間農夫。
估計是讀懂了我的質疑,老漢收起旱菸,不屑地哼了一聲。站起身,他拿起墊在屁股地下當坐墊的一堆東西,一抖開,往身上一披。皺皺巴巴的黃色制服,手臂上還帶着署長的徽章。
別說,這人還真是不能貌相。
“瞅啥,給我帶進去!”
走進了土房裡,裡面的陳設更是讓我大開眼界。警棍用來當做燒火棍,手銬拿來掛臘肉,唯一兩把二八盒子火槍,還被兩個光屁股的娃娃拿在手裡當玩具,互相biubiu不停。
難怪信天說,事情發生後當地警方查不到任何線索呢,就這水平,能查出來也是有鬼了。
嘶,我頓時有點疑惑了。難道故事不是發生到這裡就結束了嗎。如果說那起縱火案還不算是高潮部分,那後面還藏着什麼不爲人知的內情?
“磨磨蹭蹭幹什麼,進去!”身後有人推了我一把,硬生生將我和素姝分開了。
“放開我。”掙脫着那兩人的束縛,素姝試着想重新拉住我,偏偏還沒有碰到我的衣角,就被其中一個大兵猛地拽開,“搞什麼,要造反吶!告訴你,她是重點審問對象,我們署長負責,你嘛,就跟大爺們走吧,哈哈哈……”
聽着那一道道刺耳又猥瑣的笑聲,我忍不住想要靠過去。老漢一把捏住我的手臂,一個反扭,使得我動彈不得。
“小娃娃,老實點,跟我走!”
“不,不行……”聲音完全發不出來,我拼命扭着頭,想要往回走。要是失去了法力,素姝連正常的女人都比不上,手無縛雞之力,偏偏又有張動人心魄的臉,簡直是懷璧其罪!
眼見着一個大兵的手摟上了她的腰,正要進行下一步輕薄的動作時,突然冒出一個飛踢,將那大兵踹出去老遠。
收回腿,信天將素姝護在懷裡,渾身戾氣大盛,“滾!”
見同伴躺在地上痛苦得直哼唧,另外一個大兵也火了,“喂,你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居然敢在這裡鬧事?信不信我請你吃槍子!”
“好了!”扭住我的老漢開口,制止住了手下的動作,“讓他們走吧。”
大兵傻眼了,“署長,這小子打了人,還要帶走這女的,就這麼算了?”
老漢一雙三角眼白了他一眼,語氣淡淡,“我說讓他們走,你羅裡吧嗦什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由他們去吧。”
說話間,老漢鬆開了禁錮,還我雙手的自由,意味深長地說,“我已經給了你優惠,你要是不老實配合,這幾個人我還能再逮回來,明白嗎?”
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信天和素姝,我捂着手臂,重重點了點頭。跟着老漢往審訊室裡走,我回頭看了二人一眼。他們怔怔地望着我離開,身影越拉越長。
不知道,東皇御他怎麼樣了。
審訊室的房門是個綠色的大鐵門,上面開了一股小小的洞口。老漢推開鐵門,發出了沉悶的吱呀聲,彷彿打開了魔盒,讓我渾身都開始發抖。
之前去警察局的記憶實在是太不美好,以至於我現在已經有了本能反應,覺得身上的痛感又被加重三分。
走進門裡,後面猛地響起關門聲,外加上咔噠的上鎖聲。
扭頭看向老漢,只見他朝我一笑,露出了黑黃的門牙,“這樣,咱們才能好好審。”
雙手緊緊交握着,我的心臟空咚空咚響個不停,幾乎要跳出嗓子眼。審訊桌前,還有另外一個人。他歪頭看我走進來,居然還朝我笑了笑,“來了啊。”
就好像,就好像很稀鬆平常的互相問好,彼此之間問候而已。
“你,坐到他旁邊去。”
按照老漢的命令,我坐到了盧踐的身邊,卻始終謹慎地和他保持距離。這個人是個瘋子,不知道他又要幹出什麼事情來。哪怕是和他靠近幾釐米,那一股股黑色的氣流都會伸出它們的小爪子,朝我伸着手,想要觸碰到我。
一不留神,一隻觸手居然攀上了我的手臂,黑色的爪子頓時深陷在衣服裡。我大驚失色,連忙伸手拍打,又抓又惱,直到被拍散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