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已經到了凌晨兩點鐘,回到事務所,居然還是燈火通明。張玄海見我們回來,連忙上前,“事情都解決完了?”
東皇御扔下外套,一下子癱在沙發上,“嗯,忙了一晚上,累死我了!”
我歉意地皺皺鼻子,“對不起,這次是我考慮不周全,讓你們擔心了。”
“這沒啥,侄媳婦你別往心裡去!”說到一半,張玄海擠眉弄眼一番,朝東皇御努努嘴,“聽說你出事,這小子差點急上天了,連我老人家的地精都討去幫忙咯!”
這話讓那位惱羞成怒,一個暗器飛過來,“你不說話也不會老年癡呆的,去,忙這個去吧!”
張玄海一捧那匣子,聳聳肩,“得,我這個孤寡老人也不打擾你們小兩口了,忙去咯!”
等他離開,東皇御也站起身,從我身邊走過。我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尖,一聲不吭。
不遠處,他的腳步停下,“喂,還不走,等着吃夜宵?”
我眼睛一亮,小小聲說,“我怕你生氣。”
“生你這麼多次氣,還不許我寬宏大量一回兒?”他的語氣顯得無奈何。我轉過頭看去,門口暖黃色的門燈灑下一團黃光,將他籠罩出一身柔光,我居然在他身上看出叫做溫柔的東西。
他朝我招招手,“走吧,小媳婦。”
洗完澡躺在牀上,我一點睏意都沒有,靜靜趴在枕頭上琢磨着小心思。頭頂落下了一塊毛巾,在我頭上大力擦了擦,“頭髮滴水就敢睡覺,不怕老了以後頭疼?”
貓在純白的毛巾裡,我吸吸鼻子,望着面前高大的男人。
他拿着一個白色的小瓷瓶,倒出一粒藥丸,塞到我嘴裡。酸酸甜甜的味道在我嘴裡發酵開來,不一會兒就消失了。
東皇御穿着家居服,坐在地板上,靠在我牀頭,我與他之間的距離只差一個肩膀那麼多。
“去髒東西的,要是還不舒服記得再告訴我。”
低低嗯了一聲,我埋在枕頭裡,不說話。
“你不會還生氣吧?”他挫敗地撓撓頭髮,“行了,我承認,之前是我說話不經大腦,我給你老人家道歉了……誒誒,你哭什麼!”
眼淚滴滴答答地掉下來,我自己也沒有反應過來,努力用手背去擦,怎麼都擦不乾淨。只能磕磕絆絆地說,“我不知道……它,它就這麼掉下來了……”
東皇御神色複雜地歪頭看我,伸手覆蓋在我的眼睛上,“傻子。”
抖了抖眼睛,我想,我或許真的是個傻子吧。
等我的眼淚止住了,東皇御抽開手,好笑地說,“好吃懶做,惹是生非,還是個哭包,你這種老古董我也是第一次見。”
我現在才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兩隻耳朵燒得通紅。低下頭,我找到他的手,穩穩牽住,這樣才讓我安心一些。
他順從地牽住我,沒有抽開。
“那個,地精是什麼,一下子就不見了,我還想好好謝謝它們。”
“它們是培土裡生出來的,我五叔找了幾十年,也就找到了那麼一小盒。據說這些培土是以前女媧造人的時候剩下來的,能夠孕育精華靈物。”他繼續說,“只要有土壤的地方,地精都可以穿梭。幸好那個殺人犯車裡還有盆栽,不然我真不知道怎麼聯絡你了。”
“是這樣啊。”我歪歪頭,“爲什麼他們都喊你神君,地精告訴我說有九大神族,你的家族是神族嗎?”
他想了想,組織了一下語言,說,“你知道洪荒時候天地是怎麼來的嗎?”
我說了個不確切的答案,“盤古開天闢地。”
“嗯,當時和盤古同時的大能,有個叫東皇太一的,他整頓妖族,開闢了天庭,立天規戒律,爲三界正統至尊。”
“那他就是東皇族的始祖?”我顯得很驚奇。
“不是。”
我嗖嗖發射出不滿的眼神,不是你說這麼仔細幹什麼,逗我玩很有成就感嗎?
他嘴角抿起了止不住的笑意,薄脣輕啓,繼續給我解釋,“我們東皇一族,是受過東皇太一點化的,身體裡有他的神血,所以也算是他的後人。後來到了人世,人們習慣將天地日月水土人妖鬼,分爲九族。東皇族掌管太陽,是九大神族之首,也稱爲日神族。”
“哇,沒想到你來路這麼大!”我幾乎要冒星星眼了。誒,不對呀,我男人是掌管太陽的男人,那我應該怎麼稱呼?
“稱呼你個頭,”他不客氣地給了我一下,“你以爲現在神族多威風?自從人類越來越多,神族不斷和人族通婚,神血也就越來越稀薄,而且失去了人們的供奉和信仰,很多神族都無法存活,全都涅槃祭天了。”
“祭天?”我傻眼了,急得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你們這麼厲害,怎麼還要去祭天?”
嘆了口氣,他說了一句很玄妙的話,“天地陰陽養育我們,必要的時候,我們也要用身軀爲天道獻身。”
看我臉都皺巴成一團,東皇御握緊手,使壞地一捏我的手指,讓我痛的回過神來,“你別擔心,東皇族還不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你當我開事務所是爲什麼?懲惡揚善,受人信奉,都能爲我們提供能量。你想當寡婦,早着呢!”
嗤嗤地笑着,我拉着東皇御的手,輕輕搖晃,“我知道,你厲害着呢,我倒黴的時候,你總是能來救我。其實我一點都不擔心,就算我死了,你都能到陰間把我找回來……”
他湊到我面前,故作嫌棄地說,“我看你這樣,牛頭馬面都懶得來勾你,地府的乞丐可還是吃皇糧的!”
說着,我們兩個人都笑了起來,笑着笑着,都慢慢停了下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的距離變得近而又近,彼此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不知道是誰歪了歪頭,對方的氣息攪合在一起,讓我的腦袋都空白一片。我隱隱有些好奇,不知道這次會不會像上次鬼魂之吻那樣,一個滋味兒。
不過這時候,我突然一低頭,他直接給我頭頂來了個親密接觸。
他尷尬地咳了咳,故作生氣地說,“你低頭都不告訴我一聲……”
聲音漸小,因爲他看到我興奮地拱起手,託着那個紅了荷尖的蓮秀,“你瞧,它變了,它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