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二太太接連被兩個兒子給氣的七竅生煙,雖說井麒是個不靠譜的,特別是從南方回來後,整個人都不一樣了,但好歹大兒子井恪是個靠得住的啊!沒想到是井恪給了她會心一擊。
井昭要讓那女人認祖歸宗?天啊,她還不如死了算了!
和兒子們缺乏共同語言的結果,就是第二天一早井二太太只得自己出門,親自護送了崔梅芳回家。
雖說井府的太太上門,對黃家來說已經是天大的面子了,但到底不如嫡孫護送效果好,井恪將來可是井家的接班人,意義是不一樣的。
井二太太回來後,就被井老太太叫去喝茶了,話裡話外的敲打她,崔家已經是破落戶了,她一個勁的借井家的勢給孃家外甥女長臉,還得問井老太太願不願意呢!
井大太太在一旁看着掌管府中庶務的井二太太捱罵,心中的感覺簡直不要太爽。
明明她纔是長房長媳,憑什麼讓二太太打理家事?手中沒權,孃家沒錢,生不出來兒子,井昭又記掛着她前頭那位白夫人,井大太太實在委屈,她只能去恨樣樣都比她強的井二太太了。
井二太太當然看得到井大太太幸災樂禍的眼神,當即就惱了,對井老太太說道:“原本媳婦是想讓阿麒去送梅芳的,可阿麒還有阿恪都說,說……”
“說什麼?”井老太太問道。
井二太太瞧了眼井大太太,表情期期艾艾的,遲遲不肯開口。
“趕快說!”井老太太不耐煩的擺手說道。
“阿恪和阿麒聽說大哥要接陳氏入府,認祖歸宗……”井二太太滿意的看到了井老太太震怒的神色,繼續說道:“阿麒不願意和他大伯起衝突,不願意送梅芳回去,兒媳只好自己把人送回去了!”
她沒敢說她還想讓井恪護送崔梅芳,井恪是嫡長孫,要是她用井恪給崔梅芳長臉,井老太太非再罵她一頓不可。
井老太太果然勃然大怒,拍着桌子罵道:“這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我死了!他要認那個賤人,就先從我和他爹屍體上踏過去!老大媳婦,老大真有這個打算?”
“這,這個,兒媳不知道。”井大太太沒想到戰火波及到了她,慌忙說道。
井老太太沒好氣的罵道:“一問三不知,要你有什麼用?”
井大太太簡直委屈死了,壯着膽子嘀咕道:“大老爺想幹什麼,何時同我說過?我這個大太太當的,還不勝他書房裡的大丫鬟得臉!”
“行了行了!”井老太太不耐煩的擺手,她最煩井大太太這副上不得檯面的小家子氣模樣,又對井二太太說道:“這件事絕無可能,你好生約束下人,但凡有人拿這個嚼舌根,嚴懲不貸!”
“是。”井二太太連忙應了一聲,想起管家的事就更加痛恨陳未秋了,雖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便是陳未秋搬空了井府,井家也不至於就窮困落魄了,但到底沒了那麼多錢,她實在心疼。
打發走兩個兒媳婦,井老太太沒歇息多久,就去了井老太爺那裡,跟坐在花園裡逗鳥的井老太爺說起了方纔的事情。
“老大已經一錯再錯了,我們不能讓他錯到底!”井老太太說道,“他要想讓那個賤婦之女認祖歸宗,可以,先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井丞相經過這些日子的休養,身體已經基本沒什麼大礙了,聽井老太太這麼一說,當即大怒,冷笑道:“無非是有些人以爲我快要死了,就做起了美夢來!來人,叫二老爺備車!”
“你要出去?”井老太太連忙問道,“出去幹什麼?”
井丞相扔掉了手中的鳥食,神色冷厲,“當然是去會會那個了不得的人物!”
他早就想見識見識陳未秋了,能讓他向來穩重懂事的大兒子背叛家族,不知道是個多了不起的人物!
未秋在家中接到了井丞相的帖子,送帖子的人對她說道:“我家老太爺在東大街的福順茶樓等您,您拿着帖子去,就有人領您過去。”
“那我要是不去呢?”未秋笑眯眯的彈了彈手裡的名帖。
來人嚥了口吐沫,他還是頭一次見到不把丞相大人的名帖當回事的人,也是頭一次見到接了丞相大人的帖子拒絕見面的人。
“這個,這個,您別開玩笑了……”來人陪笑道,他面對的是敢把井家洗劫一空的女土匪,壓力很大的好不好!
未秋看把人嚇唬的差不多了,這才點頭道:“我去,讓你們老太爺在那等着吧!”
等人走了,秦雋說道:“還是我去一趟好了,你就別去了。”井丞相肯定恨死未秋了,未秋過去,不定會受到什麼折辱。
未秋搖了搖頭,“他想見的人是我,我若不去,他還以爲我怕了他呢!”
“要是你不放心,咱們就一起過去。”未秋又說道。
井丞相和二兒子井赫坐在茶樓的包房裡,等着陳未秋的到來。井丞相不開口,井赫也不好說話,兩個人默默無言的坐着,井丞相的思緒就透過裊裊上升的茶香,飛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活到他這把年紀,這個地位,他的仇人太多了,多到他都記不清楚了,但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痛恨過一個人。
他恨秦雋,那個臭小子居然上奏說是他捐出了家產賑災,想到井府裡那塊皇帝欽賜的匾額,井丞相就有種吐血的衝動。
他還恨井昭,他這個向來穩重乖巧的大兒子背叛了他,讓他和井氏一族成了笑柄。
他最恨的,還是即將要到來的那個人——他的孫女井清芷。若不是她攛掇了井昭,井昭怎麼會背叛他?他的大兒子很優秀,儘管這種優秀不是他所期待的那種優秀。井昭雖然是太傅,是大學士,可他沒有爲官的霸氣,不夠狠,不夠絕情,總是耽擱於兒女情長,太子太傅一職,是他在官路上能夠走到的極限了。
只有井赫和井恪,纔有可能像他一樣,坐到丞相的位置。
井丞相從來沒把死而復生的井清芷放在心上,那是因爲他覺得,這種低賤的、猶如跳樑小醜一般的小角色,還不值得讓他來費心。可誰知道,就是這樣一個他看不上眼的小丑,作怪到了他的身上,讓他丟了大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