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消息一傳開,皇宮裡立刻就忙活了起來,準備迎接那位從楚國遠道而來的貴客。
這兩國要是打起仗來,楚國很明顯是佔優勢的。正因爲這樣,他們現在主動放低姿態求和,更是難能可貴。
華謖雖然平常的腦子都用在勾心鬥角上了,但面對這種大事,還是做出了應有的反應,決定親自帶人出城迎接。
“阿宓,你也一起來吧。”華謖一邊走一邊安排迎接的禮儀,一眼看到姜宓還站在不遠處的花樹下,便順口說了一句。
“我?”姜宓有點訝異,她對那些楚國人一點興趣都沒有,但是一想到昌意是因爲這件事失蹤的,現在還不知道人在哪裡,心裡就有點火大。
雖然今天發生了薛琳那件掃興的事,但眼看着和楚國的疙瘩就能解開了,華謖立刻就把表妹的事丟到了腦後,一心只撲在和楚國搞好關係這件事上了。
從前朝開始,楚國就是夏國最大的威脅,幾乎沒隔幾年就要打一次硬仗。結果也是一邊倒,每次都是夏國吃虧。
華謖雖然奪下了這個皇位,但是還沒真正幹出什麼收服人心的事來,要是能和楚國搞好關係,就能彌補他這個遺憾了。
他甚至還興奮地想到,如果做成了這件事,他的功績就能超過夏國之前的歷任皇帝,名垂青史了!
看着他狂妄的神情,姜宓就對和他一起出城沒什麼興趣了。
華謖這種人真是矛盾的要命,一方面自命不凡,另一方面,面對比自己強大的國家時,又不自覺地流露出奴顏婢膝的意思來,真不知道是該說他識時務好,還是欺軟怕硬好。
她正想開口拒絕,太后卻突然走了過來:“宮裡的晚宴也需要人照應,讓阿宓留下來幫哀家,琳兒和你一起去吧。”
薛琳現在還有那個心情?
姜宓很快就發現她還不是真的瞭解薛琳啊,剛纔那位郡主還哭成了個淚人兒,現在已經打扮一新,臉上還稍微搽了些胭脂。
這臉變的,還真是快啊!
姜宓狐疑地看了一眼太后,這老女人是在打什麼主意,明明還有一個爛攤子沒收拾,現在就讓侄女花枝招展地往外跑?
她眼睛一眯,立刻想到了一個可能的原因。
大概這位太后,是把目標瞄向了那位楚國皇子吧。腦子轉的是挺快的,薛琳今天的醜事要是傳出去了,以後想嫁人可就難了,要是能趁現在抓住一個異國皇子,嫁得遠遠的,賀森的嘴就算是再臭也影響不到她。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姜宓不禁這樣感慨道。
也好,反正她也不想跟着往城外跑,就讓薛琳去獻這個殷勤吧。正好也可以試探一下那個楚國皇子,看他會不會上鉤,要是區區一個薛琳就能迷惑了他的話,那他也是個沒什麼本事的草包了。
華謖趕着要去迎接楚國皇子,也顧不上細想,就順着太后的意思帶薛琳去了。
只不過誰也沒想到華謖這麼興沖沖地去了,卻很快就臉色陰沉地回來了。
姜宓向他身後張望了一下,並沒有發現多了什麼人,當然,也
就沒看到那位楚國皇子了。看華謖的臉色,好像是吃了癟似的,黑得都像鍋底了。
太后還沒發問,薛琳已經主動抱怨開了:“太后姑姑,您是不知道那個楚國的什麼王爺架子有多大,只派了個跟班等着皇帝哥哥。”
“你們連人都沒見到?”太后有點兒不敢相信,“是不是在路上耽誤了?”
“耽誤什麼呀,他那個跟班說王爺早就進城了,想先在京城裡玩玩。”
受了這樣的冷遇,估計華謖心裡也和表妹一樣生氣,只不過還得顧着臉面端着氣度,不能這麼小心眼的抱怨。
敢情這是沒接到正主兒,只帶了個跟班回來了?像薛琳說的,這人的架子果然挺大。
就衝着他能氣得華謖黑臉這一點,姜宓也對那個楚國王爺有了點兒好感。
“把今天的城門守衛都給朕關起來,貴客進城都不知道來通報一聲,真是不知死活!”雖然是在楚國王爺那兒碰了壁,華謖也只能遷怒於守城的官兵了。
劉全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皇上,奴才剛纔已經查過了,出入城門的記檔里根本就沒有楚國使節進城的記錄……”
華謖這回是真氣得哆嗦了:“好啊,好啊,這就是朕的京城,都能讓人隨隨便便混進來了!”
見皇上發了火,以劉全爲首的宮人都忙着下跪請罪,太后和薛琳的臉色也很不好看,只有姜宓神情自若,心裡暗爽。這大戲還沒開場,就已經這麼精彩了,人還沒到就能氣得華謖變臉,那位楚國王爺還真有能耐。
姜宓記得楚國皇帝有七八個兒子,封了王爺的雖然只有兩三個,但那封信上卻是語焉不詳,只說了有皇子來,也沒說是幾皇子。
那麼,來的到底是誰?
“這位王爺的封號是?”她忍不住問了出來。
薛琳張嘴正想答話,一看到是她問的,立刻換了副嘴臉:“要你管?這是我們的事兒,你這個外人在這裡摻合什麼?”
這個薛琳,還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本來姜宓把她和那個猥瑣的賀森湊了一對兒,還覺得有點兒過意不去,這回是徹底沒了這想法了。
看來之前那件事,薛琳還是摔得不夠疼,所以這麼快就故態復萌。
薛琳沒有回答,但卻有其他人回答了姜宓的這個問題。
“我家王爺排行第七,受封瑞王。”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姜宓循聲回頭,便看到一個隨從打扮的黑衣少年正站在門口。
這回,華謖的臉立刻就紅了,不知道是因爲生氣,還是覺得太尷尬了的原因。
“劉全……”他壓低的聲音裡充滿怒氣,“你派去跟着的人呢!”
雖然只接到了瑞王身邊的一個隨從,但華謖也不能表現出生氣,而是客客氣氣地派人送他去休息了。可是現在,這個隨從怎麼會一個人出現在這裡,剛纔的那些話,他都聽見了多少?
薛琳也嚇得愣住了,剛纔她一直在肆無忌憚地說壞話,嗓門還這麼大,肯定會被聽見的!
那個少年微微彎腰行了一禮,不卑不亢道:“夏國的皇帝陛下,
請不用擔心,我家王爺只是貪玩而已,一定會準時出席您爲他準備的晚宴。”
華謖冷哼一聲,才很勉強地說了一句:“朕知道了。”
那個少年這才擡起頭來,年輕稚嫩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唯有目光沉靜如水,讓他顯得很是老成。
“如此,常歡先替王爺謝過皇上的款待了。”
聽他這麼說,華謖的嘴角很明顯地抽搐了一下。
一個隨從而已,就算不自稱是奴才,也要說個卑職吧,怎麼可以直接說了自己的名字?雖然語氣聽上去很尊敬,但這話擺明了就是不尊重!
“常歡……”姜宓低聲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這名字真有意思。”
薛琳不屑地哼了一聲:“我沒聽出哪裡有意思了。”
她打心眼兒裡討厭姜宓,所以對方說的每一句話,她都會下意識地去反駁。尤其是有陌生人在場的時候,她不由自主地就這樣做了,就是爲了打壓姜宓。
姜宓其實也只是隨口說說,免得大家都不說話場面尷尬,撇開這個詞的出處不談,從字面上看,歡當然代表高興的意思,常歡嘛,最粗淺的解釋就是一直高興的意思。
但是那個黑衣少年,從出現到現在,根本一點兒笑的意思都沒有,一張臉繃得緊緊的,特別嚴肅。他和這個名字,簡直就是完全相反的嘛,不知道給他取名字的人,是抱着怎樣一種心態選了這兩個字的?
如果是那個瑞王的話,那他還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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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少年看了她一眼,微一低頭:“謝公主誇獎。”
姜宓毫不掩飾地揚起了眉毛,露出一點困惑的神情,這個常歡是纔剛來夏國吧,怎麼一口就說出了她的身份?
要是光靠着觀察就判斷出她的瓊奴公主,那他也未免聰明過頭了吧。
姜宓眨眨眼睛,對這個隨從和他的主人都一樣好奇。
姜宓前世裡也聽說過楚國皇族的一點情況,那幾位封王的皇子,都是因爲有了軍功才封了王爺,但是這位七皇子,年齡最多二十出頭,也沒聽說過有什麼了不得的功績,怎麼就成了王爺了?
楚國的那位皇帝,賞罰分明得很,也不像是會偏疼小兒子的人啊。
“劉全,送他去休息!”
華謖一聲怒喝,嚇得劉全差點屁滾尿流地爬過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讓他送客。
在跟着劉全離開之前,那黑衣少年直視着華謖的眼睛:“皇上不要誤會,剛纔常歡並不是故意偷聽,只是不小心和帶路的人走散了,所以才折回來問路的。”
看他一臉平靜地說出這番話來,姜宓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肚子都憋疼了。
這個常歡的殺傷力也太強了吧,一句話就讓華謖的臉由紅轉綠了。嘖嘖,這楚國王爺只是派了個隨從來,就弄得華謖臉上像是開了染料鋪子一樣輪番變色,這位王爺的真身要是到了,這場面豈不是會更精彩?
她,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見見這位瑞王殿下了。
夜晚,終於在等待中悄悄來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