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唐小棠扛着溫婷回到封印,馬上一屁股癱坐下去,一整猛【縱橫】喘,惹來小悅詫異的眼神:“小棠你又怎麼了?”
唐小棠一擺手示意別提了,歇了足有半小時才緩過勁兒來,欲哭無淚地說:“我……我再也不想從高處摔下去了!”
溫婷倒是沒嚇暈,但也嚇得呆了,小悅點了一些海洋之露,又用熱水給她洗臉擦手,還倒了一小杯葡萄酒給她喂下去,慢慢地溫婷才從墜樓的驚嚇中回過神,目光呆滯地看着他們。
“我這是在哪兒?我……”溫婷一臉茫然,環顧四周,如置身夢境,“我死了嗎?這裡是天國?”
唐小棠磨着後槽牙說:“天國?你要這麼想也行,聽着騷呂,你在人間還有未盡的事業,我現在就送你回去,你一定要發揮天不怕地不怕的優良作風,狠狠給情敵以致命的打擊,我在人間的代理人會協助你的。”
溫婷疑惑地點點頭,看着她,說:“你是誰?和我一個朋友長得很像……”
唐小棠手還在發軟,隨便一揮:“她就是我在人間的代理人,我照着自己的樣子捏的。”
溫婷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夕瑤!”
唐小棠:“……”
溫婷兩手一拍,作大喜過望狀:“哎呀沒想到我竟然能見到你的真身,真是三生有幸!但是你在人間的影子不應該叫雪見嗎?那飛蓬將軍又是誰?”
小悅聽得滿頭問號,戳了戳石化了的唐小棠的肩膀:“她在說什麼?”
“沒什麼,嚇傻了而已。”
溫婷還在喋喋不休,唐小棠耳朵一關,拎起人直奔目的地。
安陽市民政局。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麼黃道吉日,民政局門前排隊等着領證的新人排成了一條長龍,蘇昕儀笑得幸福,兩手蛇一般牢牢纏住第一讓的胳膊,生怕他又中途改變主意落跑。
第一讓被她挽得格外不自在,推了幾次都沒能推開,臉色越發的難看,眼看前面的人越來越少,乾飯即將被煮成鍋巴,心裡又焦躁又躊躇,壓低了嗓門問:“你到底把孩子藏到哪裡去了,既然要結婚,爲什麼不帶來我看看?”
“帶來你看看,然後你沒了顧忌不就又可以把我甩了?”蘇昕儀笑容不改,口吻卻惡毒非常,“我不會再讓你有機會離開我身邊的,只要你聽話,乖乖對我好,我保證不會傷害孩子,如果你再三心二意,我就會像之前告訴你的那樣,把孩子和那個女人一起殺了。”
第一讓強忍着滿腔怒火,嚴厲警告:“不許再去找婷婷的麻煩,否則我就是死也不會成全你。”
蘇昕儀撒嬌地朝他依偎過去:“放心,只要你不去找她,我自然也不會再去找她,就她那點姿色,我還不放在眼裡。”
來領證的都是歡歡喜喜的小情侶,唯獨他們倆之間的氣氛僵硬詭異。
民政局工作人員禮貌地伸出手:“請二位出示相關證件。”
蘇昕儀爽快地遞過了戶口本,第一讓卻面如死灰,手插在挎包裡死活掏不出來,工作人員不禁多了個心,就問:“怎麼了,快點啊,後面還排着長隊呢看不見啊?你們不是自願結婚的嗎?”
“是自願的,當然是自願的!”蘇昕儀馬上搶白,“快點兒,後面別人還等着呢。”
第一讓還是不肯就範,蘇昕儀惱了,乾脆自己去他包裡拿戶口本,兩人各揪一個角,當着工作人員的面扯來扯去,抵死不鬆手。
後面排隊的新人原本等得不太耐煩,一見此景頓時忘了等待的疲憊,全都開啓了八卦雷達,掏出手機各種拍照發微博。
蘇昕儀惱羞成怒了:“第一讓,你什麼意思!”
第一讓咬着牙不說話,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設,然而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卻還是不甘心,不死心,明明沒有別的出路了,不就範溫婷和孩子都會被這個喪心病狂的女人殺害,他只能選擇服從,和她結婚,才能避免悲劇發生,可……
就是不甘心啊!
“住手!”兩個手拉手的姑娘風一樣呼啦地衝進民政局大廳,唐小棠拖着溫婷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趕到了。
第一讓陡然一驚,手上一鬆,戶口本被蘇昕儀搶了過去,蘇昕儀立刻將本子遞給工作人員,氣勢洶洶地命令:“快寫!”工作人員如果再瞧不出這裡頭有問題那真是白混了,接過戶口本就往旁邊一扔:“婚姻法規定結婚雙方必須自主自願,這位先生既然不願意,你們就不能結婚。”
“沒錯!這位先生根本不是自願的!他是被強迫的!”唐小棠大步衝上前來,用力將蘇昕儀推開,“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染坊,蘇昕儀,你欺人太甚了!”
蘇昕儀冷不防被她推得一踉蹌,扶着臺子站穩,氣勢不落地反冷笑起來:“關你什麼事?真是太平洋的警察管的寬,他們兩個都沒反對,輪得到你來中間跳小丑戲?你算個什麼東西。”
唐小棠擡手做了個請的姿勢:“今天這裡可有十幾對新人看着呢,蘇昕儀,你要再咄咄逼人,別怪我不客氣了。”
蘇昕儀美妝容,靚服飾,此刻姿勢優雅地一抄手,輕蔑地看着她:“哦?你準備怎麼個不客氣法兒?崑崙鏡對我沒有用,你還有別的厲害招式,那就全使出來瞧瞧啊。”
第一讓抱着溫婷,身後一大串兩眼冒綠光的八卦男女等着看好戲、聽重大新聞。
“你總拿孩子的事威脅第一讓,逼他和你結婚,”唐小棠儼然化身自由與正義的女神,在無數鎂光燈一樣的眼神中字字鏗鏘地說,“別搞笑了!你根本生不出孩子!”
衆人譁然雷動,連工作人員也好奇地推了推眼鏡,看着這百年不遇的都市情感戲在自個兒跟前上演。
“你、你胡說八道些什麼!”蘇昕儀的臉色微微一變,但仍然不鬆口,“誰說我生不出孩子,信不信我這就叫人把孩子送過來讓你親眼看看?”
唐小棠充滿憐憫地一笑:“叫人送來?叫誰,人販子麼?蘇昕儀,你三嫂告訴我你是石女的時候求我替你保密,我還想着我們也沒什麼仇恨,就答應了,可是你啊你,你怎麼就偏偏和我那不肖師姐勾搭到了一起去,嗯?你給我的那個護身符,其實是師姐做的吧,我說呢怎麼我前腳纔回宿舍,後腳她就追來了。”
她每說一句話,蘇昕儀的臉色就更難看一分,到這時已經比壞了的豬肝還要難看了。
“你們這兩個惡毒女人,仗着自己長得好看了點,就覺得男人們都必須無條件地愛你們,不愛你們就是不可理喻不可饒恕的!你們簡直已經到了公主病晚期!”唐小棠越說越激昂,把對蘇昕儀、對千千、對扶香的怒火一股腦兒地全都照着她傾倒過去,“你三嫂還可憐你一個大姑娘的名節,你有過名節這種東西嗎?勾引一箇中學生上牀還拍豔照,你真是比陳老師還要下流!”
蘇昕儀氣得渾身亂顫,吼出來的聲音都破了:“你胡說!你胡說!”
唐小棠冷眼以對:“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心裡清楚,就算家裡人都沒告訴你爲什麼你不會來月經,你的生物老師也該告訴過你沒有月經的女人是生不出孩子的吧?幸虧老天有眼,一開始就絕了你當母親的功能,否則孩子真生下來,那纔是如假包換的坑爹了。”
不可告人的隱疾被當着情敵、心上人、無數圍觀羣衆的面抖落出來,更是在人都到了民政局的時候功敗垂成,蘇昕儀徹底癲狂了,將手提包狠狠朝唐小棠拍過去:“你胡說!你這賤人,胡說八道!”
第一讓忙上前一步擋開手提包,將兩個姑娘推到身後,蘇昕儀發出無意義的嘶聲喊叫,抓起一切可抓的東西朝他們扔過去,前來領證的新人們譁然退後,生怕遭了池魚之殃。第一讓兩守護着頭,大吼一聲:“夠了!蘇昕儀!”
蘇昕儀頭髮蓬亂,衣冠不整,手裡還抓着人家民政局的一盆小仙人掌準備扔,早已儀態全無,聽到第一讓叫自己的名字才觸電似的停了下來,痛哭流涕:“阿讓,我……我是真心喜歡你啊。”
不少新娘都笑了,有同情的,也有鄙夷的。
第一讓點點頭:“我知道,但是你的喜歡,我承受不起,你做事從不考慮別人,完全自我爲中心,聽不得半個不字,你的佔有慾和嫉妒心都讓我害怕,你的瘋狂更是讓我唯避之不及,爲達目的,你不擇手段,我承認小時候我也喜歡過你,但現在除了害怕,我對你沒有別的感覺了。”
蘇昕儀兩腿一軟,癱坐在地上,捂着臉嚎啕大哭起來。
“這是您的戶口本,先生請拿好。”工作人員遞過兩個戶口本,第一讓將自己的收起,蘇昕儀的則放在她面前:“以後遇到喜歡的人不要再這樣了。”蘇昕儀哭得撕心裂肺,也不知道聽見沒有。
出了民政局的門,第一讓百感交集地說:“這真是絕處逢生啊,唐小棠,多謝你了。”
唐小棠嗯哼一聲,大方地收下了他的謝意。
溫婷和他歷經磨難終於複合,之前的所有罅隙全都一掃而空,雙手緊緊相牽,誰也捨不得鬆開。“一個人竟然能瘋狂到這程度,”溫婷難得地小鳥依人,語氣中透出後怕,“她長那麼漂亮,還怕男人不喜歡嗎?怎麼會這麼不擇手段?”
“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就是缺了一半,自卑心作祟吧,”唐小棠聳聳肩,“其實她也怪可憐的,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要不是她逼人太甚,又幫着師姐整我,我本來不打算把話說全的,也是她自找的。”
她眼珠溜溜一轉,突然奸笑起來:“要不你們倆順道領個證吧,以後就再沒有人亂打主意了。”
溫婷的臉一下子紅了,囁嚅半天,唐小棠以爲她要說什麼撒嬌的話,誰知溫婷聲音比蒼蠅叫還小,哼哼唧唧地說:“我沒帶戶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