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力敵千軍(上)

聞之已將兩隊曹兵引上岔道,趙雲松下心頭的巨石。主公劉備由於隨行的百姓太多,逃亡的速度也進展緩慢,一路護送下,還是有不少的百姓掉隊落伍,不得已下也形成了幾股小隊保護送行的兵士夾在百姓人流中,剛踏上長阪坡的泥土,趙雲就遇上一股這樣的百姓和少數士兵組成的隊伍。

“將軍!這行軍的速度實在是快不起來,大多的百姓連日來吃食甚少,再加上寒冬的侵襲,生病者頗多,而這數十百姓歸小的小隊保送,眼看着就要落後大隊甚遠,好幾個現在病情加劇,小的及這隊士兵根本無法再照顧周全到這些病者,小的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正好將軍來到,不知可否分點兵士將這些病者擡送攙扶着趕路?”趙雲本想上前打聽下主公和軍師的消息,可沒等他先開口發問,一個伍長打扮的兵士先行起身道出怨言,同時還要求趙雲分撥點士兵一起照顧病者。

等小兵道完難言的問題所在後,趙雲也聽得心口發悶,是啊,百姓可不比經受過訓練的戰士來得身強力壯,那經受得起風吹雨淋冰凍之寒苦,此番抱着忠誠之心拋棄家園跟隨主公劉備,那想到卻成爲劉備大軍的包袱和負擔,以至於每日行進的路程越來越短,眼前就要被緊追不捨的曹兵趕上,可想而知等待的後果必然是死傷無數。趙雲也難,現在手上的兵力也已分散,跟隨自己的不過才區區兩千五百人而已,就憑這點兵力抵抗數十萬在手的曹操,都無疑是自取滅亡,又怎敢再分出少數兵士對這些疾病纏身的百姓進行保護,可難道見死不救?趙雲自問做不到。

經過再三思索和鬥爭,內心的仁慈終究戰勝了理智,趙雲隨即分出百人兵士,陪同這位伍長協助病者和滯留的百姓繼續趕路。帶轉馬頭,趙雲對身後兩千四百兵士大聲吼道:“士兵們!爾等已看見這些行動不便的病者、百姓,可如今後有兇猛而來的追兵,可有膽量遂某常山趙子龍反身迎向敵軍?”

“將軍在那,小的就在那。”兩千多兵士爆發出一片雷鳴般的震吼,把一直內心傷感煩悶的趙雲驚呆,明白是自己一不小心下借用了百姓落魄後的慘境,方使得上上下下都激發出內心保護百姓的渴求,士氣頓時高漲爆棚,俊美的笑容在趙雲臉上展現,含笑對這些捨身不怕死的將士點頭示意,隨着:“出發!”兩字脫口,剛經歷過鐵血戰火成長起來的朱雀軍、銀豹軍將士全體返身朝來前之前奔去。

趙雲口中響起尖亮的呼喝聲,這是源自當初在北方草原跟塞外那些血腥殘暴的蠻子對戰時學得的招法,可以藉此聲音驅散自己內心的恐懼,好多年沒有用過了,這次突然想起使用後,仍感親切,振奮人心。

誰說趙雲不怕死?其實沒有一個英雄真正能做到不怕死。人都是父母生養,都是由血肉之軀構造,每顆跳動的心臟下都存在深埋着的情感,恐懼也是其中一種真實的情感體現。經歷過不少的戰鬥交鋒,可從沒有一次會如這次一樣讓趙雲趕到兇險。三千人不到的部曲對迎對數十萬的大軍,明知是條不歸路,趙雲也只能堅韌強硬的走下去。因爲趙雲心中有個執着的信念,只要能爲主公和百姓爭取到那怕一天半刻的光陰,趙雲也將誓不回頭。

當氣得暴跳如雷的淳于導再次出現在官道時,意外讓這位領兵之將大喜過望。因爲他突然看見一羣衣甲不整的兵士打着劉備軍的旗號出現在眼前時,淳于導猶如被電擊一般,全身散發着熱血的澎湃,立功的機會來了,暗自竊喜中,來不急多想,淳于導揮舞起手中鋒利打磨過的兵器——撼天斧,一聲爆吼,率先衝鋒起來。

不過他遇到的對手可不是想象中的那樣不堪一擊,相反的是強上不止幾籌,等淳于導感覺到渾身冰寒之時,才突然爲自己這可笑的衝動而後悔,可爲時已晚,敵軍將領那一槍銀光咋閃下,自己的喉頭早被其火石般的一擊給穿透,雙眸鼓睜,無限的遺憾侵襲着淳于導的大腦,久而久之失去了最後的神智,等冰冷的槍刃拔出那一霎那,淳于導這粗獷的北方漢子翻身跌落馬下,至死都沒闔上鼓睜的大眼。

趙雲看都不看一眼已然死透的敵將,銀槍抽出的瞬間,胯下黑馬早已超過淳于導坐騎,帶起剛殺人過後的一團腥臭,狠狠撞向淳于導所部軍中。自知兵少的趙雲不再有所保留,槍槍兇猛無常,所過之處,血花四射,唯有以殺止殺,方能起到最大的阻敵效果,是趙雲此刻心中唯一記懷的事情。銀槍翻飛,戰馬長嘶,悲壯的一幕由此拉開殘酷屠戮的序幕。

隨着主將的孤膽雄風,視乎感染了抱有必死之心的趙雲部將士,沒有人存有私心雜念,個個大睜着充滿仇恨的眼神,殺往敵軍兵羣。

淳于導手下的兵士那曾想到自己的主將居然一回合下就折戟槍下,還沒等回醒過來,敵軍的森冷刀鋒就斬落數顆人頭,這那還是剛纔那看見的好似殘兵一樣的敵軍,完全是一隊收割人命如草芥般的屠夫。一聲轟響,千餘人的部曲發出鬼哭狼嚎般的哀鳴,紛紛逃潰四散,成就了趙雲未傷一兵一卒就大獲全勝的驕人戰績,也創下了史無前例的戰事奇蹟。

趙雲一鼓作氣繼續無情的剿滅這羣攔路曹兵,內心暗自好笑,之前可是一路給曹軍追擊,現在反倒而行之,輪到自己追擊倉皇出脫的小股曹兵,如果被這股曹兵逃離出少許數人,將會給前面不遠處還在蝸牛般爬行的百姓帶來更多的曹兵威脅。除惡務盡!殺!

或許是晏明黴運當頭,如同淳于導般覺察到走上了岔道後,晏明也隨即帶領着部曲返身回到官道,正好撞見落荒而逃的淳于導部被趙雲軍追殺,氣急敗壞下,晏明揮軍上前加速戰圈,手中一把三尖兩刃刀所向披靡,頓時從斜刺裡殺出,給猝不及防的一些趙雲部士兵帶來噩夢,馬快刀長,手起刀落,數名趙雲軍兵士不明就裡的倒在身下血泊之中抽搐,漸漸最後停止了呼吸。

趙雲眼觀四處耳聽八方,雖然身處在急速衝殺之中,但後邊傳來的兵士慘叫聲也頓時驚起趙雲的注意,減緩馬速後側首回看,一員曹操武將正殘酷的衝殺着自己爲數不多的兵士,趙玉氣急,槍桿一拍戰馬屁股,銀槍在身前來回旋動,口中咆哮吼道:“有種吃某一槍!”

晏明性格本來就幾位暴躁,見有敵將邀戰,當場棄下不堪一擊的兵士迎向趙雲,口裡也毫不示弱的喊道:“賊將報名!晏某刀下不斬無名之將。”

趙雲纔不理會,黑馬四蹄激起塵埃,一團煙雲過後,趙雲已殺近晏明身側,亮銀槍攢刺出連環七朵槍花,好似梨花綻放,摸不清銀槍真假的晏明只好揚起手中兵刃破空朝中間斜劈,不料這正是趙雲所設計的假象,等晏明刀式一出,趙雲立馬變幻着手中銀槍,不斷的用兩手轉動着槍身,將速度提升一倍有餘,正是七探蛇盤槍裡最精銳的一招“毒龍穿刺”,來不急變招的晏明只好閃身避讓,可趙雲槍法實在太過迅猛,就在晏明閃身一半之際,銀槍已刺入其心窩,仰面一口鮮血噴灑天際,晏明摔落馬背,三尖兩刃刀也掉於一旁,趙雲回馬,銀槍再起,正中晏明脖間,縱有神醫在側,也絕救治不了如此兇狠一槍下的亡魂。

張遼正同曹仁、曹洪等將登上景山,將趙雲那驚豔一槍刺殺晏明看得真真切切,忙不迭的扭頭對二曹問道:“兩位將軍可曾識得此人乎?”

四眼放光的曹家兄弟也爲趙雲一槍震驚,聞聽之後沉聲答道:“未曾識得此人。”

兩人話音未落,跟隨三將的其餘將領中策馬閃出兩人說道:“將軍,可許吾二人前去擒下此獠獻於主公帳前。”

張遼聚眼看去,卻是征戰河北袁紹時主公收得的降將張南、焦觸兩將,張遼不知此二人武藝如何,正擔心不是其剛纔眼中驚豔一槍的敵將對手時,又有兩員戰將躍馬而出,口裡也說道:“將軍!吾等也願前往。”

衆人齊齊望去,還是袁紹降將馬延、張顗(音:yi)。張南、焦觸見有同袍搶功,怒目視之,卻被馬延、張顗直接當作沒有瞧見般,好在張遼及時發現四將的不對,出聲勸道:“既然有四位將軍上前請命,遼就許了!不過遼觀此將武藝非凡,四位將軍還需小心謹慎纔是。”

“末將(末將)遵命!將軍無須掛念,此去定能將其拿下,以報將軍信任之恩。”四人在馬上躬身領命,擎起各自兵器後策馬如飛,四匹北方良駒一溜狂奔,塵煙婆娑中,有種霧裡看不透澈身形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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