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籬眨巴眨巴眼睛,鼻尖幾乎就快貼到了黑衣男子的臉上。
“魔界的人都長得這麼好看麼?”花籬又近前一步,嘖嘖嘆道,險些就要忍不住伸出自己的安祿山之爪。
“籬——”墨曜幾乎就要爲花籬不爭氣的樣子抓狂了,“貼太近了,你會被發現的。”
花籬自然沒有被發現,因爲那珠子般的寶物的隱遁威力真的很強大,放眼整個天界都無人能識破,這不,那個少帝修此刻不正不避不閃淡定地站着,只是脣角不經意勾起的笑意,顯得有那麼些……怪怪的。
一剪秋葉橫渡三途,越過重重浮光如海。
籬,天界的……籬。
走起?沒想到她會喊着那麼low的口號出現,跌跌撞撞落到他的面前,最最可氣的是竟然還牢牢拖着……另一個男人的手。
穩了穩情緒,好半天才裝作不經意地別過眼去。
“噓……只要小心避開別撞到人,不會有人發現我們的,我試過好幾次了。”花籬退開幾步,撫了撫自己領口的珠子,左顧右盼終於站定好位置,十分鎮定地衝着墨曜投去肯定的眼神。
墨曜尷尬地跟在花籬身側,緊緊抓牢花籬的手,在反反覆覆確認王似乎正和魔界少帝熱聊得起勁,兩人的視線皆是直直從自己身上穿過,好像真的是沒有發現自己後,才稍稍放下懸着的一顆心。
“修……你果真打算向我天界求婚?”花逸挪了挪身子,暗藏眉間喜色,問得持重。
這千八百年安逸日子過習慣了,唯有每百年虹橋貫通之時纔會掀起小小恐慌一次,就是怕魔界腦子一熱來找事兒,現下天魔兩界聯姻算起來豈止是好事,簡直算得上功德一件,花逸實在難掩內心竊喜。
“天魔兩界築基萬世之好真是造福蒼生的一大美事,只是不知我那拙兒是否擔得起這份……大任。”不等黑衣青年答話,像是生怕人家會反悔一般,花逸決定率先把聯姻之事提到一定的政治高度。
“嗯,我覺得——”魔界少帝一愣,隨後矜持地點了點頭,一本正經答道,“她……可以勝任。”
“那……你想迎娶的是我天界王女——籬?”花逸必須要再一次確認。
說起自家女兒那可真是一把血淚,雖說容貌豔絕整個天界,可天生法力不濟,所以即便血統高貴,可還總有些嘴碎的沒少在在背後說三道四,身爲天界君王爲此可沒少操過心。
“嗯,正是——籬。”魔界少帝淡淡一笑,目光穿過僵硬立着的花籬,又落在她與墨曜牢牢牽着的手上,墨玉色的眼珠轉了轉,在見到花逸半個身子都快傾出王座了,纔出聲答道。
“看到沒有……想不到我這麼受歡迎。”
“你閉嘴!”這是墨曜爲數不多地對她動了怒,“花籬……你就這麼想要去魔界嗎?你忘記了嗎?你曾經親口答應,等你長大了便會……”
“嗯?”
“便會嫁我爲妻!”墨曜氣急,小時候的戲言便脫口而出。
花籬眨巴眨巴眼睛,小小吐了下舌頭,好像……真的有這麼一說。
自從哥哥筱去了萬頃海修行,天界的那些同齡女孩子便時不時跑來小小找茬。天界一直都是一個靠實力說話的地方,像她這種有臉蛋沒實力的那就……更慘。
不過花籬會被欺負也是因爲她從來不回去告狀,沒有人知道她骨子裡的要強,也或許正是她從不告狀,所以那些人便開始越來越過分,直到墨曜出現——
很小的時候就聽說過,侍神一族的公子天賦異稟,出生之際漫天紫氣充盈了整個朝陽門,還有百鳥朝賀,聲勢直逼自己和哥哥筱出生的那一日。不過,自家是兩個一卵雙生,兩個才比過人家一個,稍稍略勝一籌,所以,總而言之……就是說明墨曜非常厲害。
果然,他只是小小警告了一下,那幾個孩子從此以後看到她便開始瑟瑟發抖繞道而走。
剛開始,也嘚瑟了一陣子,後來,才發覺這樣的天界好是孤單。
不過,幸好墨曜敲着她的腦袋,一字一頓告訴她——
她……有他便夠了。
墨曜不像天界其他人那麼無趣,除了追逐時尚就沒啥愛好和理想。墨曜會帶她到處逛,看山,看海,甚至跑去雲頂遠遠眺望三途河邊被亡靈之血染就的曼莎珠華遍開時的盛景。那時,墨曜說起“我總有一天會爲你採下曼莎珠華”的樣子很是豪氣干雲。
那時候的花籬就認爲墨曜是方眼整個天界最有追求的少年,因爲三途河是禁忌之河,就算是天界的王——父親花逸,都無法碰觸到那號稱彼岸之花的曼莎珠華的一片花瓣。
墨曜很會變戲法,他爲她劃過流星下過緋色斑斕的雨,爲她築起漫天螢火的盛世華光,還爲她在結界映像裡投影過人間最是江南的雪,他在這樣的場景裡一次次許諾,若能娶她爲妻,必定帶她一一走遍。
她含笑點頭,不置可否。
後來,她直白地說,那些都不夠打動她。
法力微末如她,卻居然還敢如此挑剔。
他目光微閃,好脾氣地笑,伸手指天,如玉般修長的手指凌空劃過,恍然間,妖紅遍地,萬頃飛花,花開彼岸。
“若有一天我爲你採下真正的彼岸之花,你便嫁我可好?”他問。
終於,她眼中有隱隱綽綽,浮光月華。
“好!”她答,這一次,不再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