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妙計

蕭護凝視十三縱馬而來,心頭說不出來是喜還是氣她。從接到十三不在的消息後,蕭護就命大軍緩緩而進。

他不願意再有無謂的戰爭,才緩緩而進。

大帥出山,就不會少打仗。說是無謂的戰爭,就是打得沒有意義。比如他輕取幾座城池後,再取別的城並不容易,找內應都很難。

郡王們不傻,把自己的王城和附近固如鐵桶般。他們久在王城,那裡的人世受恩德,也擁護他們。

就如十三在臨安郡王那裡聽到的,別人還是當蕭護是反賊。古來派系,都有自己的才幹,都有擁護的人。

對於稱帝已經接受的大帥,如果只是想打贏郡王,打得他們不敢往京城裡來,很容易。可想取全國,一步難上一步。

他又要接十三,又要給孫珉一定壓力,讓他就是發現十三在也不敢輕舉妄動,就緩緩而進。不是打,也不是不打。

接應成了,自然離開。

接應不成,就此開戰。

十三要走一趟才能看到的事實,王城比別處都繁華,大帥不用去一趟就能知道。他取下的幾座,包括京城在內,全是亂兵亂民過一回,又過一回,洗劫過,再掃蕩一空。

大帥需要修養生息,可他還不敢貿然做出這樣的姿態。

他怕自己擺出鼎立姿態,別人又一起來打自己。

兵力懸殊太大,再強的陣法,再厲害的英雄也不是對手。

他一面等待十三過來,一面憂愁以後的路該如何走。由接應十三的緩兵而進,路上遇到幾次小小戰役,就更添大帥愁思。

好在,十三是回來了。

“大帥!”慧娘離他馬前幾步,勒住馬繮,滿面汗水,又滿面春風,喜悅地頓上一頓,似要把丈夫揉進自己眼光中。再一縱馬過來,兩騎並列時,馬頭對馬尾,馬尾對馬頭,慧娘抱住蕭護手臂,仰面:“我很想你。”

蕭護面上也是喜悅的,另一隻手撫摸妻子肩頭,大面糰子瘦了,路上想來吃不好睡不好。像大帥這樣貴公子小侯爺出身的人總掛念妻子吃喝,一是他爲全軍之統帥,吃喝要放在心上。再來十三初到他身邊時,黑瘦得如只小猴子,讓蕭護總是心疼她逃難路上肯定沒吃沒喝。有孕,又爲喝頓湯水也擺一陣。直到在山裡,反而才得安生,麪糰子和小麪糰子成天吃得胖乎乎,才讓蕭護放心。

他一碰到十三肩頭,就捏上一捏。慧娘見到他以前擔心他會生氣,等見到他就把怕字丟開,見面最重要。

肩頭上有了這一捏,雖然不疼,慧娘就要撒嬌,免得夫君要算賬,嬌滴滴:“痛呢。”蕭護莞爾鬆開手:“走吧,回去再和你說。”忍不住多唸叨一句:“你這個丫頭呀,怎麼就自作主張的去了?”

慧娘偷偷看夫君並不是太生氣,像是他只擔心自己去了。就更撒嬌:“爲夫君出氣嘛。”蕭護佯怒:“這話很中聽,只是以後不可以再這樣。”

慧娘乖巧地道:“是了。”

緊打馬跟在丈夫身後,慧娘問自己,爲什麼突然莽撞地去這一趟,是從見到南宮復的信以後,氣一直壓在心底。

大年夜過不好,氣就突突地壓不住,讓人不去只是難過。

去便去了……如果不去,還不能領略別人封地上的風景。還有,他們對大帥的冤枉。

來接的人很多,五舅老爺年邁也來了。在馬上對慧娘也忍不住要說幾句:“你呀你呀,這亂走可不對,把我們全嚇着。”

慧娘羞慚,趕快賠不是。

蘇雲鶴問的和蕭護一樣:“表嫂,你餓着沒有?”蘇表弟沒有和蕭護一同經歷過進山前,卻也知道奶孩子的人要吃得好,在家裡就經常擔心。他懷裡取一隻雞出來:“香不香?”慧娘大樂,表弟想到的,再飽也要吃。

一手控馬繮,一手接過來就咬一口。後面張家問:“十三少就自己吃啊?”慧娘扭脖子笑:“不好意思把你忘了。”

奔馬中,兩手全鬆開馬繮繩,撒開幾份。雞屁股給了張家,兩隻雞腿給了封安和水蘭,雞頭給了小鬼。

賀二公子見狀要笑,他懷裡有扁銅殼的酒,是自己帶着馬上禦寒去乏的,掏出來晃一晃:“要不要?”

張家樂了:“這個好!”不客氣地接過來,只有一個壺,就對慧娘道:“沒有碗,十三少你回去再喝吧。對了,大帥要打你軍棍前,你多喝幾口,醉了不覺得疼。”慧娘大怒:“雞還我!”大帥明明是想不起來,你就來提。

張家把馬落後幾步,和小鬼封安一人一口傳着喝。又不讓小鬼多喝:“你小,別搶。”小鬼才不服氣,張家瞪眼:“找打?信不信老子抽你!”

小鬼忍氣吞聲狀:“好好,我怕你。”氣呼呼走開。

蔣延玉和謝承運微微而笑,跟他們在一起,總是時時覺得暖融融。是這當兵的粗曠沒心眼兒,還是他們關鍵時候全一條心?反正處處都好。

行路中,慧娘又見到荒蕪的田地,衣衫襤褸的人們。有些人,身上是新發的布匹;有些人,眼中愁苦。

這一切,又攪動慧孃的心。

她知道蕭護辛苦,又要打仗,又要管耕種很難。可是……再這麼打下去,難道只依靠江南父帥接濟糧草?

孫珉王城中的繁華,那酒樓上的許多菜名又浮現眼前。

慧娘不知道該怎麼和蕭護說。蕭護從出山後打得很主動,可也算是被動的,他要時時防備別人打自己,諸事都很辛苦。

這個時候說大帥治理的不如臨安郡王好,他會不會很生氣?

當晚就趕到最近的一座城中,夫妻相娶,分外纏綿,十三什麼也沒有說。沒幾天,趕回來。妯娌們都來相迎,賀二姑娘哭着道:“表嫂你去了哪裡?”慧娘把她抱在懷裡拍撫着,好好地安慰了一通。

孫珉處看到的,全告訴給蕭護。繁華熱鬧也能說,只有十三的心事沒有說。當天晚上,蕭護晚回來時,慧娘讓小鬼打聽馬明武沒有跟去,讓請他過來。

馬先生過來時,見夫人正在沉思。馬先生微笑:“夫人找我是什麼事?”在大帥八字揭開以前,馬明武就對十三少另眼相看。大帥八字揭開後,大帥心思改變,馬先生對夫人更是青眼有加。

他對夫人,是以下對上,說青眼有些不合適。不過馬明武處處留意,很想從各個方便提醒夫人當個好皇后。

馬明武比蕭護大,以前少帥說不喜歡封家姑娘,老帥許給他可以再挑喜歡的人這話,他是知道。可他深信父親的星相卜卦,又大帥夫妻相得,馬先生總想做點兒什麼,又不敢太冒失。

今天他進來以前,也沒有想到機會來了。

慧娘滿面笑容請他坐下,讓小螺兒送出香茶來。手掂茶碗蓋慢慢撇着浮沫,心思如麻如亂草,處處是話題,又處處不知道先說對不對?

馬明武看出她的爲難,一時會錯了意,忙道:“大帥對夫人天下人皆知,就一時回來晚了,不是爲夫人擅自冒險生氣。夫人可以寬心。”

慧娘笑了:“不是爲這個,是,”她斟酌一下,面色謹慎許多:“我一時性起去了臨安王的王城,對大帥也說過,看到那裡像另一個天地。外面戰亂好幾年,臨安王的王城還是繁花似錦般的熱鬧。我在想,大帥要出氣這仗只怕難打得很。”

馬明武的神色,讓慧娘嚇了一跳。

馬先生聽到後,眼睛溜溜的就直了,瞪在自己面上,臉漲得通紅,一個字也沒有。這種怪異樣子,慧娘小心喊他:“先生?”

馬先生曾多次指點過自己,又是蕭護帳下最得力的先生,慧娘才大着膽子和他討主意,不想討出來這種怪相來,心中反而又驚又疑。

這疑心很是熟悉,就和自己看到馬先生在小佛堂給母親供花一樣。

不讓人害怕,只是怪怪的…。說不出來的感覺。

馬明武回過神,自知失態,忙道:“夫人說得是。”他心頭大喜。封氏夫人一直是以大帥馬首是瞻,大帥說怎麼樣,她就怎麼樣。頭一回,她有這樣的心思,也是頭一回,她把這心思瞞過大帥先和自己說。

以前的慧娘,當十三少時是莽撞的,當妻子時是嬌柔的,當母親時是慈愛的……

馬明武這等聰明人,正在百般找機會開導慧娘,她就自己送上門來,怎麼能不喜?大喜過望,就成了一個發愣的怪樣子。

他穩穩心思,笑容上來:“夫人,想來別有主意?”

慧娘鬆一口氣,這眼前的纔是馬先生,剛纔那個竟然不是。她羞怯怯:“我讀書不多,有些話不知道如何和大帥說,想大帥總誇先生文才好主意多,我隨便想想,請先生幫我拿個主意。”她眸子裡笑意出來:“我想,臨安、韓憲,都不是弱者。而大帥才從山裡出來,不能總等江南支援。如今大帥的局面,郡王們不認承也不行。而大帥心裡,是不會答應他們當皇帝。大帥在京中選的本有天子,他們廢帝的聖旨並無大寶,不能算!”

在這裡,面上明亮一下,再接着道:“天子還是天子,郡王們要是不造反,只能來朝。”

馬明武也神采煥發,脫口道:“對!”

得到他的讚賞,慧娘笑盈盈:“那先還是恢復舊局面吧,給郡王們去信,讓他們來朝天子。這樣百姓們看着,大帥也不是造反的人。”

又特意加上一句:“遠些的百姓們並不知道內情,還以爲郡王們是勤王保駕的好人!”

馬明武又嚇了慧娘一跳。

“騰!”馬先生霍地而起,太興奮太喜歡,帶得椅子“咣噹”幾聲響,在地上碰了幾碰。慧娘愕然,馬明武大聲道:“好一個恢復舊局面!”他喜歡地搓掌搓手,面上喜形於色。

慧娘這纔看出他是贊成,而且贊成得歡喜萬分。鬆一口氣,小心翼翼問:“先生的意思是?”舊局面怎麼恢復,慧娘可還只有一小半兒的主意。

既然馬先生贊成,就先聽聽他的看法。

馬明武大聲說着:“好呀好呀,”房裡走來走去。外面的滿庭受到驚動,悄悄揭開簾子看並沒有什麼,放下簾子繼續想心事。

六麼坐在她對面,也是若有所思。

見小鬼匆匆走過去,兩個人的眼神全癡了,又黯然神傷地收回來。

房中,馬明武總算能冷靜,重新坐下來喝幾口茶,靜一靜心神,笑容滿面:“夫人實在是讓晚生好生佩服,夫人智計,晚生自愧不能。”慧娘又愕然了,馬先生有這麼差?她掩口輕笑,也聽得出來這是誇大的讚賞話。

不過很喜歡。

馬明武誇過後,自己也覺得過了。一笑道:“夫人下面的主意?”他也不肯先說自己聽過後的想法,一定要把慧娘全套的心思問出來。

慧娘就如實告訴他:“我想,內閣還在,寧江侯,張閣老,大成長公主,和大帥還是可以說說的。寧江侯,是不會向着大帥的;可張閣老,卻和大帥情意深。大成長公主,”

提到這個名字,慧娘和馬明武同時輕蔑地一撇嘴。馬明武心想,狗屁長公主,擡她就是,不擡她就不是。

聽夫人含笑吟吟,卻不是說長公主不好,慧娘是溫和地道:“天子尚在,大成長公主早就是大長公主,也年紀大了,又經過幾回戰亂,還是不管事的好。讓程侯爺入內閣,其實還是看着長公主。程侯爺到底不是先帝直系血脈,而內閣中,先帝直系血脈纔好說話。這樣吧,”

她笑得溫柔可親:“諸公主中,十六公主聽說貞節已失,而別的公主們,去了的去了,沒才能的沒才能。我的意思,請先生對大帥提一提,讓十一公主入內閣,和郡王們周旋。自然,我那嫂嫂有不會的,先生們會教她。”

“啪!”馬明武興奮地把小几重重拍了一下,然後“砰砰砰”,是茶碗和茶壺亂響。馬先生太喜歡了,此時此刻心中眼中再沒有別的,只有眼前這一位夫人,這一位封氏夫人,這一位十三夫人!

實在是怎麼說纔好呢,開國皇后非她莫屬!

馬先生帶着恨不能鞠躬盡瘁也不能表達自己喜歡的歡喜面容,同時想到自己的父親。父親離世前就不在家中,老馬先生會的星相一學,馬明武都不會。

這是他的遺憾,可也是個驕傲。

父親要是在家中,就沒有大帥這個帝星亂中現,也沒有開國皇后封氏。她的母親生十二胎都留不住,只有這一胎平平安安成長。按民間的說法,這叫命硬。

不命硬的,也不能逃難到大帥身邊,隨大帥一路拼殺。

自然,這皇后還有一個遺憾,就是太愛吃醋了,是不容人的性子。馬明武瞬間把夫人的優缺點全想過來,這纔看到夫人又讓自己嚇着了。

慧娘是喜歡的讓嚇着,只看馬先生那眸中光彩,就知道他是贊成的,他是太喜歡了。慧娘小心地含笑,慢慢地問:“先生?”

馬明武又回過神,把那可憐讓他砰砰撞到的茶碗拿在手上,把碗裡茶一飲而盡,道:“就這麼辦!”

又笑得不能自持:“請夫人直接對大帥說。”

慧娘習慣性的微嘟嘟嘴,面前閃現出夫君不悅,夫君取笑。反正,不是取笑就是不悅。她羞羞答答:“打仗的事,我還能插幾句。這國政大事,我怕大帥笑我。先生要覺得有一、二可用之處,請先生思慮完整,對大帥說吧。”

她輕嘆:“我心疼大帥,心疼他擔一個冤枉名聲,心疼他辛苦,還落不下好兒!”語聲斬釘截鐵起來:“他們沒能有大寶而廢天子,那就得認承大帥還是內閣!讓這些亂說的人,還是來朝吧!”

又羞赧道:“要能拖上幾年時間,咱們也可以將養生息。恢復民生,我請教過老農們,三年總是要的。”

馬明武迅速在心裡盤算:“三年只是小成,最好是五年,這樣積得糧食,也穩得住局面。到那時候出兵一擊,郡王們不服也得服!”

他想的是蕭護稱帝后一統河山。

慧娘卻一愣:“四海昇平,還打什麼?”馬明武不愧是書念得多,只一句話就轉回來:“哪一個不服,就打哪一個。”慧娘撲哧笑了,掩口道:“說得是。”

馬明武太欣喜,就不能放過眼前的大好機會。只有大帥稱帝,父親纔不白死。只有夫人是個開國皇后,父親在天之靈才能閉眼。

儘管最早見到的夫人是莽撞的;後來她安心當女眷。造化弄人,天意吶,她還是轉回正道上來。

馬先生揣摩着十三的心思緩緩開口:“我有一言,請夫人聽了。”慧娘欠身子賠笑:“先生請說。”

“大帥爲夫人,忠貞不渝,自不必說。而夫人爲大帥,也是掏心掏肺,恨不能遇事自己以身相代,”馬明武在這裡停住,看看夫人是什麼表情。

他用“忠貞不渝”四個字形容蕭護對慧孃的感情,慧娘感動了。她知道丈夫好,可從沒有聽過這四個字。

今天一聽,還真的是這樣。大帥對自己,真的是忠貞不渝,忠肝義膽,忠厚溫存……一紙契約能繫住的,自然也有義膽兩個字。

感動中的慧娘洗耳恭聽,馬明武滿意的笑笑,話鋒一轉:“可夫人還須爲大帥多做些什麼纔是。”慧娘一刻也不能等的道:“你說。”

說過自己歉疚地笑笑,款款起身,拜了一拜:“請先生指點。”

馬明武離座還禮,再請慧娘坐下,徐徐道:“有些事情,必須是夫人才能成。比如和郡王們通信,只怕大帥不肯理會與他們!”

“那就用我的名義給他們去信,”慧娘想一想,思緒就慎密的多,顰眉邊想邊說出來和馬明武商議:“他們是一定不會來朝的,這樣吧,我先去京中見張閣老,請他提議十一公主入內閣,再去見寧江侯,對他曉以大義。他再糊塗,也該看得清楚。救他的是大帥,卻不是臨安王。臨安王當時是有事,可他要把寧江侯放在心中,諸事可以拋開回馬京中,而不是爭地盤爭輸贏。再來……”

她暫時想不到,馬明武含笑接上:“就是內閣答應,郡王們也不會來朝。不如,先請他們會師三不管地帶,請內閣同在,把忠心的話說上一遍,再請十一公主責問他們,他們要朝,自然最好,要是不朝,也由得他們!”

慧娘拍手:“是了,就是這樣,”她流露出欽佩:“難怪大帥眼中,先生是最看重的。”馬明武哈哈一笑:“大帥眼中,夫人才是最看重的,小哥兒,也是最看重的。”慧娘先是微紅面龐,聽說到兒子,又歡喜不禁。

想夫君在對待上,真的是不能挑出一點兒不好來。此時十三全忘了,在京中和蕭護生分,罰跪的事情。

慧娘再三拜託馬明武:“先生覺得好,請先生對大帥說。”她自幼閨訓,是不過問國事,只管家事,甚至丈夫變心,封家父母也給她請人教導過。

從小教導十三娘不問國事,是蕭家是朝中重臣,十三娘過門要是亂問,反而不好。

馬明武自然點頭:“這話我來說,不過是夫人之功,我還是要說的。”見慧娘實在可教,馬先生這就開始干涉皇后之成長:“有一本書,我找出來送來,夫人無事時可以看看。”慧娘想這書必然重要,馬先生才特地一提,忙道謝他,又親自送他出房門。

再回來,面上有了喜色。馬先生也說自己的主意好。

馬明武直接去見大帥。

蕭護和親信將軍們正在會議,大帥是皺眉的:“這仗不好打了!”他們說的也是一樣的話:“總不能等江南接濟,總不能處處血流在河。不殺人,不得城,殺人,我成了什麼人!”

蕭護就沒想過和郡王們和談,就是郡王們也想不到。

他們和蕭護間是奪命毀名聲的死仇。蕭護出山,自然要報復;而郡王們此時不疑心蕭護要當皇帝,也疑心他爲報復只會死戰,要防備他。

大帥也好,孫珉也好,全是聰明人,就是坐下來和談這事壓根兒不會出現在腦海中。

馬明武默默進來,聽上一會兒,就想到夫人的主意實在很好。先聲要奪人,大帥不能奪先聲,卻可以用和談把自己的名聲扭轉過來。

郡王們要是肯和大帥坐下和談,他們還好意思回去宣揚大帥是反賊?

這名聲不攻自破。

直到深夜,也沒有一個好主意。

蕭護是想佔住一塊地方,可又擔心郡王們隨時會來襲擊,暫時不敢想這樣的事。接下來打,又不太容易。

沒有人愛打仗,老百姓們亂上幾年,還是想要安定。

而蕭護佔住一塊地方,又不是他的封地,不尷不尬,用什麼名聲立足?且讓本地的百姓們都認爲他長期佔據是對的?

這一次會議,又沒有什麼主意。

見夜深,人都散去,大帥正要走,馬明武迎上來,一揖笑道:“大帥想必累了,我備有幾口酒,和大帥說說話。”

蕭護撫着發木的額頭,想想回房十三肯定睡着,不如這裡鬆散也好。就和馬明武同坐下,讓人送酒菜上來。

頭一杯酒,馬明武拿在手中,恭恭敬敬送給大帥。蕭護微笑:“破五都過了,這酒還敬什麼,你我一人一杯的吃就是。”

馬明武道:“大帥吃着,我來說敬的緣由。”蕭護爽快,一口喝乾,放下來道:“我喝了,你說吧。”

“這一杯酒,敬大帥又得棟樑之材!”馬明武再倒上酒。

蕭護看着不對,就笑:“你今天是灌我酒的?我得的什麼棟樑之材,我自己倒不知道。”馬明武忍不住笑:“大帥再吃第二杯,我再說第二句。”

“好好,先對你說,我的酒不好灌,你要說得不好,我罰酒可厲害。”蕭護覺得馬明武今天打的悶葫蘆兒有趣,又吃第二杯。

放下來,聽馬明武笑:“好叫大帥得知,這人才,在大帥的閨閣中。”

蕭護仰面大笑:“哈哈,險些噴酒。你說十三是吧,十三是功夫不錯,”馬明武認真而又輕聲地道:“還有勇有謀,是大帥臂膀。大帥,夫人日思夜想爲大帥,對我說了一個主意,我聽聽,實在絕妙!”

“哦?”蕭護興趣上來。或者說凡是十三的事,大帥全有興趣。知道馬明武不是亂說話的人,又見他面上十分的凝重。蕭護不由自主的笑了,到底這誇的是自己妻子,就道:“你說。”

馬先生提酒壺笑:“大帥再吃第三杯。”

蕭護大樂,又吃了一杯。聽馬明武道:“夫人說,請大帥和郡王們坐下商談大事,”蕭護一口就反駁:“不可能!我和他們坐下來說話?我寧可看豬洗澡!”

“夫人說,天子尚在,郡王們不來朝就是不對,而大帥身爲內閣成員,應該去信相邀!”

蕭護就差破口大罵。

還相邀?

他在京裡時,不是一直相邀?就邀請來一羣混蛋,合夥把自己攆走。他怒容剛起,不是爲十三生氣,而是想到邀請郡王們進京就生氣了。

又腦子裡電光火石般一閃。

馬明武都一聽就明白,何況是大帥。

大帥還想生生氣,是被攆的是他。而馬先生聽到沒有生氣,是他不是主角。

蕭護斂去怒容,面色在似生氣,又尋思間徘徊幾次,還是笑一笑。先不說話,取過酒壺,給馬明武倒上酒:“該你喝了,這主意會是十三的嗎?”

雖然她很聰明。

馬明武也喝了三杯,估計大帥也想明白了,就把和慧娘說的話源源本本回給蕭護聽。蕭護聽的,眉開眼笑,眉飛色舞,眉頭展開……。

“……大帥是冤枉的,又一次救下京城,不學那小家子氣的人,何必把過往冤仇放在心上?大帥,如今之計,先攝政爲重!”馬明武語重心長。

蕭護早就認可這是個絕妙好主意,但嘴上還笑:“笑話,他們肯讓我攝政?”

“那就先奉天子,大家鼎立!”馬明武這樣道。

蕭護心中驚歎,妙啊,誰有天子,誰纔是正根的!郡王們再厲害,沒有天子在手中,在百姓心中不能算是忠心之臣。、

天子已奉,郡王們再不來朝,那他們成了反賊。

他知道稱帝難,只看京中稱帝死的逃的那幾個就知道了。這一回受父親點明,心思既定,不急也不躁。

那先奉天子,也不是一件壞事情。

大帥眸中有了光彩,擡手在桌上輕擊一掌:“好!咱們先把天子招牌樹起來!”

“就是這樣!”

“十一公主進內閣也是好招數!”大帥又小小損了十三一下,輕笑出聲:“這隻有十三才能想出來,要是我們全男人,怎麼會再放一個女人在內閣中?”

馬明武微笑,神采飛揚:“是以,此事除夫人外,再無別人可以行事!”他把自己想的告訴蕭護:“請夫人去京中見寧江侯,大帥麼,自然還是生氣的,還是不願意見他們的。夫人爲國事計,爲大帥日夜憂思,爲夫分憂,去京中相見。到時候我隨夫人去,把這個老東西好好羞辱一番,他再敢說爲臨安王,不向着大帥,看我好罵他!”

蕭護打斷:“夫人出行,也會驚動郡王們細作,難道夫人輕騎入京?”馬明武道:“這個我倒想好,往京裡的路是通行的。此時正月,四月清明,夫人必然要去忠勇碑掃墓。夫人出行,如大帥說,處處動聞。京中豈不出來人?到時候夫人就勢去宮中看望,再見寧江侯,沒有人會起疑心,認爲夫人是特意走一回,另有動機。”

“好,好,好,”蕭護滿意地說了三個好。他也道:“寧江侯還是不情願也沒什麼,內閣裡意見不一,從來是多勝少。我,張閣老,加上十一公主,三人壓他一人,他又能如何?會過內閣,可選三不管地帶與郡王們相見,自然我是不去的,讓十三去見他們吧。這起子人,我一個也看不起,見到也眼紅,我避而不見,由十三去胡鬧。”

馬明武哈地一聲:“到時候,定然讓他們見到夫人的巾幗風彩,愧煞他們!”大帥和這先生同時舉杯,想到那一天就興致高漲。

一個女人也願意自干戈,讓磨刀霍霍只想當皇帝的郡王們難過去吧。

蕭護和馬明武幹完這壺酒,往房中去。邊行邊想,十三妙計也!大帥如此這般欣慰的回到房中,天快四更,而十三還沒有睡。

見到夫君回來,十三先是賠個笑臉兒,像是怕自己亂談國事夫君怪罪。再就扁起嘴兒,不依地扭扭身子。

“哈哈,你是小麪糰子嗎?還撒這個嬌兒?”大帥近前來,抱起十三在懷中,就開始誇獎:“馬先生和我說了,我的十三越發的能幹。”

慧娘鬆一口氣,把這事先不提。另有一件比這個還要緊急的事,就是那春三娘。她嘟嘴兒:“我送走馬先生,見你不回,就到二門上去看。這一看,她倒跑出來給我請安。大帥,”她扯住蕭護袖子:“你明知道她意思在你身上,怎麼還答應九弟收她?”

這不是給九弟也添堵,給九弟妹也添堵。

春三娘要是喜歡蕭揚,慧娘心想倒沒什麼。可那天自己一身舊衣明珠出來,看得很清楚,春三娘那黯然,可以失魂落魄。

不說還好,說過蕭護更樂得不行。見面糰子生氣,只着裡衣兒坐自己懷裡。怕她受涼,先把麪糰子塞被子裡,自己去了外衣睡下來,再攬過麪糰子,細細地告訴她:“全是你不好。”

“嗯?”麪糰子皺眉頭,怎麼又成了自己不好?九弟收房,與自己何干。

蕭護在她顰眉上親一口,再道:“你從來是聽我號令的,忽然自己去了,我不是得找原因。想來想去,只能你又和她賭氣上了,”

慧娘抗議:“她是誰?我會和她賭氣?”

“我當時只能這麼想。後來見九弟又接她過來,我就問九弟是不是喜歡?九弟說還在喜歡中,”

惹笑慧娘:“那幾時會不喜歡呢?”九弟這話真逗人。

當丈夫的裝腔作勢嘆氣:“九弟說喜歡我就放下心,哪管他幾時不喜歡。我對九弟說,你要喜歡你就收了,不過我們家有規矩,收房也不要這樣的人。亂中,你喜歡,我全依了,只是有一條,入家門後要小心謹慎,認真侍奉,不然家法難容!”

慧娘瞪大眼,又嘻嘻一笑。才笑,額頭上讓大帥敲了一下:“全是爲你,怕你回來見到她要和我纏不清。我怕了你,又不忍心讓你再跪,可怎麼辦,只能把她塞給九弟。”

慧娘嬉皮笑臉,雙手還拱一拱,善頌善禱狀:“夫君英明,人所不及。”蕭護接下來再道:“你知道九弟怎麼說?”

“怎麼說?”慧娘聽故事的精神全來了,往丈夫懷裡貼一貼,摟住他脖子笑靨如花:“一定說好呀好呀,多謝夫君是不是?”

“纔不,”蕭護回想那天蕭揚說的話,就忍俊不禁:“九弟聽我說入家門的話,和家法無情的話,他倒笑了,他說這不算入家門,不過就是多睡個女人。”

慧娘撇嘴兒:“這話粗的。”

“九弟說入家門的,得四叔公也答應才行。他說亂中,我還喜歡她呢,就這麼樣吧。以後她不跟我,她有下家,我送幾兩銀子也就甩開手。”

大帥對妻子挑眉笑:“如何?以後這樣的人,你不用再疑心我了吧?”慧娘瞠目結舌:“這這這,”萬萬沒想到九爺是這樣的想頭。

慧娘知道春三娘出自何處,也知道那裡的女人全是隻管青春年華,不管以後下梢如何?可是……。慧娘是個女人。

既然從此與大帥無關,也小小的有了一份同情心:“要是好,讓九弟一直收着吧。可是的,要了又不要,我聽着不舒服。”

“這就不是你上心的事。你以爲九弟是負心人不成?”蕭護漫不經心地問,再不放在心上的道:“長公主送的丫頭,九弟走時不要,是她們也不肯跟。一個明鐺肯跟着,不是一直還在。還有你呀,十三,你逃難路上再困難,也還知道有我這夫君在,不然我們怎麼能成姻緣?”

慧娘在他懷裡想想也是,就道:“願她跟着九弟一心一意,九弟也就不會負她。”要說九爺是負心人吧,他關鍵時候只要自己妻子;要說九爺不是負心人吧,一旦日子太平,蕭揚是最風流的人。

五舅老爺的風流,不過是太平年月名士們把酒叫個妓什麼的。九爺的風流就是真格的。慧娘搖搖頭,在夫君面上親一口,心思回到正經事上去,細細地問夫君自己的主意好不好,還有哪裡不妥當……

夫妻一直說到雞叫天明,才一同睡去。恩愛,也是少不了的。

這一天,大帥也晚起,夫人就更起不來。妯娌們在廚房裡說笑,都不提大帥和夫人晚起的事。她們恭喜祝氏又要得一房小妾,祝氏滿面紅光,妾多說明她賢惠,在別人面前也說明她家裡置辦得起。

本來妯娌們還爲九爺風流擔心,後來見離京時九爺態度明確,一個人也不想帶,妯娌們對於這場喜事就不放心上,只和祝氏道:“咱們又可以熱鬧一下,這是託你的福。”

獨明鐺心中氣苦。

從她出京,沒有一晚上沾到蕭揚的邊,這又來了一個,會狐媚會唱曲兒,彈得一手好琵琶,大帥都喊她進來唱過,以後自己可怎麼辦?

她呆不下去,就說房中還有東西要繡,回房來握着繡花繃子從窗下,撲簌簌落下淚水。擦一把淚,繡上一針,再抹一把淚水。

不多時,帕子就溼透,再換一個。

換到第三個帕子時,祝氏悄步進來,把明鐺傷心難過全看在眼中。見她回房來沒有多大功夫,已哭得眸腫腮紅,可見這心傷的透。怕驚嚇到她,就低低的喊:“丫頭,好丫頭,”

明鐺聽到後,看到是主母回房,果然受到驚嚇,又懼又怕,跪下來求饒:“好奶奶,我再也不敢了,”

祝氏拉起她來,送她重回座上,自己在她身邊坐下,輕聲笑道:“你不要哭,聽我對你說。”明鐺還是很害怕,低頭道:“奶奶請說。”

“自這事要出來,九爺就對我說,春氏要排在你下面,你說可好不好?”祝氏說過,明鐺“唰”地擡起臉,驚喜交集:“真的嗎?是九爺說的?”明鐺賠笑:“依我看,這話倒像是奶奶說的。”

九爺那吃着碗裡還盯着鍋裡的人,怎麼會說這個?

祝氏含笑:“是真的,快擦乾你那淚水,別讓九爺看到說你嫉妒不好。”明鐺不哭了,擦拭過淚水,再賠笑:“奶奶細細告訴我可好?讓我好好聽聽。”

“你在這房裡侍候一場,九爺和我都是看見的。那天說這事,後來又去接大嫂,九爺就先告訴我,說等他接回夫人再說。這不夫人回來,我昨天問他,九爺就對我說出來,他說春氏,”祝氏往房外看,壓低嗓音:“你可不能說出去。”

明鐺賠笑:“我哪敢呢。”

“九爺說春氏來歷不清楚,這個清楚,你我全知道是指什麼。九爺說不過是一時喜歡,大哥沒反對,他就要了。九爺又說,明鐺是處子身跟的,要在春氏之上。”

明鐺心情大好,喜上眉梢。

祝氏看她喜歡也,自己也喜歡了:“九爺說既然明鐺在春氏之上,明鐺沒有辦過,自然春氏也是隨便一辦,再者,”祝氏更小心了,嗓音更低,甚至要明鐺發誓:“你起個誓不說出去,我再告訴你。”

明鐺果真跪在地上起個誓。

她太喜歡,就跪在地上聽祝氏說話。祝氏和她同過患難,見她不離不棄不抱怨,是有幾分喜歡她。悄聲道:“你來了這麼久,應該知道我們家不是別人家裡,”

“是,”明鐺這樣一想,就更欣喜。這不是一般的家呀。她自問自己患難中也跟着,大帥和夫人是看得見的。

後來的春氏想趕上這一波兒,也沒處去趕。

“九爺說,收房,也要祖父答應才行。這春氏,十有八九祖父不會答應。如果她用心侍候,等我們回家去也是養在外面,你呢明鐺,你是不同的,你黃花身子跟着九爺,又對我盡心服侍,等回家去見過祖父,就過了明路。”

明鐺喜歡得此時不知身在何處。什麼春氏,她全想不起來。她歡歡喜喜給祝氏叩了好幾個頭,沒口子的感謝:“全憑奶奶作主,全是奶奶心裡有我,全是奶奶的好兒。”

把祝氏恭維得也心花怒放。她以前也擔心蕭揚外面弄來一個厲害的,自己會受欺負。現在祝氏是半點兒擔心也沒有,而明鐺平時恭敬。就是沒有蕭揚的明白話,祝氏也想去求一求夫人,明鐺理當在春氏之上。

那春氏太嫵媚,祝氏總覺得心中不穩。有明鐺在,也是一個幫手。

這下子明鐺喜歡了,認爲自己前途也更光明。她在大成長公主府中養大,見過長公主府中也有幾個老姨娘,老實本分的也養着。

這一妻一妾,同時都喜歡了。

明鐺更感愛祝氏不提,又對九爺的冷落少了幾分傷心難過,想九爺總是看得清楚的人。又推想到大帥身上,九爺想得清楚,是大帥房中無人,大帥清楚明白纔對。

要大帥是個糊塗愛女色的人,左一個右一個的,九爺跟着學,不早就學壞。

最後感激的,是大帥夫人。

要沒有她把住房中一個人也不進,哪裡來這家裡這麼的有規矩?

明鐺再見到春三娘時,竟然還能笑語幾句。春三娘這個人,是引起別人嫉妒她反而得色。見明鐺是個美貌絕色,比主母祝氏強上太多。一直當明鐺是個對手,現在見明鐺談笑自若,春三娘反而不喜歡。

還有一條,春三娘也不喜歡。她和九爺回來,爲的是大帥蕭護。不想九爺要收她,春三娘也是不太情願,卻又沒有辦法的。

她此時再說不願意,蕭揚不敢把她攆得遠遠的。

只能如此這般。

過上幾天,馬明武找出一本與民生有關的書,送給慧娘。慧娘認真看起來,這是她以前沒有讀過的。

以前她閨中,是看兵書看四書,什麼與手工業有關的考工記,什麼與農業安民有關的商君書,都沒有看過。

蕭護每每回來,十三挑燈夜讀。大帥就要笑,進來打趣十三:“越發的成先生了。”慧娘就打趣他:“先生回來了。”

江南又來回兩次糧草車後,天氣越發的暖。桃花大開,李花競放。這一天,慧娘請過十一公主來吃茶。

只請十一公主,再沒有別人。十一公主得意之餘,雖然爲不請母妃而小小想了一下,可是不請翠姑,十一公主志滿意得。

見春草修剪得整齊,亭子上,春風吹拂中,自家姑奶奶已在等待。慧娘起身相迎,公主急忙上來。兩個人對着施禮還禮過,一同品那香茶。

公主是宮中出來的人,對茶有莫明的嗜好。喝到第三碗時,十一公主悠然道“這茶比我在宮中喝的還要好。”又抱怨道:“以前那壽昌呀,”又怕蕭夫人聽到她就生氣,下半句不再說。

慧娘對壽昌郡主早就不介懷,不過也不願意提她。和十一公主漸熟,又看得出來她已喜歡上自己丈夫,就開門見山:“請公主來,是有一件事情要商議。”

十一公主聽說和自己商議事情,馬上自己形象高大不少,忙道:“有我能辦的,只管說來。”

“是您那好姑母大成長公主,”

十一公主馬上面色一沉,冷淡地道:“是她呀。”這冷淡也只是對着長公主,不像對着姑奶奶十三。

慧娘忍俊不禁:“公主對她還有氣?”

“自然。”十一公主還是有小孩子般的坦直,直接道:“說起來,她算是作成我和將軍的親事。不過,我不感激她!還有十六妹妹,全讓她拖累壞了。”恨得就要罵起來:“她當權的時候,想的從來不是照應我們,而是利用我們!這等人,我幾時想到,幾時想給她一個巴掌!”

慧娘心中微嘆,公主也長大了。

就更說得直白:“所以要和嫂嫂商議。嫂嫂,京城附近,大帥平定得差不多。大帥的意思,國不可一日無主。而天子,又在張太妃那裡,理當重新立起來纔是。”

十一公主聽聽有理,睜大眼睛:“是呀。”

“說起來立天子,大帥又要傷心。嫂嫂是看在眼裡,內閣之中,寧江侯另有心思,他相中的臨安王,卻不曾幾次救京都不是?”

“是啊,”

“還有一個最不明理的,就是嫂嫂的姑母大成長公主,嫂嫂知道的,她相中過……”慧娘話還沒有說完,十一公主氣得一下子起身,剛纔喝茶的優雅味兒全沒了。生氣地道:“大帥就是讓她攆出京的,而天子,是神人保佑的,她再敢說不依,不要對她客氣!”

慧娘笑道:“是是是,不理會她原也可以。不過內閣中,只有她一個人是先帝血脈。要是勸退她……”

十一公主大喜:“對對,勸退她吧。”

聽自家姑奶奶笑容可掬道:“以我來看,嫂嫂,你入內閣如何?”

十一公主一下子就蒙了,半天說不出話。慧娘笑盈盈不驚動她的吃驚,慢慢說給她聽:“大長公主已上了年紀,只怕更糊塗。嫂嫂你年青,是先帝血脈,宮中冊上有名的公主。雖說先帝不在,張太妃娘娘也親口封過你,嫂嫂,你聰明伶俐,入內閣名正言順,哪一個敢說不好?”

春風,把數片桃花吹落,悠悠地飄落在地上。

這正是春暖花開春回大地的好季節。

適合聽好消息。

第25章 ,變故第27章 ,當衆盟誓第12章 ,過河拆橋(四)第17章 ,心思難測第4章 ,舊事暖人心第16章 ,與君別離第19章 ,丫頭指親事第66章 ,賢惠少夫人訓夫君第18章 ,不是夢境?第20章 ,生兒子的好日子第50章 ,無意捉姦情,好月色第25章 ,太子威風第3章 ,路上第28章 ,進京第69章 ,呀,生了個強盜!第98章 ,弄錯方向的情敵第2章 ,故人重逢.第59章 ,被看光光的少帥第8章 ,爲人父母第103章 ,真情不容易學的第21章 ,二十四孝好父親第33章 ,饒幸得性命第98章 ,弄錯方向的情敵第45章 ,表嫂最大第50章 ,得知第57章 ,少帥是隻大灰狼入v公告第60章 ,十三的心,和少帥的心第32章 ,詭計的開端?第37章 ,買花錢,恩愛夫妻第4章 ,救人救已第42章 ,赤裸裸的忽悠酒大姑的長評第35章 ,纏綿憐惜第45章 ,新年夜第93章 ,豪門未必命就好!第50章 ,無意捉姦情,好月色第45章 ,十三想揍人第2章 ,大婚舊事第69章 ,呀,生了個強盜!第47章 ,熱鬧第21章 ,大快人心的親事第104章 ,造反了!第86章 ,把張大人嚇破膽!第34章 ,保護第28章 ,進京第40章 ,有孕,教訓,該打!第28章 ,姑嫂爭吵第47章 ,熱鬧第11章 ,丁婆婆的利口第24章 ,遇敵第12章 ,臨安王第57章 ,天定姻緣第20章 ,殺進校場第24章 ,和訓哥兒喝花酒第18章 ,不是夢境?第34章 ,保護第26章 ,大帥情意無價!第27章 ,恩愛夫妻樂事多第22章 ,暗雲涌動第4章 ,皇帝好奸詐第70章 ,圓房第70章 ,圓房第73章 ,見事學事惹出禍!第58章 ,患難夫妻情意重瀟湘wyy的長評第30章 ,原來是太子殿下第59章 ,被看光光的少帥第60章 ,十三的心,和少帥的心第7章 ,見面第7章 ,大亂京都(七)第9章 ,冒充第27章 ,當衆盟誓第44章 ,有人看不順眼十三第34章 ,保護第97章 ,發作,告密第69章 ,呀,生了個強盜!第91章 ,驚見舊荷包第46章 ,點滴恩情在心頭第30章 ,我不想死第18章 ,聖女第44章 ,吃苦第82章 ,不動聲色設絆子第85章 ,離家,去往京都第11章 ,不許親親第4章 ,皇帝好奸詐第85章 ,離家,去往京都推薦念藍夏霸寵狂龍太子妃第35章 ,沒來由的事端第46章 ,點滴恩情在心頭第86章 ,把張大人嚇破膽!第18章 ,歡喜還鄉第36章 ,對兒子吃醋第18章 ,歡喜還鄉第23章 ,贈衣第51章 ,又起風雲第26章 ,嫌隙第52章 ,大帥離京百姓送第15章 ,躲避第1章 ,大亂京都(一)第7章 ,回京,掃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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