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此言,容瀲的面色微沉,隨即對來報者低聲說道:“你隨朕來,到御書房來好好給朕講個明白,那貓舍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話音不大不小,正好被身後的秦湘和容沁聽得清楚。
來報者低頭稱諾,便跟着容瀲大步走向御書房的方向。
容沁和秦湘將容瀲的話聽得清楚,當下心裡一驚,互相對望了一眼後,秦湘叫來自己宮裡的小太監,上半身微微傾向小太監,低聲說道:
“去御書房,給本宮聽聽,他們在說什麼。”
小太監哪裡敢跑到御書房去蹲牆角,聽到此話慌忙跪地,連連求饒:
“娘娘饒命啊,奴才有八百個膽子也不敢去聽皇上的牆角啊,娘娘饒命,求娘娘放過奴才吧,娘娘饒命,饒命啊……”
秦湘面色不快,低聲對着小太監呵斥到:“小點兒聲!無用之人!你今日不去,本宮便將你打死了拖出去喂狗!”
見小太監還是唯唯諾諾地不肯起身,秦湘繼續惡狠狠地說:“還不快去,還在這裡跪着等着本宮的板子嗎?”
小太監見橫豎都是一死,便起了身向御書房的方向一路小跑。
容沁看着小太監跑遠後,便對秦湘說到:“皇兄應該是已經察覺到什麼了,你我與其在這裡等消息,不如現在先去一趟貓舍,看看到底是哪裡做的不利索,讓人抓到了把柄。”
秦翔點點頭:“沒錯,找到痕跡我們就先行銷燬,皇上去了,找不到證據,或許也就罷了。”說罷,便同容沁一道,向貓舍的方向走去。
御書房內,侍衛將貓舍附近查找到死老鼠、死老鼠的體內明顯有不乾淨的東西等等這些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給了容瀲,容瀲心中早已有數,但是聽侍衛彙報得這般詳細,心中還是感嘆了一句:“最毒不過婦人心啊!”
擡起頭,對門外大聲喊道:“什麼人!在御書房外鬼鬼祟祟!”
秦湘宮裡的小太監自知死路一條,便走進殿內,容瀲問他什麼,他均傾囊相告,容瀲的脣角微揚,對小太監說到:“朕,不殺你,回去告訴你家娘娘,朕要去貓舍了。”
偏過頭,對侍衛說到:“若朕沒想錯的話,那二人此刻應該已經到了貓舍,你帶着人,悄悄跟在這奴才後面,待這奴才稟報完畢後,再動手,給朕拆了那貓舍!”
太監與侍衛聽聞,都跪地稱諾後,離開了御書房。侍衛謹遵皇命,帶着三個平平無奇的小侍衛,悄悄跟在小太監後面,果不其然,在貓舍中看到了秦湘和容沁的身影。侍衛使了個顏色,小太監便進去稟報了,看着小太監說完,侍衛一個指令,四人便衝進貓舍。
容沁見突然來人,心中大驚:“你們要幹嘛!”
“屬下領皇上口諭,要來拆了這貓舍!”
說罷,不顧秦湘和容沁的目光,徑直走向貓舍,四個壯漢不一會兒就將貓舍拆了個乾淨,秦湘和容沁心中默默地驚慌,卻不敢表現出來,連連稱到:“拆……的好,拆的好,這貓舍裡這麼多畜生,早就該弄死了。”
御書房內,容瀲露出難得的微笑,拿起茶杯,細細地聞着茶香,心中暗想:“跟朕耍心機,朕偏不拆穿你們,來日方長,今下就先敲打敲打你們兩個。”
蘅雪閣外,一個下人正在園中掃着零星的落葉,見到遠處走來兩個人影,仔細一看,正是霄離攙扶着大皇子容衍,慢慢地向蘅雪閣的方向走來。
容衍來蘅雪閣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下人們早已經習慣了。
但是從前,身體虛弱的容衍都是坐在輪椅上,被霄離推着來的,此番步行前來,讓下人們也着實驚了一驚。有懂事的下人跑到蘅雪閣,敲着傅千瀧的房門道:
“傅衛,傅衛,大皇子他又來看你了!”
傅千瀧在房間內,聽到急促的敲門聲,猛然一驚,隨即放下心來,對外面說到:
“我知道了。”
下人聽到回覆後,便很自覺地離開了。傅千瀧將窗棱支起,看到遠處緩緩走來的容衍和霄離,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便起身,走向門口,輕輕拉開房門,此時屋外已經沒有人了。
下到蘅雪閣一樓,因傅千瀧不能離開蘅雪閣,便只好站在門檻裡側元元觀望,只見到容衍和霄離兩個人已經走進蘅雪閣的院門,欲便緊走兩步,卻被蘅雪閣的侍衛攔住:
“傅衛,莫要屬下爲難。”
傅千瀧點點頭,伸出門檻的一隻腳撤回閣內,等着霄離將容衍攙扶着走到自己的面前,緊忙伸出手,扶起容衍的另一支手臂。
其實容衍早就看到了傅千瀧在門裡時的焦急目光,心中微微一暖,待霄離和傅千瀧將自己扶近蘅雪閣一樓的會客室內,坐定之後,便感覺到身體有以下疲憊。
“你又來了。”傅千瀧支開室內的守衛,關上房門轉過身,先開了口。
“是啊,我又來了。”容衍的笑容像春風一般,若不是面色蒼白,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容衍此時還真算得上是一位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
傅千瀧爲容衍斟了一杯茶,遞給他,問道:“今天怎麼走過來的?你的身體受得了麼?”
容瀲雙手接過,慢慢地喝了幾口,感覺剛剛身體上的疲憊之感正在逐漸散去,便放下茶杯回覆道:
“我今天感覺身體還不錯,早上醒來的時候,兩條腿還蠻有力的,加上這初秋時節,蘅雪閣外的楓葉太美,便想一路走過來慢慢欣賞。”
傅千瀧在容衍身旁的椅子上坐下,讓霄離自己尋個地方休息去了,自己對容衍說到:“已經可以從你的寢宮走到蘅雪閣來了,想必最近身體恢復得很好了,你記得要每天按時吃藥,聽太醫的話,這樣身體纔會……”
“你何時變得這般囉嗦了。”
容衍的話雖然表面上嚴肅認真,但是傅千瀧聽得出他言語中的打趣之味,知道自己也是多嘴多舌,不由得低下頭去,輕輕地笑出了聲來。
容衍看着傅千瀧漲紅的雙頰,想要伸出手去觸碰,傅千瀧笑罷擡起頭,容衍便迅速收回手,尷尬地看着她。
兩人相對無話,不消片刻,容衍率先打破了寧靜:
“阿瀧,你想不想,出宮去玩?”
傅千瀧先是微微一愣,隨即笑着問道:“我常出宮去,不知道你今天能說出什麼好玩的事情麼?”
“前幾日,霄離出宮去辦事,回來告訴我,此時天氣剛剛轉涼,初秋的時候,各種花兒都爭着在最後一刻開得漂亮,所現在京城外的十里花海開得正旺,京中百姓便舉辦了一個百花節。”
“百花節……”傅千瀧微微低下頭,口中不住地重複着,似乎是很心動的樣子,復而擡起頭看了看窗外,容衍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
傅千瀧被軟禁在這蘅雪閣中已經有些時日了,曾經瀟灑自由成性的她,雖說是自願被禁,但是也慢慢覺得有些沉悶了,聽到容衍的建議,心中有些波動,想要出去透透氣,想要去看看容衍口中的十里花海。
此外,傅千瀧也想趁這個機會看看容瀲,從那日,傅千凝告知自己,容瀲生病之時起,傅千瀧的心中便一直記掛着他,想要出去看一看他怎麼樣了。
後來又聽傅千凝告訴她,容瀲已經甦醒了,而且身體已無大礙,傅千瀧才慢慢放下心來,可是容瀲痊癒已久,卻從未踏足過蘅雪閣。
想到到這裡,傅千瀧擡起頭,對着容衍微微一笑,道:
“好啊,我隨你去。”
容衍聽到傅千瀧的回答,自己的臉上也慢慢洋溢起喜悅的笑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隨即又問:“你怎麼出去呢?需要我做什麼?”
傅千瀧站起來,叫來一旁休息的霄離,兩人一同扶起容衍,走向門口,傅千瀧在容衍耳邊輕輕說道:“你和霄離先回去,半個時辰之後,正東宮門外見。”
容衍先是一愣,繼而搖了搖頭,慢慢笑道:“我竟然忘了你是‘血煞’,害我白白擔心。”
霄離扶着容衍,一步一步向正東方向走去,傅千瀧站在門內,看着兩人的影子漸漸變小,復而轉身走上二樓,又一次將自己關在房間內。
蘅雪閣的鎖和侍衛根本鎖不住武功高強的“血煞”傅千瀧,傅千瀧支開自己房間的窗棱,伸出上半身,一個屈身手便扶住了窗棱外側,稍加用力,傅千瀧的全身便探了出來,幾步飛身,輕易地就爬上了蘅雪閣的屋頂,隨即使出輕功,輕鬆飛離蘅雪閣。
正東門外,宵離將容衍扶上論以後,便好言勸戒地要跟着一起去,
“爺,以您現在的身體,霄離不放心啊。”
容衍不悅,偏不准許他一同前去,霄離苦口婆心,容衍只是淡淡地對她說:
“霄離,我的話,你是不是以後也不打算聽了?”霄離默然退下。
容衍隨即望向宮內,傅千瀧的身影正慢慢向自己靠近。
他能夠跟千瀧單獨在一起的機會,並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