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衍剛要準備以自身弱小的力量抵擋容瀲高舉的利劍,只見眼前一個人影晃過,將剛剛上前一步的自己再度推了回去,容衍瞬間感覺到了背後落地的疼痛,和身前人吃痛地悶聲。
容衍定睛一看,傅千瀧伏在自己身上。此刻容衍看不到傅千瀧的面部,只是感覺到耳後傳來陣陣深沉的呼吸聲。
容衍的目光從傅千瀧的頭頂慢慢向下看去,傅千瀧瘦小的肩膀上,一支反着亮光的利劍直插如她的肩膀之中,一身暗色衣衫之上,血滲出來,浸染了傅千瀧右肩的衣襟。
鮮紅的血液從衣襟慢慢向四周蔓延,流到容衍的胸口,容衍訝異着伸出左手,欲敷上傅千瀧的傷口,奈何利刃無眼,血流不止,容衍的雙手上淨是鮮紅的血跡。
“阿瀧!”
“阿瀧!”
容衍和容瀲兩個人一起喊出聲音來。
容瀲不敢相信自己的手,看着倒在地上的兩個人,眼前的血跡格外觸目驚心,他的眼中寫滿了驚恐與悔恨。
傅千瀧意識慢慢模糊,她努力擡起頭,看了看容衍驚慌無助的表情,脣角微微揚起……
青鸞殿外,淺池塘邊,秦湘一如平常地攜了親近的宮女一同來餵魚玩樂。秦湘正欲從宮女手中接過乾魚食,就聽得身後傳來陣陣急促的腳步聲:
“娘娘,林侍衛來了。”
聽見身後小太監的聲音,秦湘的眉間微微有些緊鎖,但隨即恢復了原狀,順勢接過宮女手中的乾魚食,繼續旁若無人地一顆一顆丟向池塘中,池中錦鯉擺着尾巴濺起水花。
小太監跪得雙膝有些發麻,久久未等到秦湘的迴應,只好再次問道:“娘娘,可否讓林侍衛進來回話?”
秦湘終於緩緩開了口:“那就讓他進來吧,他要是沒帶來本宮想要的消息,還擾了本宮的興致,那時本宮可要問他的罪呢。”
小太監得了令,便起身向院外走去,不一會兒,林正挎着刀從外面走了進來,走到秦湘身後,微微站定,抱膝合手道:“參見娘娘。”
“可有什麼消息?”
林正放下雙手,回覆道:“回娘娘的話,這幾日,我和長陽宮的香兒接觸不少,探得一些消息,待屬下一一向向娘娘到來。”
秦湘依舊背對着林正,口中輕輕道了一句:“講。”
林正復而猶豫了一下,對秦湘說:“娘娘,茲事體大,可否讓衆人……”
話音停頓得剛剛好,秦湘便對身邊的宮女說:“你們先下去吧,這裡沒有你們什麼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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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宮女太監盡數離開花園之後,林正這才清咳了一聲,隨即說道:“屬下得知,這幾日前來拜訪容沁公主的,不乏財大氣粗之人,比如城東金鋪劉恭的兒子、山東鉅富王慶中、專做貿易往來的浙江富商賈喜,另外,涿州知府李玉青、光祿寺署正康永,還有鴻臚寺少卿穆江雲。”
秦湘聽完,口中不由得吐露出一個輕輕的“呵”字,心中暗想,容沁,你的手伸得未免太遠了點兒,北至山東,南往浙江,上到從四品下到從六品,官商俱收,胃口還是真大呢。
林正見秦湘似有動靜,便繼續說下去:“根據屬下觀察,這幾日,以上衆人離開長陽宮後,都留下了或多或少的銀錢,長陽宮內有幾本專門記錄的冊子,屬下已經偷偷拿了其中一本回來,請娘娘過目。”
說罷,從懷中掏出一個賬本,秦湘方纔轉過身,伸出手去接過了賬本,粗略翻閱了一下,臉上便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林正繼續講道:“娘娘,屬下還探查到了別的事情。”
秦湘低頭看着賬本,微微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林正又一次講到:“不知娘娘可否還記得妠妃娘娘的死因?”
秦湘擡起頭,“你提此事作甚?”
“在妠妃娘娘小產之前,香兒曾經出宮去尋那吃死人肉的老鼠,屬下按照這個線索查下去,那時香兒可並不僅僅是出宮去找老鼠,更重要的是……”
“是什麼?講話不要這般吞吐。”
“是去城外的一處秘密府院,替公主送遞密信,至於那是府院內,是四王爺容源。”
“那又何妨,他們是兄妹,私下裡交流的頻繁了些,也沒什麼的。”
林正微微笑道:“娘娘您想啊,公主與王爺會面通信,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爲何要在一處秘密府院內進行呢?”
秦湘略低了低頭,不語。
林正繼續答道:“而且,屬下趁香兒不備,截過一封四王爺回給公主的密信。”
“什麼內容,說來聽聽。”
“回娘娘的話,四王爺在信中說,要公主在宮中給四王爺安插人手,這包括正南門的守衛汪席,御書房的太監周公公,還有……還有娘娘宮裡……前不久因爲打碎了娘娘最愛的琉璃器具,而被娘娘杖責致死的小太監福貴……”
秦湘倒吸了一口涼氣,從前她只道容沁需要錢,所做之事無非就是想多弄出點兒錢來,沒成想,容沁竟然與容源勾結,安插眼線,竟然都安插到自己的身邊了。
“你可有證據?”
“當然有……娘娘請看……”
秦湘接過密信,看了看,擡起頭,對林正說道:“你真的沒讓本宮失望,做得很好,還有沒有別的?”
林正再一次拱手謝恩:“娘娘謬讚了,屬下聽娘娘的指令,乃是分內之事,說到其他的事情,到還真有一件……”
話畢,從袖口中摸出一個小玩意,仔細一看,是一錠小小的紋銀,秦湘接過來,用手顛了顛,問到:“這不就是普通的紋銀麼,有什麼稀奇的呢?”
“娘娘,紋銀並不稀奇,但是娘娘您仔細看底部,可否能發現些什麼?”
秦湘將紋銀微微舉起過頭頂,擡眼望去,紋銀下方有一塊黑色的印記,像是污漬一般,便伸手去擦拭,卻擦拭不掉,只說到:“這是污漬麼?”
“娘娘,這是一錠假的紋銀。”
秦湘心中一驚:“假的?!”
“正是,娘娘請看,這是一枚鑄幣司出廠的一兩紋銀,而娘娘手中的銀錢同樣是一兩,差別就在於,娘娘手中的銀錢,其實銀的含量極少,其中摻雜了石頭的成分,這些假的紋銀剛印製出來的時候,都是看不出來的,隨着時間慢慢變長,石頭與銀之間會產生縫隙,久而久之,石頭處會發黑,而且擦拭不掉。”
秦湘微微不解。林正繼續解釋道:“三日之前,屬下名義上護送香兒去鑄幣司,雖然屬下將其送到之後就離開了,但是屬下躲在暗處暗暗跟蹤,看到了香兒從鑄幣司的一個更夫手中接過一個口袋,裡面是慢慢的銀錢,送到城東三十里外的一處偏僻的院落……”
秦湘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公主用鑄幣司鑄幣時作廢的邊角餘料,摻進石頭,鑄成假的紋銀?”
“是的,娘娘。”
秦湘從心底裡感覺到容沁的可怕,買官賣官上屬於收受賄賂的行爲,但是干涉錢幣流通,這可是不可饒恕的大罪啊。
想到這裡,秦湘滿意地對林正點了點頭:“沒想到,你將本宮佈置給你的任務完成得這般好,本宮真的沒有看錯你。”
林正聽到誇獎,心中暗喜,表面上依舊嚴謹沉穩,不慌不亂,跪下謝恩。
——容沁啊容沁,你別管我心狠,你看看你自己做的這些好事,身爲公主,買通侍衛私自出宮,後宮之人干涉前朝,買官賣官,堂堂公主之軀,這樣的事情你也做的出來。
——你明知四王爺與皇上不和,平日裡你居然與他勾結,這本宮可真的救不了你了。
——私鑄銀錢,哎,你真是叫本宮沒辦法不對你下手啊。
秦湘慢慢合上手中的賬本,對着林正,也對着自己說:“現在本宮手裡的這些證據,足以將她拿捏在手上了。”
林正跪立着的的上半身微微直起來,對秦湘說到:“那屬下,便要先恭喜娘娘了。”
秦湘向林正慢慢走過來,站在林正的身側,將手中賬冊遞給林正,對林正說:“把它還回去吧,別讓人發現了。”
林正雙手接過賬冊,站起身行了禮之後,便要離開,突然被秦湘再一次叫住:“你且等一下。”
“不知娘娘,還有什麼事?”
秦湘微微笑着:“你做的這般好,本宮還沒來得及賞你呢。”
說罷,從袖口之中摸出一個白瓷瓶,這白瓶甚小,頸細腹大,開口處用一個紅色的軟木塞塞住了,甚是平淡無奇,林正卻如獲至寶般雙手接過,雙膝跪地,眼中頓時閃爍出異常的光芒。
“謝娘娘,謝娘娘,娘娘大恩大德,屬下沒齒難忘,定當竭盡全力爲娘娘效力!”
秦湘聽着林正的感恩戴德,脣角慢慢上揚,對着林正說到:“那本宮就不耽擱你了,你辦完事兒,記得去還了那賬本,如果還做的不錯,本宮還有賞哦。”
林正將白瓷瓶收入胸前的衣襟之內,又磕了幾個頭,這才起身離去。
走出青鸞殿的大門,林正閃身躲進一處僻靜的角落裡,四下張望,確定周圍沒有人後,便從懷中掏出白瓷瓶,迫不及待地打開藥瓶,只見裡面淨是白色的粉末。
林正的眼神中閃爍着貪婪的神色,
出了宮門,林正迫不及待的打開藥瓶,裡面是白色粉末,他將粉末倒在特製的一個菸斗裡面開始吸食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