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摒棄了所有的無端希冀和無知幻想,開始奮力地掙扎。
她將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表情掛在臉上,手腳並用地想掙脫他的鉗制,看那抵抗的架勢,似乎一點都不亞於溺水求生。
在這樣的對峙時刻,顧巖卻很不合時宜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淺依,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躲開我?”他莞爾,不急不緩地這樣問着她。
淺依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個男人問出這句話時到底爲什麼要笑,並且還一發不可收拾,笑成了這副樂不可支的混蛋模樣。
可她無心探究,於是拔高了嗓音,言簡意賅地回吼道:“是!我恨不能躲你遠遠的!你這個徹頭徹尾的混蛋,你放開我!”
顧巖卻不介意她明顯不悅的語氣,反而微彎着脣角,順着她的意思說了下去。
“淺依你說,我該怎麼辦纔好。”男人最大程度地軟化了聲線,以一種類似撒嬌的語氣,呢喃着對她說,“我好像……放不開你了。”
話音落下時,周遭寂靜。
淺依實在不敢相信,但卻又忍不住在心裡默默地回想着、確認着。
他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麼很重要的話?!
是了。他分明對她說——我好像,放不開你了。
想到這裡,淺依突然覺得好像有絢爛的煙火在自己的心頭綻放,最終演化成難以言說的躍動,一下又一下地,直直撞擊着她的心尖。
像是被顧巖的溫柔所蠱惑,她不知所措地愣在了那裡,忘記了掙扎,甚至也一併忘記了抵抗的理由和意義。
她始終覺得自己應該在這種時候說些什麼,可是薄脣張了又張,她卻半晌都說不出一個字。
事實上,誰都無需多言。
像這般寂靜相依,就是最好。
這個夜晚美妙如許,就連月色都靜謐得太不像話。
顧巖見她軟軟地倚在自己的懷裡,便覺得心緒柔軟得無以復加。他低頭,將她的皓齒明眸看在眼裡,視若珍寶。
淺依被他這樣專注而細緻地打量着,不出幾秒鐘,就覺得招架不住了
。她有些彆扭地移開視線不去看他,然而臉頰卻越來越紅,越來越燙。
下一秒,顧巖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那份疼惜,緩緩地俯身,在淺依的緋色薄脣上,小心翼翼地疊上了自己的脣。
這是他所給予她的,第二個吻。
於是淺依很自然地回憶起他們之間的初吻。
那天,早秋的晚風掠過心田,帶起莫名的涼意。她就站在那樣的風裡,站在楓藍城堡外,爲另一個女人的出現而賭氣不已。
就在彼此爭執將起的最後一刻,他的吻毫無預兆地落下來,如此猝不及防。
那本是因憤怒而起的吻,恨恨地,並不溫柔,但最後的最後,卻是終結於訴不盡的蜜意柔情。
或許就是在那一瞬間,淺依才終於不情不願地承認了自己內心深處對他的在意。
原來不知不覺中,情已至,而人未知。
如今,趁着月色姣好,他又再次吻住了她。
起初,顧巖只是輕輕觸碰着她的脣,如點水蜻蜓般,若即若離。
然而漸漸地,他再不能滿足於這種淺嘗輒止的廝磨與觸碰,試探性地用那極不安分的舌尖,描繪起她形狀美好的脣。
一點點地勾勒,一絲絲地品嚐,男人很滿意地閉起眼睛,全心全意地享受着脣舌之間,那份獨屬於她的觸感。
他的淺依,那麼甜美,那麼溫軟。
淺依雖是憑着最後一分理智抿緊了薄脣,但是敏、感如她,哪裡經得住顧巖這樣無休無止的柔情。
這個男人的每一個動作都像是蝕人心魄的毒藥,令她貪戀,令她渴求,也令她緊張得幾近窒息。
偏偏,他不肯停歇,而她不能拒絕。
而後,在淺依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之前,她已經順應了某種隱藏得極深的心意,探出綿軟的舌,生澀地迴應起他的吻。
舌尖相觸的一剎那,淺依只覺得身體裡的血液都叫囂着沸騰了。
對於顧巖來說,這份得來不易的迴應實在太過驚喜。他甚至已經無法思考更多,只能跟隨着逐漸失控的情、欲,熱情而霸道地追逐舔、舐着她靈巧溫軟且又充滿誘
、惑的脣舌。
男人懷抱中的她,此時早已亂了呼吸,也亂了心跳。
她默許了顧巖的恣肆,也默許了自己的任性。
只此一次,請讓她在他所給予的溫暖和溫柔裡,深深、深深地沉淪……
這一吻,似乎持續了很久很久。
如若不然,淺依爲何會在脣畔分離的一刻,竟覺得連同靈魂深處都已被他觸及。
可她畢竟是那麼冷靜又倔強的女人,即便所有欲說還休的心事都已在剛剛那個吻裡表達得淋漓盡致,她還是悄悄攥緊手中的歌詞,下定了決心將這份突如其來的美好記憶收在心底口袋裡,然後獨自離開。
然而,她的小心思還是沒能逃過顧巖的警覺。
趁淺依怔愣發呆的時刻,他明目張膽地從她的手心裡抽走了那張已經被蹂躪得皺巴巴的便箋,一字不漏地將她的心事看在了眼裡。
“淺依,趁着你還沒有真的與我背道而馳,我要你好好地聽我說幾句話。”
用近乎祈求的語氣說出這類似命令的話語時,顧巖的聲音裡還是禁不住沾染了輕描淡寫的苦澀。
淺依的堅定和冷靜總是在他的苦澀面前輕易敗下陣來。
她低低地迴應着:“嗯,你說……”
“三年,那並不是很短暫的時光。”他開口,卻是訴說着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而我,等了三年才終於出現在你的生活裡。”
“所以呢?”她淡淡地反問。
他很認真地回答說:“所以你憑什麼認定,即使過了這麼久的時間,你不肯說出口的那些脆弱和無助,我依然不懂。”
“……”淺依不知如何作答,沉默半晌,依然只能在心裡憤恨地質問着——這個混蛋,究竟爲什麼要說這些牽扯到心痛的話呢?
她忽然很後悔自己竟真的乖乖地聽他講話。
她竟然忘了,若是談及心理層面,她一個尋常的流浪妹怎麼能敵得過眼前這位心理師。
顧巖適意忽略她漸漸冷凝的神色,轉而學着她的語氣,說道:“你我畢竟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三個月,所以你今天可不可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