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剛纔還好好的。”他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本來她都已經不再生氣了,難道還是因爲喬朵娜要留宿在楓藍?
淺依看他一眼,趕快調轉開視線,也不多解釋,只賭氣似的說:“……不用你管我。我想,我至少還有權利拒絕你的邀請。”
“沒錯,你的確有權利拒絕任何人的邀請。”他像模像樣地點頭附和,然而卻趁着淺依不經意的時候,捉住她的手腕,略微用力,不讓她掙脫。
“那你抓着我做什麼?放開我……”她一邊努力想擺脫某人的魔爪,一邊在心裡隱隱地與自己作對,暗暗期盼他可以霸道一些,霸道地讓她感受到一絲明知奢望的溫暖。
不過這一次顧巖並沒有令她失望,他溫柔地說:“我允許你拒絕,但是淺依,我也有權利堅持我想照顧你的心思。”
顧巖修長的手臂溫柔地攬過淺依的肩頭,他的氣息盈滿了她全部的感官,帶來一種霸道而令人安心的感覺。
被他這樣擁在懷裡,淺依到底還是心甘情願地跟着顧巖回到了公寓。
有那麼一瞬間她忽然覺得,如果他在身邊,就算要與喬朵娜共處一室,也並不是完全不可忍受的事情。
因爲他說——我也有權利堅持我想照顧你的心思。
這樣堅定,這樣溫情,這樣令人心酸卻又心滿意足。
公寓裡,朵娜聽到開門聲,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往玄關處走去。她以爲只是顧巖回來,卻怎麼也沒想到,竟是顧巖和蘇淺依兩人一起回來了,並且,他居然還將她擁在懷裡!
看到他們的一刻,朵娜冷着臉,二話沒說轉身就往次臥室走去。
她不想聽到他們講話,一個字都不想。她猜得到,他們之間一定是有甜蜜的,不然,蘇淺依的臉上不會寫着那樣輕描淡畫卻實實在在的幸福。
將自己徹底埋進被子裡,朵娜緊緊抿着脣,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她很嫉妒,很嫉妒那個被他愛護着的女人,嫉妒得簡直快要發狂。
指尖有些顫抖,似乎是在昭示着朵娜的心中忿怒。
而後,她輕輕撫上自己的小腹,怨毒的神情在她那張姣好的面容上,以不易察覺的方式,一閃而過……
次日
清晨,顧巖很早就離開公寓,去往心理事務所,開始新一輪的忙碌。
同上一次一樣,淺依還是睡在顧巖的臥室,也還是不知道在雙人牀旁邊打地鋪的顧巖到底是何時離開的。
當她從睡夢中醒來時,公寓裡就只剩下了她和喬朵娜兩個人。
彼時,淺依換好衣服走出主臥室,瞧見朵娜正在客廳的餐桌用早餐,於是儘量禮貌地微笑着與她打招呼:“早上好。”
朵娜一反常態,不僅沒有冷眼相對,反而轉頭對她笑笑,語聲溫柔地迴應着淺依的問候:“淺依,早安,睡得還好嗎?”
“呃?”淺依被她這詭異的反應搞得有些不明所以,明顯愣了一秒鐘,然後才笑笑,回答說,“還不錯,你等會兒要去上班嗎?”
話音剛落,淺依就覺得這樣問其實並不妥當。似乎只有她自己不用趕早外出上班,這樣的詢問,怕是會讓朵娜覺得有炫耀的意味。雖然,她確實一絲半釐都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炫耀。
朵娜抿了一口杯中的溫熱牛奶,淡笑着反問:“你說呢?”
淺依到底還是覺得有些尷尬,她不習慣突然不那麼刻薄的喬朵娜,於是努力擠出一絲微笑,然後不再多言,往衛生間走去。
等到她迅速洗漱完畢,喬朵娜的聲音從客廳處傳來。
“淺依,幫我個忙好嗎?”她的聲音依然是溫溫柔柔的,令淺依覺得沒有辦法拒絕。
“嗯,什麼事?”
“幫我從冰箱裡再拿些牛奶過來好嗎?”
“哦,好。”淺依應聲,從冰箱裡翻出一桶鮮牛奶,走過去遞給朵娜的同時,不由得在心裡犯嘀咕——這女人到底是什麼路數啊,大清早的,怎麼可以喝這麼多的冰牛奶?她難道一點都不擔心白天上班的時候壞肚子嗎?
“謝謝……”朵娜客氣地一笑,轉而問道,“對了淺依,你聽說過一句俗語嗎?”
“什麼俗語?”淺依表面上雖然客客氣氣地與朵娜聊天,心裡卻覺得這個女人真是有夠奇怪,什麼暗示都沒有,她怎麼可能知道她想說什麼?!
朵娜抿脣一笑,擡手輕輕撫了撫搭在額前的零碎短髮,似笑非笑、一字一頓地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淺依徹底沒有言語可以應對了,她嘴邊那張了又張,還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喬朵娜明明是在笑着的,然而不知道爲什麼,淺依就是忽然覺得脊背森涼,頭皮一陣陣發麻。
所以這一早上,短髮女人的客氣和善、溫言軟語,竟然都是因爲“人之將死”?!
怎麼越想越覺得詭異呢?
其實對於一個孤獨漂泊多年的女人來說,生活的災難已是見怪不怪之事。
若非極其相熟之人,尋常人提及“死亡”這種事情,淺依早就習慣了以淡漠相對。
對於喬朵娜,淺依只是不願意、也沒興趣承擔任何風險,任何被誣陷“謀害喬朵娜”的風險。
她自認不是什麼慈善心氾濫的人,與其呆在家裡和那個神經質的女人兩兩相望、提心吊膽,還不如找個清淨的地方看看樂評雜誌來得清靜。
淺依不願再胡亂思量這些有的沒有的,於是趕快尋了個藉口躲得遠遠的,連早飯也不在家裡吃了,直接帶着鑰匙離開了公寓。
下午接到那通不同尋常的電話的時候,淺依正在隨意書吧裡隨手翻看着一本與工作完全不相干的美容雜誌。
有時候,“女爲悅己者容”卻是可以很好地描繪女人的心理,就比如此時的蘇淺依。
她原本是個不修邊幅的女人,即便是在烈火年華駐唱,即便是以歌手的身份在衆人面前拋頭露面,淺依還是沒有仔細研究過怎樣才能讓自己的形象變得好一點,再好一點。
如今,她主動尋找美容雜誌,試圖從中尋到一些美麗小秘訣。這樣的行爲,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擱置在她右手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淺依掃了一眼來電顯示上的人名,微微勾起脣角,起身去書吧外面接起了電話。
“喂,顧巖,”她的聲音裡,有隱隱的甜蜜滋味,“怎麼這會兒有空給我打電話?”
“淺依你聽我說,”與淺依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顧巖的語調,嚴肅且又沉重,“朵娜出事了,你如果有時間,過來中心醫院三樓找我。”
“……”淺依沉默半秒鐘的時間,而後用一種冷靜得令人不敢置信的語氣淡淡地詢問,“她出什麼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