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依咬了咬下脣,終於還是忍不住輕聲爲自己辯解說:“喬朵娜,你講講道理好不好?我……”
她話沒說完,顧巖就從一旁走過來打斷了她未完的爭辯:“淺依,你懂事一點,朵娜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適合跟你吵架。”
淺依被他這一句話噎得愣在了當場。
也許他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可是這類似斥責的話語從他的口中說出來,淺依還是覺得心裡有些難過。
她一直被喬朵娜冷嘲熱諷,如今又把這等完全不相干的事情推到她的頭上,難道他完全看不到嗎?
還是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圍護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在一些時候將她好好的護在身後?
想到這裡,淺依忽然不想再繼續呆在有他們兩個人的空間裡。
她還真是傻,昨天又何必主動提出陪他來醫院呢?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沒有心思再與他們分辨什麼,淺依抿緊了脣,起身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令她既欣慰又糾結的是,顧巖緊隨她的身後也一同來到了醫院走廊。
顧巖主動上前牽她的手,低聲喚她的名字:“淺依,我……”
“放開我。”她只利落地留給他三個字,然後就毫不猶豫地掙開了他的手,大步流星地往醫院外走去。
醫院門外的馬路邊,顧巖和蘇淺依又上演了一場你追我逃最終小女人惜敗的啞劇戲劇。
直到顧巖怒極追上她,直接將她拎進了寶藍色奔馳車裡,他們之間都沒有再說過一字一句。
他並不溫柔地把她丟在副駕駛座位上,然後繞着另一邊上車。
“蘇淺依,你能不能懂事一點?”他的聲音壓得很低,明顯能聽出隱忍的怒意。
被他這麼一說,淺依原本就強壓下來的怒火突然就爆發出來:“你還說我不懂事?我陪你來看她,反倒成了我不懂事?!剛纔你當着她的面說我,我沒有爭辯什麼,這也是我不懂事?!是不是隻要有那個女人在,我永遠都是不懂事的那個人?
!”
這一連串的質問,將淺依心裡的不快悉數道出。
事實上,人在憤怒的時候頭腦並不清醒,很多時候,當那些傷感情的話語脫口而出時,說者並非真的有心用言語刺傷對方。
她只是氣他的言行,卻不想傷害他。
可是這話聽在顧巖的耳中,就成了令人無可奈何的發泄與職責。
“你……”向來能言善辯的顧大心理師忽然就詞窮了,只說了這麼個單音節的字,就再也找不到更合適的言語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讓他說些什麼好呢?他們之間,總是因爲喬朵娜鬧出一些誤會。
他擔心越描越黑,更擔心如果不描,是不是他心底那份感情就註定沒辦法被她看到。
然而歸根結底,兩個人此刻都在氣頭上,他還是不敢多言,因爲身爲心理師的他實在太瞭解,人在這種不冷靜的時候,講話根本就不過腦子,所以,言多必失。
“我什麼?沒話說了?”看到顧巖沉默,淺依心裡的怒意不僅沒有消減,反而更勝剛纔,她怒極反笑,冷冷地說,“既然顧先生沒話說了,那我就先走了,再見。”
說完,她完全不去看顧巖的表情,摔門而出。
顧巖本就是在強迫自己冷靜,而且他本就覺得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至於僵到這個地步。此時,被淺依這麼誇張的一鬧,他忽然就不想再可以冷靜了。
和淺依一樣用力地打開車門、再用力地反手將車門摔回原位,顧巖快步走過去,伸手就捉住了淺依的手腕。
這一次,他的力氣很大,以至於無論她如何努力,都無法從他的掌心裡掙脫。
他抓着她的手腕,頎長而挺拔的身軀微微向她的方向前傾,他一步一步地,逼迫她後退到遠點。
退到最後,她的脊背忽然撞在寶藍私家車的車鏡上,這一下,撞得生疼。
這種疼痛混合着心底的委屈,一起在淺依的心裡和眼底蔓延開來,最終化成鼻尖的酸楚,以及眼角的
溼潤。
可她不想在他面前示弱,於是扭過頭去不看他,扯着嗓子罵道:“顧巖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你放開我!”
這種時候,他們誰都無暇顧及周圍人的詫異目光。兩個人彼此都已經自顧不暇了,哪裡還管是不是有人圍在周圍看熱鬧。
“到這種時候你還以爲自己能逃開嗎?”他的聲音,低沉又危險,“蘇淺依,看來我真的是把你寵壞了,嗯?”
“如果你這也算是寵我,那麼全天下的男人就沒有不……唔!”
他恨恨地俯身,以自己的脣封堵住她將說未說的刻薄言語。
他不想聽,他只想用這樣霸道的方式讓她知道——雖然他不曾說過愛她,但他卻不允許她這樣賭氣着說別的男人比自己更寵她!
這是一個太過激烈的吻觸,激烈到她覺得脣舌之間除了微妙的甜美感受之外,還有一絲疼痛,激烈到讓淺依以爲顧巖會在結束這個吻的時候,順帶着將她狠狠地撕碎。
他幾乎是在掠奪,掠奪她的呼吸,她的溫軟,她的憤怒和委屈,以及……她突然滑落至脣角的眼淚。
品嚐到她苦澀淚水的一剎那,顧巖固然覺得心裡泛起一陣深重的揪痛。
他心疼她,很心疼。
他略一擡頭,鬆開她的脣,低垂着眉目瞧了瞧她此刻梨花帶雨的模樣,忽然不敢再用這樣粗暴而激烈的方式對待她。
“淺依,是我的錯,對不起……”他低沉而含混地向她道歉,然後再次低頭吻住了她。
這一次,是溫柔而婉轉的親吻。
他用形狀美好的舌尖,一點點地描繪她沾了淚水的嘴脣,像是在虔誠地親吻心中最美麗的圖騰。
感受到淺依情緒的軟化與認輸,顧巖不再緊緊捉着她的手腕,而是伸出雙臂將她好好地抱在了懷裡。
他溫暖的雙手小心翼翼地擁住她有些瘦削的肩,然後,側顏英俊的男人微微轉頭,不斷、不斷地加深了這個發生於醫院外面的、恍若無人的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