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熠眸子中一團火焰嗖的跳躍而起,繼而又很快熄滅,雙手不覺握緊了扶手,咬牙問:“你這話是何意?”
“許多事,並非你眼睛所看到那般。你從未仔細查過,自然不會知道所有真相。難道你不覺得,當初魔界與神界險些大戰,這事古怪嗎?”檀霄不多做解釋,轉了身施法將黑蛇精納入袖中,與時染一同離開。
此時,站在下方的東敕眼神瞬間陰寒之極,暗暗捏緊了掌心,望着檀霄的背影。
修熠的目光卻落在東敕身上,暗暗懷疑,當初究竟還有什麼隱情,是他所不知道的?東敕在魔界待了萬年,若有隱情,他會不會是知情不報,刻意隱瞞?還是說,根本就與他有很大幹系?
身爲魔界聖使,自上一任魔君在位時,東敕便一直跟隨魔君左右。
千年前,神魔兩界無端挑起糾紛,險些引發神魔大戰,這件事,東敕也一清二楚。
帝君爲將事情平息,請檀霄到魔界與魔君詳談,誰知,席間起了爭執,魔君莫名死於非命。
當時檀霄確實曾與魔君交手,身旁除了聖使東敕帶着的幾名魔使之外,便只有檀霄。幾名魔使異口同聲,將魔君之死歸咎於檀霄之身。
魔界之人自然無人能與檀霄匹敵,檀霄便順利回到神界。
修熠得知魔君死於非命後,自然不可能善罷甘休,引數萬魔兵向神界宣戰。
神魔兩界兵力在天河對峙了兩日,眼看着大戰一觸即發,檀霄突然現身,說願爲魔君之死付出代價,這才平息了一場禍及三界的大戰。
只是檀霄,卻在魔界受盡諸般羞辱折磨。
修熠本是要殺了檀霄,卻不料竟有人趁着檀霄昏迷之際,喂他吃下魔靈丹,以至檀霄體內靈力不受控制,喪失本性,自魔界逃脫。
修熠只知道,檀霄是自己離開魔界,因此對神界積了怨恨。
奈何神界對檀霄做出懲罰,捱了雷罰毀了萬年修爲不說,還將他貶去仙草園。修熠這怨恨便只能積壓着,這一積壓,竟積壓了千年之久。
因爲即使檀霄被貶至仙草園,修爲受損,他依然不是檀霄的對手。
深吸一口氣,修熠盯着東敕後背,冷聲問:“聖使,當年我父君死於非命,可有隱情?”
東敕微垂着眼穩了穩神,才轉頭看向修熠,皺着眉,極肯定道:“並無任何隱情。本就是神界欲斬草除根,檀霄神君纔會對魔君下毒手。”
修熠已經起了疑心,揮了揮手道:“你先下去吧!本尊想靜一靜。”
東敕恭謹施禮,擡了擡手,示意殿內其他人也一同離開。
偌大的魅離魔宮,一瞬間只剩修熠一人,他站起身,凝眉吸口氣,望着外面灰沉沉的天空,深吸口氣,自嘲一笑:“白薇,你可知,你對忘憂所做的一切,檀霄知道了,定不會放過你。本尊如此爲你遮掩,你可曾想過,回報本尊一絲一毫。”
他的聲音輕而淡,散在偌大的宮殿中,得不到任何迴應。
檀霄與時染回到仙草園時,忘憂與辛夷正坐在抱廈中,俯首低耳的在說什麼悄悄話。
時染一看到辛夷,心情總是好的不行,笑着走近她面前,問道:“小辛夷,我離開了一整日,你有沒有想我啊?”
辛夷聽到他的聲音,連忙端端坐好,不以爲然的瞟了他一眼道:“不想,我現在眼裡只有我肚子裡的小時染,你就是個附屬品,可有可無。”
“小辛夷,你這麼說,也太傷人心了。”時染做心痛狀,一臉哀傷。
辛夷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噗哧”笑出聲,歪着頭道:“行了,你就別在那裝了,我還不知道你嗎?”
時染連忙折身她身側坐下,笑了笑道:“爲夫時時把你掛在心上,你一點不在意,爲夫能不傷心嗎?”
“時染,你們倆能不能換個地方膩歪,在這裡容易招人嫌。”忘憂捏着茶杯喝了口茶,神色訕訕。
時染挑眉,輕笑道:“你這是嫉妒,嫉妒我與小辛夷情深似海。”
“得了吧你,秀恩愛,要遭雷劈的。”忘憂指了指清朗天空,隨之站起身,順手牽住檀霄的手。
時染鄙夷道:“還好意思說,你與檀霄,還不是如此嗎?”
忘憂不理會他,只擡頭看着檀霄,淺笑問道:“你們去了何處?怎麼去了這麼久?你平日可是很少離開仙草園的。”
“去了趟魔界。”檀霄說話間,袖擺微揚,黑蛇精已從袖中被抖落在地。
跪在欄杆外的草地上,黑蛇精不住的磕着頭求饒:“忘憂藥仙,之前是我不對,對您多有得罪,求您大人大量饒我一命。只要您肯饒我一命,要我做什麼我都毫無怨言。”
忘憂轉頭看向黑蛇精,眼神瞬間凝結成冰,冷笑一聲:“原來是你。”
黑蛇精渾身上下仍在發抖,偷眼瞧了眼忘憂的臉。
原來那張帶着胎記的容顏已不復存在,眼下是一張美到極致的傾世容顏,叫她有些不敢相信,這會是被她剜掉雙眼的那個小藥仙。
緊盯着黑蛇精閃躲的眼神,忘憂吸口氣,冷聲問:“你可還記得,你都對我做過些什麼?”
黑蛇精緊抿着脣,膽顫心驚的伏低了頭:“我知道錯了,不該對上仙下手,不該擅自做主,剜掉上仙的眼睛。”
時染鼻翼間發出一聲輕嗤,提醒道:“如今她可是上神,不是你口中的上仙。既然你剜掉了她的雙眼,總該拿些東西來償還。”
黑蛇精再次重重磕頭:“上神饒命,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上神饒命。”
“你放心,你這條命,我一定給你留着。”忘憂身形一閃,竟已出了迴廊,掌心白芒一旋,一把短劍執在手中,正對着黑蛇精鼻尖。
黑蛇精猛然間嚇得往後一縮,望着劍尖,嘴脣發顫,臉色發白。
忘憂神色冷凝,問道:“你可還記得,除了剜掉我的眼睛外,還對我做過些什麼?”
黑蛇精嘴脣不住哆嗦,惶恐搖着頭道:“並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