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霄籲口氣,收回目光,淡淡道:“我現在便去找她。”
風亦深吸口氣壓下怒意,冷聲道:“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檀霄不做聲,只輕輕點頭,先一步朝外走去。
風亦緊跟其後,兩人一同去往本草司。
彼時,君遷子已趕到蟲藥司,青蚨正在藥房中忙碌,君遷子走至他身後,緩緩開口:“青蚨,我聽風亦神君所說,忘憂已有多日不見人,你知道她去了哪裡嗎?”
青蚨捏着醫書的手微微一頓,心也跟着緊緊一顫,穩了穩神轉頭看向君遷子,皺眉搖頭:“這幾日,我也未曾見過她。”
君遷子心中不安,嘖聲道:“這就怪了,她能去哪裡?她又沒個親人朋友的,除了仙草園並無去處。”
“朋友。”
青蚨想了想,猜測道:“你說,她會不會去浮雲山找連雙?”
“很難說,除了仙草園,她恐怕也只有浮雲山可去。不過問題是,本草司每日有許多事要處理,她身爲掌事,怎麼會去浮雲山那麼久?”
青蚨心下一寒,擔心道:“還有一種可能,會不會……和魔界有關?”
君遷子也是一驚,緊皺了眉:“不是沒有可能,畢竟,我與她曾一同擅闖魔界。”
“並不是這件事,而是因爲檀霄神君。”
青蚨看了眼君遷子疑惑神色,頓了頓道:“上次,我在樹林看到魔界魔君來找檀霄神君尋仇,當時忘憂也在,還拼力維護神君。我擔心,魔君會抓了忘憂,用以威脅檀霄神君。”
“竟然有這種事。”
君遷子擔憂不已,想了想道:“若是如此,我得儘快告訴神君,以免忘憂有危險。”
青蚨忙道:“你先別忙着告訴神君,這樣,我先去趟浮雲山,一旦找到忘憂,會盡快施法通傳告知。若是三日後我還沒回來,你再告訴神君,隨後去浮雲山尋找忘憂。”
君遷子思忖一陣,凝眉點頭:“這樣也好。”
青蚨吸口氣,轉了身就朝外走去,袍袖一揮,旋身施法離開。
君遷子蹙眉望着青蚨化作一陣白芒消失在天際,才心神不寧的沿着迴廊離開蟲藥司。
檀霄和風亦剛到本草司門口,裡面便有一名侍女快速朝着後園白薇房間跑去。
彼時,墨泉正倚在扶桑樹上曬太陽,看到侍女着急慌忙的模樣,不禁覺得古怪,連忙化作一陣青芒,悄然跟在侍女身後不遠處。
最終,侍女進了白薇房間,趴在白薇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白薇冷笑一聲,隨後,房門被關死,再看不到裡面的情形。
墨泉旋身落地,鬱悶的直撓腮,與此同時,白薇房中一道淡金色微芒倏然衝出,朝着前院忘憂所在的房間衝去。
墨泉瞪大了眼,趕忙施法落在房頂上,仔細盯着下方的動靜,遠遠便看到檀霄和風亦走近忘憂房門口,各自神色沉凝,似在擔心什麼。
走到忘憂房門口停下,檀霄擡手敲門,喚道:“忘憂,你在嗎?”
房內,白薇身形一旋,已是化作忘憂的模樣,隨手拿了面紗遮擋住面容,手指摩挲在藏在腰間的黑玉佩上,深吸口氣打開門,冷淡望着擡手敲門的檀霄。
檀霄神色一僵,緩慢落下手,微微一笑:“我以爲你不在本草司,這幾日都不曾去藥香殿。”
白薇所化的忘憂淡然一笑,微低着頭道:“我只是想通了一些問題。既然你來了,你我之間,也是時候該好好談談了。”
檀霄疑惑皺眉,望着她淡漠神情。
風亦卻是心一沉,凝眉吸口氣道:“忘憂,你到底想與他談什麼?”
“風亦,這事兒與你並無任何關係,是我與他之間的事,你不如先回避一下。”
風亦蹙眉,欲言又止。最終還是緩慢點頭,籲口氣道:“好,既然你要與他談,等你有時間,我再來找你。”
白薇淺淡一笑,點了點頭。言語間的溫柔知禮,全然不似忘憂。
風亦不禁起了疑惑,微一眯眼,眼底金芒倏然一閃,卻並沒有在白薇身上看出任何異常。眼前的白薇,依舊是忘憂的模樣。
風亦稍稍放了心,緩慢轉身離開。
檀霄也覺眼前的忘憂有些古怪,同樣凝了法力細看,依然看不出任何異常。
白薇微垂着眼,淡聲道:“我們去外面說吧!”
檀霄緩慢頷首,兩人一左一右,沿着迴廊往外走。
待出了本草司,走入樹林,白薇頓住腳步,轉身望着檀霄柔和俊逸的側臉,緩緩開口:“檀霄,這些時日,我把自己關起來,想通了許多事。”
檀霄心神不寧,凝着眉道:“你說便是。”
白薇仍是低着頭,繼續說下去:“我想通了,我對你的感情,不是愛,只是單純的仰慕和喜歡。”
“而且,我身份低微,自知配不上上神之尊。如今,我只想留在仙草園潛心修煉,掌管好本草司所有事宜,早日去往神界。或許,幾萬年之後,我可以成爲如你一般人人景仰的上神。”
“忘憂,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我一直以爲,你與其他人不同,不會在乎任何身份地位的差距。”檀霄心中沉悶,彷彿胸口被人紮了一刀,透骨的疼。
白薇仍是淺笑:“我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不過,你認識的那個忘憂已不復存在,如今的忘憂,只爲自己而活,不爲任何人牽絆。”
頓了頓,擡眼看着他的眼睛:“我想,你也從來沒真正喜歡過我。你心裡早有了喜歡之人,只是你不願面對。”
“我心中,確有了喜歡之人……”檀霄蹙眉,輕聲道。
“這就對了,今日,我把話說清楚,你我之間也就不會再有任何牽絆。檀霄神君,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既然喜歡就告訴她,不要讓那個人繼續等待。”
“遲了,如今,她已不再爲我等待。”
檀霄淡漠一笑,轉了身,緩步朝樹林深處走:“忘憂,謝謝你,曾喜歡過我。”
白薇暗暗咬脣,稍稍提高了聲音:“白薇上仙等了你幾千年,不要再讓她繼續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