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何不敢承認?”
白薇淒冷一笑,杏目圓睜直視着時染:“自忘憂出生之始,我就沒想過要放過她!可卻沒想到,她竟被人帶走,自此三界無蹤。”
“待我再次找到她,她竟在仙草園待了七百多年,眼睛中還被你封印了縈藍的一縷殘魄。是我,告訴你那枚棋子不能用,也是我讓你放出藥毒獸借刀殺人。是我讓你安排鼠精自神魔洞府潛入仙草園,沒成想她卻請來了鼠精的天敵貓妖,因此躲過一劫。”
“是我讓你剜掉她的眼睛,毀她清白,也是我讓你假扮檀霄去殺她!”
“你既都承認了,做了這麼多錯事,難道,就沒有一點愧疚悔悟之心嗎?”時染眼神瞬間冷沉,一步步朝她逼近。
白薇悽然冷笑:“呵!悔悟之心,若不是因爲她,檀霄怎會不喜歡我?若不是因爲她,與檀霄成婚之人只能是我!她本就不該出現在這世上,本就該死!”
“所以,你爲了一己私慾,一次次的讓修熠幫你殺忘憂,對嗎?”時染這會兒真是恨得牙根癢,這世上,怎會有如此不擇手段心狠手辣的女人!
白薇恍然意識到時染所說的話有些不對勁,眼底有了警惕戒備,趕忙往後退了幾步,惶然問道:“你不是修熠,你究竟是誰?”
時染冷冷一笑,並不回答。
白薇緊捏着掌心,暗暗凝結法力,意圖趁時染不備出手,好殺人滅口!
誰知,法力還未完全凝結,她的身側,一道金芒倏然旋落,檀霄一身淡墨色衣袍隨風輕颺,傾世無雙的風姿依然那般令人目眩神迷。
冷冷看着白薇,檀霄蹙眉道:“你不知他是誰,總該知道我是誰。若你今日想殺人滅口,不妨先殺了我。”
白薇掌心凝結到一半的法力瞬間消散,手指猛然一顫,惶然望着檀霄清冷眉目,慌不迭跑至他面前拉住他的手,蒼白辯解:“檀霄,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所想那般,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檀霄冷冷看着她的手,冷然一笑,“事到如今,你還要如何爲自己犯下的過錯解釋?”
白薇依舊緊抓着他的手,眼中淚珠如斷線珠玉,簌簌撲落。
微微哽咽着,她無措的解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忘憂是你的劫數,她不能活在這世上。她若活在這世上只會連累你,只會一次次傷害你。”
“這就是你的解釋?”檀霄深吸口氣,憤然甩開她的手。
白薇怎麼也沒料到,平素淡漠卻儒雅的檀霄,竟也會將她甩開,猝不及防之下,踉蹌着跌在身側碎石堆之處,如玉般柔嫩的手掌割在石塊上,劃出幾道淺淺血痕。
悽然低泣着,她苦笑出聲:“就算我有心殺她,就算我錯了,可還不是因爲我愛你。我陪在你身邊萬年之久,你可曾多看過我一眼?可你與她才相識多久,縈藍死了倒也罷了,沒成想又多出一個忘憂。她們都該死!不該留在你身邊!”
時染無奈嘆口氣,袍袖一揮,化回他原來的模樣,唏噓道:“白薇,你不覺得你這麼做太過分了嗎?你若真那麼喜歡檀霄,就該盼着他好。可你都做了些什麼?你一次次加害忘憂,知不知道每一次忘憂痛苦時,檀霄比她更痛?你如此自私,根本不懂如何去愛一個人。”
“我自私?”
白薇扶着身側亂石,苦笑站起身,悽然凝視着檀霄雙眼:“萬年等待,只爲讓他多看我一眼,只爲等他一句喜歡我。可是我得到了什麼?我一心一意守候在他身邊,他卻從未把我放在眼裡,我心裡的痛,又有誰能懂?”
時染冷聲道:“你如此極端,即使別人懂你心中苦楚,就憑你對忘憂所做的一切,便不值得人原諒!”
“對,你們都是爲了忘憂,都是爲了忘憂才把一切過錯都加諸在我身上!我是想讓她死又如何?”
白薇冷冷發笑,緩步走到檀霄面前,神色悽楚:“你還記得縈藍是怎麼死的嗎?”
“這與縈藍又有何關係?”檀霄勉強維持着平靜,反問道。
“自然有關係。”
白薇瘋子般笑着,緊盯着他的雙眼:“因爲縈藍是因爲忘憂而死!縈藍曾與我說過,她魂飛魄散之日,便是忘憂降生之日。她死,只是爲了忘憂得以降生。從她出現在你面前那一刻起,就註定要死!”
時染聽的雲裡霧裡,深吸口氣疑惑追問:“白薇,你說這些話究竟是何意?縈藍與忘憂之間可是有什麼必然的聯繫?還是說,忘憂根本就是縈藍轉世?”
“怎麼可能,縈藍已經魂飛魄散,自然不是忘憂的前世。”白薇慘淡笑着,伸了手,緩慢朝着檀霄臉頰落下。
在她的手將要接近檀霄臉頰時,檀霄突然緊抓住她的手,眼神幽寒:“白薇,你給我聽着,若是忘憂還活着,我自會留你一條性命。若是忘憂出了什麼事,我定會殺了你,爲她陪葬!”
“你怎能如此鐵石心腸?如此狠絕無情?萬年來,我對你不好嗎?難道你真的一點不顧念舊情,爲了她,要親手殺了我嗎?”白薇含着淚,泣聲質問。
檀霄一把甩開她的手,往後退了幾步,咬牙深吸口氣,“無論你說什麼,也無法彌補你對忘憂所做的一切!不過你放心,你既是上仙,我自然會帶你回神界,交由帝君處置,順便把蟠龍元神之事與白執清算清楚。”
白薇本來悽絕的神色閃過一抹惶然,跪倒在地,緊抓住他的衣襬痛哭失聲:“一切都是我的錯,與我哥無關。他之所以騙忘憂全是我的主意。是我要他告訴忘憂化神珠之事,是我想讓忘憂死於蟠龍之手。”
“你覺得,我還會再相信你說的話嗎?”檀霄一步步往後退,眼底的痛恨厭惡之色,從未如此濃重。
他此生唯一所願,便是保護忘憂,護她周全。
可一直守在他身邊,他視之爲紅顏知己之人,卻一直在加害忘憂,他竟一點都未曾察覺,叫他如何不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