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皺了眉,躍身急速後退,直到將要退到殿門口,不得不後仰移身,重回到大殿中。
蘇合一招落空,仍是不肯收手。
杜衡不禁惱怒起來,冷斥道:“蘇合仙子,你怎麼還不住手!”
蘇合神色一僵,不得已收了手,旋身落地,望着杜衡苦澀一笑:“若不是她,神君也不會一直昏迷不醒,你叫我怎麼咽的下這口氣。”
杜衡不耐掃了她一眼,籲口氣道:“我自然明白你的心思,不過若是她出了什麼事,神君醒來,你叫我怎麼跟神君交待?”
“我……”蘇合一時語塞,憋了滿肚子怨恨。
杜衡又冷冷瞟了忘憂一眼,語氣冷淡:“你隨我進來吧!不過神君如今昏迷不醒,你不要吵着神君就好。”
忘憂忙不迭一點頭,低頭望了眼懷中衣服,跟在杜衡身後朝寢殿內走去。
蘇合憤恨的緊扣着掌心,也跟在後方進入寢殿。
繞過屏風,緩步走到檀霄牀邊站定,杜衡蹙眉嘆氣:“你現在看也看到了,若是來歸還衣服,把衣服放下就走吧!”
忘憂望着牀榻上臉色蒼白如紙的檀霄,指尖暗暗緊扣入掌心中,掐得生疼。
她忍着眼淚,走到牀榻邊沿坐下,輕聲道:“檀霄,謝謝你,謝謝你爲我做的一切。雖然,你什麼都不說,可我知道你爲了做了很多。”
杜衡冷聲道:“你知道就好,不過你也別想太多,神君爲你做這些,並不是因爲喜歡你。”
忘憂緊咬着脣,凝眉問:“杜衡仙君,你能告訴我,要怎樣才能救他嗎?”
杜衡沉沉嘆息,搖頭道:“沒辦法,正因如此,神君早就吩咐過我,這件事絕對不能讓你知道,他怕你會內疚。”
忘憂神色恢復鎮定,又問:“那我要怎麼做,才能把蠱毒轉回我的體內?”
“無論是何種蠱毒抑或符咒,都只能轉移一次。”
“難道就沒辦法救他了嗎?不是說,天生萬物相生相剋嗎?怎麼可能一點辦法都沒有?”忘憂着急起來,眼底積壓的淚水也隨之奪眶而出。
杜衡看她臉上點點淚痕,不禁有些心軟,緩緩搖頭,不忍再告訴她確實沒有辦法。
忘憂悽然一笑,將衣服放置在牀榻裡側,擡手落在檀霄緊皺着的眉心處,強抑心痛:“檀霄,你等我,我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救你的性命。哪怕是用我的性命去換,也在所不惜!”
說完,吸口氣站起身,望着杜衡道:“杜衡仙君,你只管放心,我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救神君。”
“你能想出什麼辦法,神君自己都說無法可解,你一個小藥仙,還能有什麼辦法?”杜衡不禁苦笑出聲。
“我相信,天生萬物,定有其解決之法,只是我們還不知道。只要用心,一定會想到辦法。”忘憂堅定說着,轉身便離開寢殿。
蘇合恨恨望着她的背影,冷聲道:“忘憂,若是你找不到救神君的辦法,就不要再回仙草園了!”
“找不到辦法,我決不回來!”忘憂果決應了一句,快步朝外跑去。
杜衡垂着頭,深吸口氣,繼續坐在牀榻外守着。
蘇合也不敢閒着,連忙離開,回書房繼續查典籍。
出了藥香殿,忘憂心神不寧的沿着樹林往本草司走回,走到樹林深處,眼前一道灰影翻旋落在她面前不遠處。
她連忙警惕的停下腳步,擡掌蘊了法力戒備着,冷聲問:“你是什麼人?”
灰衣人背身站着,周身是一片朦朧霧氣,似在刻意遮掩身份。
靜默了一陣,灰衣人緩聲道:“我與檀霄也算朋友,聽聞他受了重傷,特意來此一趟,只爲告訴你救他的辦法。”
忘憂蹙眉,狐疑道:“我並不認識你,也從沒聽檀霄提起過你。你憑什麼要我相信你?”
“信或不信,隨你。我只告訴你辦法,至於要不要冒險救他,那是你的事。”灰衣人說話間,緩慢往前走。
忘憂眸色暗了暗,連忙收了掌心法力,緊追幾步,問道:“你告訴我,到底要怎麼救他?”
灰衣人語調散漫空靈:“魔界森林盡頭,幽靈谷,百毒洞。找到一隻通體碧綠的蟲子,乃是百毒之王。把它帶回仙草園,已百毒之王的靈力散掉檀霄體內的蠱毒,便可救他一命。”
忘憂聽完,頓住腳步,皺眉盯着灰衣人的背影:“你究竟是什麼人?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又有什麼目的?”
“我是檀霄的對手,他若死了,我在這世上最強的對手也就沒了,沒有對手,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所以,不想讓他死。”
忘憂仍是將信將疑,抿了抿脣道:“你所說的幽靈谷,究竟是個什麼地方?”
“兇險之地,一旦進入便是九死一生。你自己想好,或許,你此去有去無回。”灰衣人說完,深舒一口氣,袍袖一揮,就此消失不見。
忘憂緊追着霧氣中跑了幾步,卻再也找不見灰衣人的蹤影,心頭不禁又多了幾分疑惑。
站在原地想了一陣之後,她深吸口氣緊了緊掌心,眼神堅定:“無論真假,我都要走一遭,若是真的,便可以救他。若是假的,就當是我心中有愧,死不足惜吧!”
深吸一口氣穩了穩神,她當即旋身施法,隻身前往幽靈谷。既然幽靈谷九死一生,她認爲,沒必要連累別人與她一同冒險。
每日將近黃昏時分,檀霄都會醒一次,醒來之後,便是大口大口的吐血,牀沿,衣袍,到處染滿血跡。
杜衡手指發顫,拿着帕子細心幫他擦拭着衣袍和脣角的血跡,一日比一日的提心吊膽。
蘇合不忍去看,每每躲在屏風後緊扣着掌心,只聽到檀霄劇烈的咳嗽聲。
咳了一陣之後,檀霄稍稍有了精神,靠着牀帷坐着,緊咬着牙忍着胸腔的疼痛。
杜衡端了解蠱湯遞到他面前,嘆氣道:“神君,先把解蠱湯喝了吧!”
檀霄接過解蠱湯,緩慢喝下去,仍是毫無精神。
杜衡默了默,輕聲道:“神君,您臟腑受損,還是躺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