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合,我覺得,這其中可能還出了什麼其它差錯。按理說,忘憂在仙草園已有幾百年,不可能犯這種錯誤。”君遷子一時心中着急,試着替忘憂開脫。
蘇合微垂着眼,低下頭道:“我知道,你與忘憂是朋友,可你在替她說話的時候,能不能替我想想?替神君想想?用藥之事,一毫之差,便關乎性命。忘憂兩次犯下大錯,難道這樣的人,還要讓她繼續留在仙草園嗎?”
君遷子心中沉悶,急促道:“蘇合,你聽我把話說完……”
蘇合再擡眼,卻凝了滿眼淚水,悽然望着君遷子的眼睛:“若是,你非要幫忘憂,那自今日後,你我就當從未認識!”
君遷子緊了緊掌心,將要說出口的話生生嚥下,一個字也不忍再多說。
蘇合忍下眼淚,轉了身朝外走去,將藥方抻開,遞到青蚨眼前,冷聲道:“青蚨,看到了嗎?這就是忘憂記錄的藥方,分量,明明是十錢。”
青蚨心下一慌,緊蹙眉頭,一時間無言以對。
蘇合又冷眼看向忘憂,沉聲問:“忘憂,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這不可能,我不可能會犯這樣的錯誤。”忘憂慌亂的搖着頭否認。
“你當然不會承認,任誰犯了錯也不敢馬上承認。但是這一次沒有人能保得住你,每一分藥量,都關於性命。你如此馬虎,繼續留在仙草園,日後還不知道要惹出多少禍事!這一次,你就是再如何裝可憐,也沒人能保得住你!”
忘憂緊咬脣畔,毅然道:“或許我有錯,但這其中一定還有別的原因。既然是我犯下的過錯,我就是拼儘性命也會挽回,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因我受過。”
蘇合憤然將藥方甩到忘憂身上,“你以爲神君還會再給你機會嗎?忘憂,你已經不是第一次犯錯。上次藥毒獸的事兒,你至今沒給個交待,仙草園,怎能容忍一個禍害!”
“喲,說的可真是理直氣壯,正義凜然啊!這場戲,真好看。”慵懶嬌媚的聲音自房頂之上傳下來,連雙行走間,化作原身,神色散漫坐在屋檐邊支着腮。
蘇合冷哼道:“這是我們仙草園的事,還輪不到你一隻貓妖插嘴。”
“對,我是貓妖,可總比有些表裡不一之人要強太多吧!好歹自詡爲仙人,說到底,也不過是無恥小人而已。”連雙輕笑一聲,輕蔑的斜睨着蘇合。
蘇合冷笑道:“你不要在這裡含沙射影,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也沒人聽得懂你在說什麼。”
“我又沒說讓誰聽懂,有些人偏要對號入座,那可怪不得我。”
“你……”
蘇合氣急,可又要維持自己的溫婉形象,最終只得強壓憤懣:“我懶得跟你一隻貓妖計較。”
“你不跟我計較,我卻要跟你計較!”連雙眼神一陰,帔紗猝然間揚起,迅速掃向蘇合。
蘇合沒防備,險些被帔紗給打到,險險躲過,冷然道:“看來,你今日是非要跟我過不去了?”
“我只是看不過去,忘憂被人污衊陷害,打你,也是替忘憂出氣!”連雙牽脣邪笑,手臂再次一揚,打向蘇合另外一側。
蘇合也不再客氣,躲過之後,便與連雙大打出手。
兩人的身影在院子中飛速移動,誰也不肯讓誰。
忘憂着急起來,喊道:“連雙,你們別打了,快停手!”
君遷子也是急的不行,勸解道:“連雙,蘇合,都別打了!”
“君遷子,你怎麼就這麼單純?你看不出來,這就是蘇合給忘憂設的局嗎?明明是她想害忘憂,你居然不替忘憂說一句話。你看的下去,我卻看不下去,今日我就撕破她的臉,讓你看看她的真面目!”連雙忿忿說着,掌心氤氳着白色法力,擡掌打向蘇合心口。
眼看着連雙就要打到蘇合,蘇合卻顯然有些避之不及。
君遷子神色一慌,連忙躍身而起,奮不顧身擋在蘇合面前。
連雙來不及收手,打出的法力毫不留情落在君遷子胸口處。
連雙驚駭間縮回手,瞪大了眼望着君遷子,含淚質問:“你爲何要替她擋着?”
君遷子輕咳一聲,脣角溢出一絲血跡,擡手扶着胸口,虛弱道:“蘇合不會這麼做,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蘇合心中動容,連忙上前扶着君遷子落地,焦灼間,不由嗔怪:“君遷子,你怎麼這麼傻?”
“我沒事,一點輕傷,會很快恢復。”君遷子吸口氣,衝她溫柔一笑。
連雙憤然咬牙,質問道:“你相信她,那忘憂呢?難道就讓她平白無故被人冤枉?”
“忘憂也是我的朋友,無論她犯什麼錯,我都會陪她一起承擔。用錯藥量,不是忘憂一個人的錯,我也有責任。若是神君怪罪下來,我定會代她受過。”
“君遷子,你怎麼這麼傻?你總是替別人想,何曾想過自己?”
連雙抽噎一聲,淚眼迷濛:“我親眼看到,你身邊這個女人,趁所有人熟睡時,進了藥房,施法篡改藥房,難道還能有錯?”
“那你……一定是看錯了,蘇合不會這麼做。”
君遷子淡笑搖頭,望着連雙的眼睛:“連雙,我知道你心裡是如何所想,可對我來說,你永遠都只是朋友,不可能改變。”
“好!你就這麼傻下去吧!早晚有一天,你會被這個女人給害死!”連雙憤然一甩袖擺,身形一旋,就此離開。
忘憂緊追了幾步,着急的喊着:“連雙,你要去哪裡?”
“我不知道。”隨着白光飛遠,連雙的聲音也越來越淡。
忘憂緊抿着脣,心裡早就亂成了一鍋粥。
她趕忙走到君遷子身側,關切詢問:“君遷子,你怎麼樣了?”
君遷子緩緩搖頭,握住蘇合的手,懇切道:“蘇合,我希望這件事,我們幾人能合力想辦法解決。我既然相信你,自然也相信忘憂。”
“君遷子,不是我不答應,而是我不能徇私。”蘇合故作坦然,仍是不肯鬆口。
君遷子輕咳一聲,緊蹙眉頭:“這麼說,你還是不打算放過忘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