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霄鬆口氣,手指與忘憂手指緊扣,溫和一笑:“他們只是一些初入神界的仙人,說話難免世俗了些,你別往心裡去。”
“我怎能不往心裡去。”忘憂自嘲一笑,苦澀低語。
檀霄心尖一陣刺痛,更是握緊了她的手,朝着雲霄宮方向走去。
雲霄宮,是檀霄在神界時所住宮殿,位於神界東天,自他被罰入仙草園之後,便一直空置,無人居住。
踏入雲霄宮大殿門口,檀霄本以爲殿中一定落滿灰塵,孰料,卻乾淨的一塵不染,負責打掃的仙童一個都沒懶散。
見到檀霄突然回來,仙童們俱是一驚,連忙俯身參拜:“不知神君突然回來,請神君贖罪。”
檀霄淡淡道:“都起來吧!幫本君準備一套乾淨的女子衣服,送到寢居。”
“是。”仙童們唯唯諾諾應聲,站起身各自離開。
檀霄扶着忘憂直接進了寢居,讓她坐下牀沿邊,擡手幫她理了理散在臉頰邊的碎髮,輕聲道:“你只管放心,我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幫你恢復眼睛。待你我成婚之後,我定會去魔界,爲你報此仇。”
忘憂苦笑,“你何必安慰我?我如今眼睛被剜,根本不可能恢復。而且,爲我與魔界起衝突,我豈不成了三界罪人?”
檀霄微垂着眼,心疼望着她清絕美麗的容顏,輕輕將她攬入懷中,又怕弄疼了她,不敢太用力。
仙童很快準備了衣服送入寢居,恭謹放下後離開。
檀霄站起身,拿了衣服走到忘憂面前,伸手去解她腰間衣帶。
忘憂慌不迭按住他的手,搖頭道:“我自己來吧!”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多看一眼,只是不忍看你難爲自己。何況我既已決定娶你,自然是至死不負。”檀霄將她的手挪開,仍是自顧自將她衣帶解開。
忘憂眼角又滑下血淚,自嘲一笑:“要是換做從前,我當然不會拒絕。可現在,我不想連累你,你明白嗎?”
“這不是連累,是因爲我早已心中有你。以後,不會再讓你從我身邊離開。”檀霄輕柔說着,將她肩頭衣裳剝落,目光順着鎖骨下滑,手指輕輕落在她胸口上方一處處青紫傷痕上,不由一顫。
忘憂再不做聲,任由檀霄幫她將身上滿是血痕的衣裳盡數褪下。
檀霄深吸口氣,壓下小腹處一團作亂的火焰,拿毯子將她包裹其中,抱着她出了寢居,朝後方浴池走去。
浴池中瀰漫着濃郁藥香,卻不刺鼻,忘憂聞到香氣,不覺精神舒暢。
檀霄小心將她放在水池邊緣,玉滑肌膚一點點沒入水中,被花瓣掩蓋。
溫熱的水使得忘憂全身筋骨都放鬆下來,疼痛也在藥湯的浸潤下,漸漸減輕。
檀霄靜坐在浴池邊緣,蹙眉望着她瘦弱肩膀,心如何也平靜不下來。
泡了大概兩刻鐘左右,因爲太過虛弱,忘憂不覺間趴在水池邊緣昏沉睡去。
檀霄籲口氣,將她自水中撈出,抱她回寢居休息,順便幫她穿好衣裳,才轉身離開。
北天無極宮。
宮殿裡裡外外披紅掛綵,一派喜氣洋洋。
一名身着淡藍色仙衣的女仙正在指手畫腳的吩咐着仙童婢女們張羅着掛燈籠,一瞥眼,便看到不遠處一道淡煙青色身影騰雲而落。
女仙驚異瞪圓了眼,連忙跑進大殿中通報。
彼時,時染正一臉悠閒愜意的靠着桌子品茗。
女仙停在大殿正中,俯首見禮:“神君,我方纔好像看到檀霄神君,應該是來找您。”
“檀霄?”
時染放下茶盞,不由覺得好笑:“這還沒到大婚之日,他怎麼會回神界?真是稀奇。”
他話音剛落,檀霄已踏着臺階進了大殿,待走近些,淡淡笑着道:“過幾日便是你與辛夷大婚,我剛巧有事回神界,順便提前祝賀你。”
時染籲口氣站起身,擡手示意那名女仙離開,繼而敲着扇子笑道:“依我看,你提前來祝賀我是假,有事找我纔是真吧!”
“你既已猜到,我就直言。”檀霄頓了頓,凝眉望着時染。
時染不禁納悶:“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你才突然回神界?”
“你離開仙草園之後,確實發生了一些事。”檀霄理了理思緒,將忘憂離開仙草園之事,與時染從頭至尾說了一遍。
時染聽完,不禁心頭一震,駭然道:“照你這麼說,忘憂如今雙目已然失明,豈不是個廢人?”
“時染,旁人如此說倒也罷了,怎麼你也這般說?”檀霄不滿皺眉。
時染扼腕嘆息,走至檀霄面前,執着扇子輕敲一下他的肩:“你別想多了,我並非是覺得忘憂配不上你。只是如今你若想娶她爲妻,定會惹人非議。你若娶個身份低微的,帝君倒也就隨了你的性子,可你若要娶個廢人,帝君怕是會以有辱神界爲名而不允。”
檀霄蹙眉吸口氣道:“我來找你,並非讓你操心這個,而是想問問你有檀霄凝眉道。什麼辦法,可以幫她恢復雙眼。”
“這個……”
時染撓了撓腮,苦苦思索,“說實話,我還真想不出任何辦法。畢竟她雙目是被人剜了去,若想恢復,幾乎不太可能。”
檀霄緘默,神色黯淡。
時染頓了頓,遲疑道:“不過,你可以找帝君問一問,許會有什麼辦法。”
“我這就去。”檀霄聽到此處,轉身便要走。
時染連忙叫住他,擔心道:“可你別忘了,那個白執可是時時跟隨在帝君身邊的。你這一說出口,那白執維護白薇,知道了之後,定會爲了維護他的妹妹,而想盡辦法不讓你知道。”
檀霄心中煩亂,冷聲問:“所以呢?”
時染想了想,嘖聲道:“這樣,我代你去問帝君,待問出來之後,再告訴你便是。”
檀霄又是緘默,不知在想什麼。
時染推着他往外走,邊走邊無奈道:“行了,你就先回去,我現在就去找帝君問上一問,你只管等消息就好。”
檀霄這才心神不寧的點了頭先行離開。
看着他走遠,時染搖着扇子鬆口氣,折身去往九天帝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