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及此,檀霄憤然拂開衣襬,轉身背對着她,冷冷道:“明日我便帶你回神界。你若還想解釋,與帝君解釋便是。”
“檀霄,你不能如此對我……”白薇泣不成聲,可任她如何痛徹心扉,檀霄再也不會回頭多看她一眼。
時染搖着扇子,嘖嘖嘆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白薇含着淚,失神望着檀霄淡墨色衣袍,“早知今日,我當初便不該見到你,不該與你相識,不該留在神界,不該愛上你。”
“我從未要你留在神界,也從未要你留在我身邊。”
檀霄冷淡說完,對時染道:“時染,帶她回藥香殿,我不想再看到她!”
“你放心,不需你再見到她,我會幫你看好她。”時染收了摺扇,緩步朝白薇走去。
白薇無聲哭泣着,失神望着檀霄漸行漸遠的身影,再無言語。
時染垂眸看着她,深嘆口氣,感慨道:“自作孽,不可活。白薇,你與檀霄走到今日這一步,都是你自己所造成。你要怨,也只能怨你自己。”
白薇含淚苦笑:“我所做一切,不過是爲了得到他的心,可到頭來,我卻連他最起碼的憐惜也失去。錯了又如何,再也不可能挽回。”
“你這些話,說的太遲了。”
時染凝眉吸口氣,神色冷淡:“隨我去藥香殿吧!檀霄還算留了些情面,肯帶你去見帝君。你好自爲之。”
白薇不言不語,仍是怔怔跪坐在原地。
時染煩悶吐口氣,袍袖揮動,施法帶着她回藥香殿。
一路走到木藥司附近,檀霄心情沉重的停下腳步,望了眼園子中正坐在抱廈中翻看書籍的君遷子。
君遷子身側,連雙支着腮趴在桌上,偏頭癡癡望着他認真嚴肅的模樣。
穩了穩神,檀霄緩步進了園子,沿着迴廊走至抱廈。
察覺到有人來,君遷子皺了皺眉,擡眼一看是檀霄,連忙站起身低首施禮:“神君。”
連雙卻只是極爲不耐的斜睨了檀霄一眼,冷嘲熱諷:“我還當是誰來了,原來是殺人不眨眼,雙手染滿血腥的檀霄神君。”
君遷子皺了皺眉,斥責道:“連雙,切勿亂說。”
“我亂說了嗎?”連雙訕訕垂眸,撥弄着手指反問。
君遷子想了想道:“連雙,我與神君有事要說,你且自己出去走走吧!”
檀霄卻不甚在意,籲口氣道:“不必了,本君來此,本就是有事要問連雙。”
“你有事問我,也要看我想不想說。你說問就問,我豈不是很沒面子?”連雙側了個身,一副愛答不理之態。
檀霄雙目微垂,拂了衣襬坐下,凝眉望着君遷子與連雙,慎重道:“我只是想知道,忘憂如今究竟在何處?”
君遷子神色一僵,想了想,皺眉搖頭:“忘憂的下落,我並不清楚。想必連雙一定知道。”
連雙手指捏着帔紗纏纏繞繞,散漫道:“我怎會知道。我若知道,就不會跑到仙草園來讓你幫我查事情真相。”
君遷頓生疑惑:“可你之前不是說……”
“我之前說什麼了?我只是說我見過忘憂,何時說過我知道她在哪裡?”連雙立刻打斷君遷子的話,理直氣壯的反問。
君遷子到了嘴邊的話,只得硬生生吞下。畢竟,連雙確實沒說過忘憂究竟在哪裡。
頓了頓,連雙籲口氣,看向檀霄滿是憂鬱的一雙眼,挑了挑眉,問道:“你知道我爲何不說忘憂如今的下落嗎?”
檀霄凝眉道:“無論她在何處,待我體內蟠龍元神得以分離,即使是天地盡頭,我也一定要找到她。”
連雙扯着嘴角冷笑一聲,微眯了眼道:“若是我告訴你,忘憂已經死了呢?”
檀霄手指猛然一顫,心口驟然間一陣緊抽,像是壓了一塊巨石,如何也無法挪開。
手指漸漸緊握成拳,他不可置信的緩緩搖頭:“不可能,她是神農氏後人,還有許多事未完成,絕不可能會死。”
“隨你信不信,總之,我是親眼看着她被人從天上打落重傷而亡,整個身體化作飛灰。你覺得,她還有活着的可能嗎?”連雙保持着鎮定,語氣冷漠。
檀霄直將指甲緊掐進掌心,雖疼,可與心口的鈍疼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深吸口氣,他勉強維持着平靜,緩慢搖頭:“她絕不可能會死,這其中定是出了什麼差錯。”
連雙冷淡道:“我只說這麼多,也是我親眼所見。忘憂已經死了,你與她,生生世世再也不可能相見。”
檀霄仍是不信,深吸口氣質問:“若你所言是真,她可有留下什麼東西?或者說,她出事時,人在何處?”
“在我浮雲山上空,至於東西,她什麼也沒留下。”
檀霄緊攥着掌心站起身,步伐沉重緩慢,失了魂魄般朝着外面走去。
君遷子神色憂慮,連忙道:“神君,或許忘憂還活着也不一定。或許連雙所看到的,只是忘憂所施的障眼法。”
“無論是真是假,我都要去找她。無論她在何處,我都要將她找到,即使魂飛魄散,我也要想盡辦法將她的魂魄重聚。”檀霄木然說着,人已走至木藥司園子中。
君遷子無話可說,只望着他走遠,深吸一口氣,轉了身,緊盯着正悠然自在拿了塊點心端詳的連雙。
連雙神色訕訕,任憑君遷子再怎麼盯着她看,依然面不改色。
僵持了一陣,君遷子耐不住性子,擡了擡袖擺冷聲斥問:“你爲何要騙神君說忘憂已死?若忘憂真死了,你就不會是如今這副模樣。”
連雙將手上點心一點點掰開,丟到欄杆外餵食鳥雀,吐口氣搖搖頭道:“君遷子,還是你瞭解我。”
君遷子輕哼道:“你我同在山中修煉一千多年,我怎會不瞭解你。”
“所以呢?”連雙支着腮,擡眼笑看着他。
君遷子被她給激的胸口憋了口氣,煩悶道:“所以,你有必要告訴我忘憂究竟在何處。作爲她的朋友,我有必要知道她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