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一點小傷,能撐住。”杜衡咬牙搖搖頭,隱忍着腹部的疼痛。
忘憂掌心覆在他丹田之處,施展藥靈之術爲他減輕傷痛,繼而將他交給石長生扶着,深吸口氣盯着蟠龍,傲然揚眉,冷笑一聲:“你想殺我,不就是想報仇嗎?是我破壞了你化爲人形的計劃,搶走了化神珠,打亂了你想要報復三界的野心,你一定恨我恨得牙根癢吧!”
“既然你都知道了,就等着受死!”蟠龍齜着牙,語氣愈發陰狠。
“說的倒是輕鬆,你讓我受死我就受死,我憑什麼聽你的?”
忘憂嗤笑一聲,環着雙臂挑眉:“不如這樣,我跟你打,你得答應我,不管誰輸誰贏,以後你都不會再害人。”
“你讓我不再害人?”蟠龍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
忘憂心知談不下去,眼眸一冷,袖袍一揚便凝聚法力:“那就沒什麼好說了,今日本上神就親手除掉你這個三界敗類!”
蟠龍幽綠色的瞳仁中閃過一簇暗光,眼看着忘憂出手,血盆大口一張,無數黑紫色的氣暈如同滔天巨浪,與忘憂凝聚的金色氣暈轟然撞擊在一起。
寧靜的夜起了狂風,吹得下方所有樹木都緊跟着搖搖晃晃,殘葉紛飛。
未等狂風靜止,新一輪的狂風再次肆虐橫掃,濃黑的雲團很快便遮蔽了月光,恍如一場即將降臨的大雨蓄勢待發。
與此同時,深山山崖之上,蘇合擡眼眺望着天空漸趨黯淡的天色,危險眯眼。
她的身後,金芒飛速旋落。
清風拂過,檀霄淡墨色繡了流雲圖的衣袍隨風翻飛,清俊容顏隱匿在暗色中,看不真切。
深吸口氣,他凝眉望着蘇合的背影,冷然開口:“君遷子已經被你害死,蘇合,你已經做了太多錯事,我不能放過你。”
“到底,還是來了。”蘇合淒冷一笑,轉了身望着那張自始至終未曾有一絲變化的傾世容顏。
依然清冷的神韻,依然出塵絕俗的身姿。可她爲了他,守在仙草園多久了,他卻連與她多說一句話都吝嗇。
曾經滿心的喜歡與愛,在這一刻化作無盡傷感。她恨!得不到,她也不要讓別人得到!
“你若肯跟我走,我便帶你回神界,交由帝君處置,說不定還能保得一命。若執迷不悟……”檀霄頓住,沒再繼續說下去。
“若執迷不悟,你就殺了我?”
蘇合揮袖張狂大笑,“那就試試,究竟是誰殺了誰。”
檀霄蹙眉,下一刻,蘇合手中紅芒一掃,捏了印訣便朝他打來,下手果真是毫不留情。
檀霄袍袖一揚,蘇合捏出的印訣瞬間被擊散,化作紅影消失無蹤。
蘇閤眼神一陰,袍袖翩然擡起,成千上百道紅影自她周身洶涌而出,每一道都快如閃電,飛掠着襲向檀霄周身。
檀霄掌心一擡,執了昆吾劍旋舞出劍陣,將紅影盡數阻隔。
兩人躍身至半空中,交錯糾纏的法力不停碰撞衝擊。天色因着法力衝擊越來越黯淡,風聲呼嘯,林海翻滾,紛飛的樹葉隨着氣流形成一團團光影,混亂撞擊。
這一場鬥法,也不知持續了多久,蘇合畢竟早已將上古兇獸的神力化爲己用,即使檀霄十幾萬年修爲高深莫測,可上古兇獸數十萬年修爲同樣深厚驚人。
不覺間,檀霄應對的吃力起來,蘇合卻完全沒有放手的打算,袍袖鼓動生風,眼中一團火焰噌噌跳躍:“我得不到的,誰都別想得到!”
漫天火光沖天而起,檀霄猛然收劍,胸口處被火光法力造成的衝擊壓的悶疼不已。他連忙捂住胸口躍身後退,腥鹹的血腥氣在口中瀰漫,順着脣角流淌落下。
蘇合冷笑看着他低落了鮮血的脣角,挑眉:“你以爲,我還是曾經那個蘇合嗎?別說是你,就算今日時染上神與風亦上神都在,也未必是我的對手。”
檀霄緘默,一雙眼仍是波瀾不興,只淡淡望着蘇合冷笑的面容,彷彿生死與他來說並無區別,也從未在意過在旁人眼中看來即爲恐懼的死亡。
蘇合心中沒來由的愈發惱怒,她最恨他這副模樣,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樣,可偏偏只爲忘憂一個人失態。
眼中怒火再次燃燒而起,蘇合袍袖再次一旋,一條暗藍色的火龍盤旋着氣勢洶洶,直衝檀霄心口。
檀霄只靜靜站着,微閉雙眼,面前昆吾劍飛速旋轉,化作無數冰藍色劍刃,緊接着,劍刃扭結成一團裹挾着金色的藍色光影,暗藍色火龍衝擊在金色氣暈之上,如同落入水中的木炭,瞬間熄滅。
偶爾有火光衝擊擦過邊沿割在檀霄身上,他仍是巋然不動,盡全力凝聚法力支撐昆吾劍。
火龍盡數被瓦解,蘇合臉色唰白,未等她想好應對之策,昆吾劍裹挾着強烈金芒“嗖”的一聲從火光中衝出。
驚恐的張着雙臂,她眼睜睜看着昆吾劍以流影般的速度正中丹田。丹田之處便是內丹所在,內丹一旦被破壞,她即使活過來,也是廢人一個。更何況,內丹損壞,她根本不可能還活着!
悽然一笑,她望着衣袍之上不停淌落的血跡,眼中的火光在這一刻盡數熄滅,整個身體如同三月紛飛的花瓣,飄搖墜落。
收回昆吾劍,檀霄猛烈咳嗽一聲,腥鹹氣息在口中越積越重,最後全都衝口而出,殷紅的血將略有些泛白的淡墨色衣袍盡數染成血紅。他緊了緊手臂,手臂上溼粘的血跡順着手指縫跌落,渾身上下,無一處不在疼痛。他卻還是強撐着精神,施法落在下方山崖之上,扶着山石勉強站穩。
與此同時,一道黑氣從天而降,以一種詭異的速度衝向蘇合方纔落下之處。
嘩啦啦的大雨順勢砸落,山林中的火勢得以遏制,一陣火紅色氣暈自山林深處飄散,似是蘇合元神寂滅的徵兆。
穩了穩神,檀霄連忙施法,勉強躍上雲頭回往客棧。這一折騰就是大半夜,他答應過忘憂,一定會盡快回去,過了這麼久,忘憂說不定早就等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