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贔屓馱碑
我把眼睛閉上了,我沒有辦法,佝僂的黑漆棺會變成什麼樣?我不知道,也許還是原來的樣子,但是放進了黑牛皮裹着的屍骨,就沒有辦法現放進佝僂爺的屍體了。我覺得佝僂夠可憐的了,這一輩子就掙了這麼一個黑漆棺,到頭來竟然不能把自己的屍體放進裡面去。
我不知道二爺有什麼辦法沒有,二爺一直沒有露面。
那些人擡着那黑牛皮裹着的屍骨,放進了黑漆棺材裡,然後都離開了。
“會怎麼樣?”
“不會怎麼樣,一個小時後,黑漆棺除了顏色以外,幾乎和普通的棺材沒有什麼不同。”
我不知道二爺會不會出現,二爺把佝僂爺的黑漆棺給禍害了,他不會不露面吧?二爺真的就沒有來,一個小時後,竟然發生了一件讓我目瞪口呆的事情。
司旁竟然拿着一桶氣油,倒在了黑漆棺材上,我要過去,李福一下就拉住了我。
“你阻止不了。”
大火起來的時候,司旁拼命的往岸邊跑,還摔了一個跟斗,我心想,怎麼沒有摔死這個王八蛋。
大火燒了幾分鐘後,就在咆哮聲,這咆哮聲分明是佝僂爺發出來的,嚇人,跟野獸一樣,聲音持續了幾分鐘後,就停下了。
李福背過身去。
“真慘。”
大火熄滅後,我和李福離開了。我並沒有去村子裡的小樓,而是回到了古董店裡,我覺得二爺有點過分了,也許他應該知道所發生的事情。但是,他還是那麼做了。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是說不清楚的。
我覺得心裡難受,這個司旁是真的可惡。
第二天,我去了司旁的家裡,他在家裡,坐在院子裡,得意的抽着水煙。我上去就是一個大飛腳,把這貨踹倒後說。
“你爲什麼要那樣做?”
這老小子半天才反應過來,其實我不應該對這樣年齡的人動手,只是太生氣了。司旁爬起來說。
“你是不是有病呀?”
“你爲什麼要燒掉佝僂爺的黑漆棺?”
“這事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滾犢子。”
我沒有動,我還要動手。司旁指着我的鼻子說。
“我剛纔是沒有注意到你,如果要動手,你小子還不一定是我的對手。”
我往前走,這老小子往後退。
“別逼我動手。”
我感覺到不對勁兒的時候,我掉下去了。我聽到了“哈哈哈”的大笑聲。
這老小子竟然玩陰險的。
我掉下去後,上面的蓋兒就蓋上了,裡面很黑,但是我能看清楚,就是一個地窖,不過有點深,有個三四米,不借助外力,我肯定不可能上去。
我沒有喊叫,喊叫只能讓這個老小子更痛快。
我在這裡關了一夜,第二天早晨這老小子打開了蓋兒,我一把就抓住了他,把他扯了下去,我上去了,把蓋蓋上。
昨天,我用兜裡的刀,挖牆,挖出了二十多個腳窩,爬上去,就等着這老小子打開蓋。
老小子摔得不輕,在下面呻吟着,我坐在他的椅子上,喝水。
二爺推門進來,愣了一下,我沒有想到二爺也會找司旁來算賬。
“你怎麼在這兒?司旁那老傢伙呢?”
我指了指那個跟地面一個顏色的蓋兒。
二爺走過去,把蓋兒打開,聽到司旁還在裡面呻吟,他竟然一下火了。
“你幹什麼?那麼大的歲數了,馬上把人給我弄上來。”
我愣住了,二爺這是什麼意思?二爺又吼了我一嗓子。
我蒙裡蒙瞪的就下去了,把司旁給頂了上來,二爺就把蓋子蓋上了,大聲說。
“你在下面呆着,教訓你一下。”
二爺這個二貨,簡直就是在發瘋。
我聽不清楚他和司旁在說着什麼,天快黑了,二爺讓我自己爬上來。我爬上來,瞪了二爺一眼,轉身就走了。
我不想再理這個二貨了。
我回到古董店裡,古葉在,兒子跑過來纏我,我的心情好了很多,我決定去新拉城,把女兒帶回來,我不能讓二爺胡來,這個老傢伙大概是老糊塗了。
我把我的想法說了,古葉愣了很久,哭了。
“我是想女兒,可是二爺的決定是不能改的,新拉城依然是族長制,這個你還不太懂。”
“屁,那是在犯罪,如果惹火我了,就兩敗俱傷。”
古葉愣住了。
“那你看着辦,注意點,盡理商量着來。”
古葉是一個軟性子,大概新拉城的女人都這樣,男人就是錯了,她們也隨着。
我在第二天就去了新拉城,我這次一定要把女兒帶回來,我不讓她成爲古葉,有一個古葉就夠了,這樣的性子怎麼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來呢?她不能把一生都放在了新拉城,那是殘忍的。
我第二天就碰到了二爺。二爺在我前面坐着,我知道他有近道可走。
“你不有這樣做?”
“爲什麼?”
“新拉城需要這個孩子。”
“那不公平。”
“在這個世界上有公平可言嗎?”
我不理二爺,繞開二爺,繼續往前走。二爺一下就扯住了我。他不鬆手,我索性就坐下了。
“你攔了我今天,攔不了我明天。”
“司旁燒了佝僂爺的黑漆棺我也心痛,可是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司旁這個人並不壞,他只是幫了他的侄子,他也勸過他的侄子,可是他侄子不聽。”
我搖了搖頭。
“不是這事。”
我起身往回走,今天二爺是不會讓我去新拉城了。我回到了古董店裡,一直在琢磨着這件事。
李福進來了,得瑟着。
“月墓又出事了,那個和尚竟然死在了月墓裡。”
我差點沒跳起來,這是什麼事?我沒有明白。
我和李福過去,警察都在,我們在外面看着,和尚的屍體在一邊,蒙着衣服。
一個多小時後,和尚屍體被擡走了,我們也沒有弄明白是怎麼回事。月寺並沒有因爲和尚的死,而被封了,而是從外市請來了一個主持。
我們進去看到了那個主持,有模有樣的,是中華寺的和尚,我認識。但是,我沒有和他打招呼。
香火依然,甚至說,還更旺盛了,不知道這些信男信女們是什麼心裡。
我們離開的時候,走在山道上,那個主持竟然在等我。
他衝我笑了一下,李福看到了,就走了。
“很久沒有見面了。”
“是呀!沒有想到,會在這兒見面。”
“是呀,到我那裡喝杯茶。”
我知道他有話跟我說。我跟他進了憚房,這個房間我進來過,和二爺,那個和尚沒有死的時候。
主持給我倒上茶後說。
“這寺裡不乾淨,在這兒總是會出事的,當年坐化的那個和尚本身就是來討債的,雖然後來放棄了,但在他的靈魂裡並沒有放棄。”
我不知道他跟我說這個是什麼意思,我沒有說話。
“我並不想來,可是市裡的領導請我來,我不得不來,而且讓我在這兒永久的呆下去,其實這個地方還真的就不錯,但是,我要是在這兒呆下去,也會和他一樣,死在月墓裡,月明的其時很邪性。”
“怎麼邪性?”
“月明之墓,那墓裡的屍骨並不是月明的,月明真正的墓就在寺裡那個贔屓託碑的下面。”
我知道那個贔屓馱石碑,就在寺西面一角擺着,通常老百姓所說的龜馱石碑,其實是贔屓。
我沒有想到會是這樣,這上我感覺到有些害怕,那個月墓不是月明的,會是誰的呢?
“那個墓是當年二當家的墓,月明是鬍子,當然知道,自己死後,不知道多少仇家會扒了他的墓,所以他不會把自己的墓建在那兒,也不會讓其它的人知道,這事我是在寺裡的一本書中看到的,中華寺,最早的時候,不過就是一間小房子,住了兩個出家人,供了佛像。而月明是一個信佛的人,他捐了善款,建了寺廟,大殿上下三層,所以在佛書房裡,有記載,而且月明死後,是主持給藏到了這個月寺裡面的,誰都不知道。”
我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月墓在贔屓託石碑的下面,並沒有那麼安靜,他死之前就把自己的一切都準備好了,其實很簡單,他就是讓主持把一個東西跟他一起葬了,那棺材不過是普通油木的。但是那件東西,可就不是一般的東西了,那鬼金臉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其它那東西也挺邪惡的,不過相比之下,似乎差了一層。”
我一聽,哆嗦了一下,這是夠邪惡的了。
“那是什麼東西?”
“月墓是鬍子,打砸搶的,不過他搶的都是有錢人家的,也不亂殺人,也不是亂搶,那個時候叫殺富濟貧,這小子也做到了這點。他所搶的東西其實只留下了一件,就是他墓裡的那件,那件東西只有當初的那個主持知道,在那個記事的書裡也沒有記載是什麼東西,不過我知道,那東西的來源,是在南方的一個旱墓裡,月明去過南方。”
“南方的什麼地方?”
主持猶豫了一下,顯然不想告訴我,但是最後還是說了。
“杭州運河的橋下。”
“河裡?”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你告訴我這個是什麼意思?”
“我想你幫我,我要這兒當主持,也不想落一個那個的下場。”
我這回是明白了,我總是跟墓扯上,大概是因爲我是守墓人,二爺轉到了幕後,我想,二爺那個時候應該比我還忙吧!
我告訴他,我考慮一下。
我回到古董店裡,喝啤酒的時候,二爺來了。
“那個主持找你幹什麼?”
我愣了一下,他竟然知道了,肯定是李福這個欠嘴的貨告訴他的。
“找一個旱墓,在杭州運河的橋下。”
二爺半天沒有說話。
我不知道二爺到底是什麼意思,我看着他,他似乎在想着什麼。
“你的意思是?”
“可以幫他,他是你的朋友,你也有這個能力。”
這純是胡扯了,我有個屁能力?我還是知道自己半斤八兩的,除了自己有點新拉人的特徵外,我還有什麼呢?
“我想二爺陪着我去更好一些。”
二爺猶豫了,並沒有答應我,大概是擔心水陵那邊。我問過李福了,水陵那邊一直沒有進展,進去的人沒有出來,他們不敢再派人了,至於還有什麼新的計劃,就不知道了。
第二天,二爺起來說。
“我可以陪你去。”
我買了車票,告訴了主持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