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來的太快, 心臟跳動加速, 大腦瞬間興奮, 想要傾訴,宣泄的欲|望噴薄而出,劉正浩不是不警惕的。
但溫元思這種表現纔算正常,真正想要誘供,肯定不是這樣的。
而且……
他還有爹!
他殺那麼多人都能搞定, 在外面茶樓漏點話又怎麼樣!
劉正浩有恃無恐, 第一次放鬆心情, 露出了最爲放肆的笑:“看不出來, 溫通判竟然也好這口。”
這是一個怎樣的笑……
一個以禮儀優雅包裝完美的貴公子,突然露出獠牙, 就像陽光突然消失的深林, 水面變暗, 你才發現那不是水, 那是沼澤, 黑膩的泥潭攪動, 突然露出怪物的頭,怪物長着冰冷的黃色豎瞳,鋒利牙齒上還掛着紅色的獵物殘渣。
冰冷,邪惡, 腥臭。
連空中飄渺霧氣, 都變的噁心粘膩。
預期目標達成, 溫元思心內一鬆, 但事情到現在並不算完,再噁心,他也得頂住。
爲了鼓勵對方,他親自給劉正浩倒了茶,並且笑容放大,儘可能的作出誇張崇拜狀:“要不說劉公子本事高呢……”
劉正浩接了茶,喝了一口,嗤笑:“要我說官府也是蠢,那趙摯真的是宗室麼?怪不得被皇上厭棄,扔到這種地方來,不就是幾個出來賣的女人,較什麼真!”
“我告訴你,”他靠近溫元思,聲音微低,尾音拉的長長,“他們永遠都別想抓到我,劉歲這樣的替死鬼,我要多少有多少。”
溫元思做好奇狀:“爲什麼喜歡花娘?”
“她們年輕啊,才十多歲,就下賤□□,不勾引男人,晚上不牀上來幾回都睡不着覺,只要你有銀子,給個眼神她就能跪着爬過來,你幹什麼都行……”
劉正浩說這話,臉色已經陰下來:“這樣的女人,怎麼配活着?”
溫元思回憶卷宗,宋採唐的驗屍格目……
的確,每一位死者年齡都不大,最小的十二三,最大的也纔將將二十,比如最近發現的屍體,問香十九歲,月桃……只有十五。
花一樣的年紀,本身命運就坎坷,因自己的努力和心氣活着,將來有無限種可能,就因爲遇到了劉正浩,什麼都沒有了。
環境催人早熟,但進入歡場,並不是她們的錯。
劉正浩並不需要溫元思回答,也沒注意到溫元思表情變化,只斜勾着脣,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裡。
“她們不配活着。”
“我幫他們解脫,去除罪孽,乾淨進入輪迴,她們應該謝謝我!”
“每一個每一個,表現都是那麼無趣,害怕,尖叫,無休止的求饒……呵,女人,一點兒用都沒有……”
劉正浩說了幾個以前殺過的花娘,言語極盡侮辱諷刺,話題轉到近前,話音突然興奮了起來。
“……我玩了十來年,直到最近,才遇到有意思的。”
他提起了問香。
“我看上的本來是月桃。小姑娘太浪,才十五歲,腰臀胸就長成那個樣子,彆着蝴蝶髮簪,穿着蝴蝶薄紗跳舞的模樣騷的沒邊,簡直恨不得讓人當場按在地上,狠狠辦了。”
“七夕這個日子不錯。”
“但月桃沒來,來的是問香。”
劉正浩想起當時心情,有些遺憾:“我口味有點挑,來的不是選好的人,本來不想動手的……但問香這人太有意思,她在挑釁我。”
“我每年來這邊兩趟,花娘裡流傳的話,我也聽說過,本沒當回事,但問香顯然當回事了。她不但當回事,還不知怎麼的,懷疑上了我。我不知道她這想法怎麼來的,但她既然敢懷疑我,就要付出代價。”
劉正浩晃了晃手中茶盅,眼睛微眯。
雖然有親爹保駕護航,但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還是很有分寸的。
“我看她對我百般試探,就像大膽的耗子,長出了小心眼,試圖捋一捋貓的鬍鬚……實在可愛,我就幫了她一把,讓她玩得更開心。”
“她以爲我不知道,看不出來,試探得很小心,其實我什麼都知道,只是裝不知道,把她引向別處,很容易。”
劉正浩有些得意:“我只在她休息的間隙,說了幾句模棱兩可意味深長的話,她果然就信了,之後頻頻轉向鄭康輝,還給送康輝示愛,想要暗下私約。”
“可惜她的傳情花勝,鄭康輝拿到了,暗夜約見的條子,卻不可能傳過去,攔在了我手裡。爲了討她開心,我按她心情表演,約定了見面的地方。”
“入夜上牀,她對我很熱情,幾乎把學到的招數都用上了,想讓我快一點——雲消雨歇一切安靜,她還要去赴約去找鄭康輝。我越磨着不出米青,她伺候的越好越快,那滋味……嘖嘖。”
回味片刻,劉正浩正了臉色:“當然,也只是前菜,不如後面的正戲美妙無窮。”
“我逗了她一會兒,乾乾脆脆的爽快一把,裝睡,她喚了我兩聲,見我沒答,以爲睡着了,下牀換衣服出門。等她走了,我慢條斯理的起牀穿衣服,抄小路過去,提前到了約會地點——”
“當時她看到我的那張臉……你大概都想象不到。”
哪怕現在想起,劉正浩都能瞬間興奮,問香當時的表情,震驚,石化,不信……
比突然被貓按在爪子下的耗子都可愛!
劉正浩撫掌:“太有意思了,值得我回味十年!”
“問香也跟別人不一樣,脾氣非常硬,疼的慘叫,意識都模糊不清了,還不知道求饒,說什麼‘有本事你弄死我’……她明明知道,到了我牀上,就是要被我弄死的!”
“這遊戲太有趣了……我第一眼看上的明明不是她,她卻能讓我這麼高興,這麼盡興。”
劉正浩閉着眼睛,似在回味:“她很特別,我不由自主憐惜,給她戴耳墜時都故意避開了血,動作特別輕。事後甚至有點後悔,劉歲收拾屍體時,我還有些捨不得,弄死得太快了。”
“這個花娘,值得玩很久啊……”
隨着劉正浩得意洋洋的話落,房間重新陷入安靜。
這個禽獸!
溫元思嘴脣緊抿,指尖緊緊捏着茶杯,儘量不泄露任何情緒出來。
不知什麼時候,窗外練習茶道的少女動作也停了,臉側過來,直起身,正是宋採唐。
窗子打開,她坐得並不遠,劉正浩所有話,她都聽見了。
她慢慢朝窗子的方向走來。
犯罪心理學她學的不深,但有一句話,她記得很清楚。兇手有炫耀欲,傾訴欲,不管是變態,還是精神正常的普通人,心裡總有特殊,不想被人窺探碰觸的地方。
找到它,利用它,氣氛環境打造合適,就一定能一舉將其擊破!
溫元思繼續引導,聲音很輕:“那月桃呢?”
“這個花娘也很有意思。”
劉正浩喝完杯中茶,把小巧茶盅轉在掌心把玩:“我原本以爲她是個綿軟的,沒骨氣,又騷又賤,好欺負,沒想到她竟然很講義氣。”
“她和那個問香的關係很奇怪,同是樓裡紅牌,的確有競爭,互相看不順眼,但這互相看不順眼下,竟然有一絲惺惺相惜,問香活着,她討厭,問香死了,她又不開心。”
“她想給問香報仇,我一眼就看出來了……還是年紀太小啊,什麼都掛在臉上,就像個淺盤子,一眼看到底。”
說着話,劉正浩就笑了起來:“中元節這天的場子,她帶着渾身的怨氣和勇氣,嗯,甚至還有幾絲委屈,就像個女戰士……穿着粉紅紗裙子的女戰士。”
“大約因爲問香死前給鄭康輝留過花勝,顯得特別不一般,月桃一來就認定了鄭康輝。”
劉正浩皺眉:“稍稍有點麻煩,但我並沒有太介意。”
“直到我畫了幅美人圖。”
“她看着圖,突然落淚,說想起了故人。”
這一點劉正浩有些不理解:“我不知道她是一個怎樣的心理路程,但在這之後,她的態度就變了,對鄭康輝只是應付,頻頻看向我,還給我遞了花勝——”
“這時我便知道,不能放她走了。”
“這場堂會我是主人,想要控制四方,易如反掌,就算月桃大庭廣衆之下嚷出來,我也能讓她走不出去。”
“但這女人沒有。她私下約我相見,又快又好的伺候好鄭康輝,就直接衝我來了。”
“她準備了刀子和□□,當我蠢呢……這麼不乖順,當然要給她特殊照顧!”
提起當時場面,劉正浩相當驕傲:“沒能弄死我,她很驚訝,小臉白的像紙,嘖嘖,真真我見猶憐。我告訴她,我早就看穿一切,她殺不了我。”
“我以爲這又是個硬氣的,想好好玩一把,感謝上天恩賜的機會,誰知她立刻就哭了……是真的慫,真的軟,我玩這麼多年,第一次遇到一個接受現實這麼快的人。她也疼,也慘叫,但從一開始就各種求饒,爲了不讓我殺她,她甚至各種討好,提出各種要求……”
“比如,”劉正浩邪笑,“往下邊塞東西。”
“我還從來沒遇到過這麼主動的女人,下面想吃東西,各種求,各種飢渴,要值錢的好東西,上好南珠,最光滑潔白的貝殼,最上等的綠松石……我當然要滿足她,不但滿足,我還可以給她更多!不就是錢,爺有的是!”
劉正浩笑聲越來越大,最後甚至捂了嘴:“好天真的姑娘,直到死前,還以爲我會放過她呢……”
“我給她戴上了問香的耳墜,她應該很高興。”
“那麼講義氣,終於得償所願在一起,她在地底下,一定非常感激我。”
各種說完,劉正浩拉着長聲感嘆。
“我可真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