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丫一笑,“是的,花姐姐貴人多忘事,所以才忘了,但您的美貌,小的可忘不了。”
她口中美貌兩字,大概讓另一個女子受了刺激,還沒等那個被九丫喊做“花姐姐”的女子開口,她已經衝着九丫罵了起來,“好你個小子,竟然敢如此污言,小心我挖出你的眼來。”
九丫眼力不差,這車中兩位雖然都是貴人,但她也能看出這花姐姐地位更高些,所以剛纔的罵語,她全沒往心裡去,只盯着簾子裡的另一人。那女子依舊是一臉的淺笑,而盯着九丫的眼神卻由實變虛,片刻後女子嘴角又挑高兩分,聲音從她口中溢出,如暖流一般。
“我記起來了,是在醉仙居吧。”
九丫微驚,她其實沒指望對方想起什麼,因爲那時自己整張臉都裹着只留了一雙眼睛,就算沒裹着,她也是一幅豬臉。可偏偏這位姐姐卻認出了自己,她本應該趁機開口拍幾句馬屁,可是這一驚卻忘了說什麼,直到那花姐姐又開了口,只是此次的話是對着那一羣惡漢說的。
“這人我認識,今日帶走了,有什麼恩怨到迦南坊來找我吧。”
只因這句話,九丫死裡逃生,並上了那輛豪華的馬車,錯過車簾,看見揚塵裡呆立着的一羣人,她深深地覺得,自己這樣都死不了,那日後一定是大富大貴的命。
想到這兒,她不禁笑了起來,收回眼時,卻見那花姐姐正望着自己手腕上,這腕上戴着的正是九丫她孃親留給九丫的那串念珠。這珠子算不上名貴,當初本想買了,卻被楊宇桓送還回來。於是她想,既然這麼有緣,倒不如就留着,所以一直留在了身邊。
“這珠子倒是別緻得很。”花姐姐開了口。
九丫立馬回了一笑,“是……孃親留下的。”
花姐姐眉頭微挑,點了下頭,問道:“多少歲了?”
九丫又怔了下,算了算,答道:“十六歲吧,我娘在我出生後沒多久就離開了,所以小時候的事不記得了,也沒人告訴我,大概應該是十六歲吧。”
花姐姐雙眉微蹙了下,似乎還夾雜着同情的表情。九丫不覺得自己可憐,所以反倒笑着打趣着補充了一句:“我倒不覺得自己可憐,沒爹沒孃反而更好,沒人管着嘛。”
但這話一出口,對方的表情又沉了幾分,直看得九丫以爲她要上前抱着自己大哭一場。她覺得有些尷尬,又見車中另一個女子不太友好的表情,她琢磨着,自己應該下車了吧,於是微微欠了欠身,笑道:“花姐姐,你的救命之恩,阿九一定銘記在心。今日便不打擾兩位姐姐了,我就在前面下車,兩位姐姐走好。”
花姐姐聽她此言,臉上的神情才恢復如常,忙拉住她的手道:“只怕那些人還會去找你,今日他們給我幾分薄面才讓你離開,日後你打算怎麼辦?”
九丫原本已經邁出去的腿頓時有些軟,她如今身份暴露,自然知道那些人不會放過自己,若說打算,除了離開臨安,便只能找楊宇桓幫忙。她還留着他的玉佩,雖然不太想使這招,但畢竟保命要緊,況且經過一起看孔明燈那一夜,她覺得楊宇桓此人除了變態一點,還是有可取之處的。比如馬騎得好,比如冬天衣服穿得少,比如肩膀靠起來舒服,比如長得好看,比如有時也是溫柔的。想到這兒,她皺着的眉頭也稍微解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