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私談

有擔當,這是難得的品格,也是比較難看出來的品格。蓋因這種品格,不經大事的時候顯不出來。多少女眷平日裡做起事來也是有條有理的,可一旦遇了什麼大事,就驚慌失措,舉止顛倒了起來。

依蔣老太爺看,歐航無父,祖父年紀也不小了,說不得過幾年就要撒手,到時候歐航頭上就沒了遮蔽,必得自己去面對風雨。這樣的人家,正得要個桃華這樣性情堅韌的兒媳。若是歐老爺子看得清這個道理,那自然無妨,若是看不清——以桃華的脾性,到了哪家也能過得不錯,再尋親事就是了。畢竟這才十四,還有幾年工夫呢。

蔣錫心裡已經取中了歐航,年輕人一表人材,學問又不錯,更要緊的是那個“四十無子方能納妾”的家規,委實難得。人有了患得患失之心,就難得能保持冷靜,雖聽蔣老太爺說了,心裡還是忐忑不安。

蔣老太爺瞪他一眼:“做什麼這副樣子。桃姐兒今日已經受了委屈,她還不知道歐家這事兒,你別露出了痕跡,萬一不成,教她更難受。你回去罷,先去看看桃姐兒,再去置辦給安郡王的謝禮——也別弄得人盡皆知,雖說未必壓得下來,可也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再——等桃姐兒歇好了,讓她過來,我有話跟她說。”

蔣錫收了銀票,趕去看女兒,纔到門口就聽見薄荷在哭,嚇了一跳,連忙進去,才發現桃華一點兒事都沒有地坐在椅子上,無可奈何地看着薄荷。

“這是怎麼了?”

桃華起身讓父親坐:“薄荷覺得今兒沒頂在我前頭,正自責呢。”承恩伯府的人有一羣,蔣家只有幾個,哪裡抵敵得過。薄荷被個小廝攔在外頭,連踢帶抓的都沒能衝進來,自覺失職,又氣又恨,邊罵于思睿邊請罪。

“這也怪不得你。”蔣錫當時都沒能衝進去呢,看看薄荷頭髮凌亂,裙襬上還撕破了一條口子,“可是他們趁亂——”佔便宜了?

薄荷恨恨抹了把淚:“沒有。是奴婢踢他的時候自己扯破了一點。”她抓撓掐咬都沒用,一急之下就給那人來了個撩陰腳,只是腳擡太高,把裙子扯開了,若早知道,今日就不該穿這裙子!

“罷了罷了,今日這事兒誰也沒料到,怪不得你。快去整整衣裳吧,看好了柏哥兒,我跟桃姐兒說幾句話。”

薄荷想起蔣柏華今日也嚇得不輕,剛剛纔由桔梗哄着歇下,還不知會不會發熱,連忙應聲去了。蔣錫擔憂地看看女兒:“可嚇着了?”

桃華微微一笑:“爹放心,我沒事。安郡王來得及時,他也沒能怎麼樣,不過是嘴上佔佔便宜。”

蔣錫看着女兒若無其事的模樣,又是有些安心,又是越發的憂心,將蔣老太爺所說日後還要進宮的話講了講,引得桃華皺起了眉,但想想也只能如此,只能點頭了。

蔣錫看着女兒,話在嘴邊打了好幾個轉,終於還是道:“桃姐兒,雖說今日——可最後那些話,你原可不說的。”

桃華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蔣錫說了又後悔了:“爹不是怪你。全是于思睿那個畜生,實在可惡!只是,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你就是惱他,也該忍一忍,不必當場咒他的。若不是安郡王在,那畜生髮起怒來,萬一打你怎麼辦?”

桃華輕輕咳嗽了一聲:“爹說的是。我下次會記得。”她當然不是在詛咒于思睿,但蔣錫說得也對,當時她如果說個于思睿無病,場面就會更平和些。這次是有安郡王在,若是沒有,說不得她就得吃眼前虧了。

蔣錫一聽女兒咳嗽就心疼起來:“沒有下次了,斷沒有下次了!以後爹一定陪在你身邊,一步也不離開。”

桃華笑了笑:“以後我們也少出門,橫豎承恩伯還不能衝到咱們宅子裡來。”

蔣錫嘆道:“是爹沒本事。這時候才發現,難怪這人都愛爭權奪勢,若沒權勢,終是要受人欺侮……”

這話說得沒錯,然而蔣錫是不能入仕的,桃華連忙把話岔開:“爹你手裡拿的什麼?”

一句話把蔣錫的心思拉回來了:“是你伯祖父給的銀票,說要給安郡王備謝禮的。我本不想要,你伯祖父有些惱了。你先收好了,日後再想法子孝敬回去。”

桃華點點頭:“爹想備點什麼?”接過銀票一看嚇了一跳,“怎麼這麼多!”她管着李氏的嫁妝,佔了穿越的便宜做花茶,一年進益纔將將一千兩呢。蔣老太爺一口氣就給了兩千兩,若是被小於氏知道,只怕又要添一塊心病。

“想備一批藥材捐給西北軍,沒有四五千兩也備不出多少來。”蔣錫嘆口氣,“上回安郡王說要治寒痹的藥,我這就寫信叫鋪子裡採辦一批來,總不能光買便宜的。”

桃華擺了擺手:“爹,若是送這些藥材,一則西北軍人太多,幾千兩銀子花出去也不夠看的。二則送去了難道還要他們自己配藥不成?依我看,不如送一批金創藥過去,用起來也方便。”

“金創藥難道就便宜了不成?”蔣錫覺得女兒精明瞭這些年,怎麼這時候有點呆了,“咱們家藥堂裡的金創藥,用的都是什麼你難道不知?”

“自然不是用那種。”桃華已經有了主意,“咱們家賣的金創藥,又要止血,又要生肌,還想着最好少留些疤痕,還有解毒之效,不貴纔怪呢。”

“那你是要減藥?”蔣錫嚴肅起來,“桃姐兒,千省萬省,不可省人工,不可省物力,否則藥性減了,那是要耽誤大事的!”

“爹呀——”桃華啼笑皆非,“女兒難道是那種偷工減料的人嗎?只是爹該想想,軍中缺藥,究竟什麼樣的藥最適合?難道軍士們還怕留疤不成?或是他們怕痛?對軍士而言,難道不是止血最爲要緊?給軍中用藥,是一粒能治百病的靈丹管用,還是一百份只能止血的藥草管用?”

“這——”蔣錫不得不承認女兒說的有道理。

“其實我試製過一個方子,要比現在用的金創藥造價低些,止血之效也並不差。”她用的主藥是三七,在這個時候,三七還是更多的做爲化瘀之用,有時也用來治療婦人血瘀經閉之症,其作用尚未被完全發掘出來,用途不甚廣泛,價格自然也就不高。

“按這方子,一千兩銀子能製得一萬餘包,送到軍中,當可抵得一時之用。”

“能製得這許多?”蔣錫有些不踏實,“這送到軍中的藥,可馬虎不得。”

“爹放心,止血是極有效的。”軍中其實主要還是各種刀劍傷、跌打損傷,其中又以刀劍傷最爲危險,當然是金創藥最實惠了。

“那就你來辦吧。”蔣錫想了想,還是道,“至少制兩萬包吧,也不可太少了。”

桃華笑笑,蔣錫這不僅是爲了報答沈數,也是想着西北軍,不過這件事其實不能鬧得太大,畢竟那是往軍中捐藥,若不是像蔣鑄那樣是敵軍襲城的緊急時刻,隨便往軍中伸手只怕反而會被人說成是居心叵測。幸而他們是通過沈數之手,就有什麼閒話也歸沈數去擔了。

哎,這樣想未免太不厚道了。畢竟沈數今天救了她呢,那麼除了金創藥之外,再送他一份禮好了。不過堂堂的安郡王,現在不是應該在監督建造他的郡王府嗎,怎麼獨個兒跑到興教寺去了呢?

堂堂的安郡王這會兒正在興教寺一間幽靜的禪房裡與人對坐,旁邊一個紅泥小爐,正烹着寺後的山泉水。

“請郡王爺用茶。”一雙柔荑提起爐子上的銀瓶,將冒着蟹眼泡的水傾入一隻紫砂壺中,過了片刻又分斟二杯,端到几案對面的二人眼前。

“這是如今宜興一帶新興起來的紫砂茶具,說是用來泡茶別有一番滋味。”主人擡了擡手,指指那壺,“我是沒品出有什麼特別滋味來,只是這壺做得有些意趣。請。”

沈數欠欠身:“多謝郡馬。”舉起杯湊到脣邊試了試溫度,隨即一口飲盡。

他對面坐的人正是江郡馬,看他這豪飲的模樣,忍不住笑了:“是我糊塗了,該換個大杯來纔是。”

旁邊服侍的含章忙要起身:“奴婢去換個大杯。”

沈數一擺手,笑道:“不必勞動了。軍中之人飲茶,解渴而已,倒浪費了這樣好茶。”

江郡馬一笑,自己也同樣一飲而盡,嘆道:“離開軍中二十餘年,我都快忘記這樣飲茶是個什麼滋味了。”

能是什麼滋味呢,不過是個熱燙而已。冬天寒冷之中,能有一杯熱水喝下去也是好的,誰會去管裡頭放的什麼茶葉呢。人笑鄉下人不識茶,問“茶好水好?”,答曰“熱得好”。軍中之人,也不過如此而已。

兩人默坐片刻,江郡馬才道:“不知郡王今日來訪,是爲了——”在飲茶時提到軍中,也不過就是爲了一件事。

果然沈數微微欠身:“去年的軍餉到現在都未發全,往兵部走了幾次都無結果,心中煩悶,纔來寺中散心。前日在宮中聽皇上提起,郡馬也在此處休養,因此過來拜訪,倒是打擾了。”

偶遇就奇怪了。江郡馬心中明白,苦笑了一下:“是啊。兵部拖欠已經成風。”不過這幾年來拖欠西北軍的格外嚴重些罷了。

“西北天寒,軍中棉衣又不足——”沈數看了一眼江郡馬的雙腿,“聽說郡馬也有關節痹痛之症,這幾年可好些了?”

江郡馬輕輕拍了拍膝頭:“這些年了,一直到了冬日就隱隱作痛。”其實南華郡主給他請了好多太醫,一直沒有治好的原因有一大半是因爲他不好生用藥——也只有這兩條腿能證明他曾經在西北邊關馳騁過,也只有這兩條腿讓他有藉口避開南華郡主去外頭住些日子。不過現在已經發現,他的病有一大半是痛風而不是寒痹,倒是這些年喝酒所致,未免有些讓人五味雜陳。

“如今軍中也有好些人得了這病症,說是不傷及性命,其實頗多不便,尤其冬日作戰,或許行動稍一遲緩,就會丟掉一條性命,此事,想來別人不解,郡馬定然明白的。”

江郡馬露出悵然之色,終於道:“我明白郡王的意思,可我這郡馬,空有尊名卻無實權,連朝政都不得妄議的。若是別處邊軍,我尚可託託人情,可西北——郡王心裡應也明白的。我可代爲催促一下拖欠的軍餉,可實在無法讓戶部再多撥銀兩。”

他雖然住在寺廟裡,但外頭的消息仍舊靈通,前些日子沈數在西市險些買了假藥的事他也知道:“這件事情,王爺該多方宣揚一下才是。雖則於家已半朝,可總還有些正直之士的。只是,這未免有損王爺的臉面……”堂堂皇子王爺,幾乎上了人的當,說出去實在有些丟臉。

沈數微微一笑:“這倒不算什麼。我——正預備把建王府的銀子捐出去一半。”

江郡馬微微一愕:“建王府的銀子?”這筆錢是不會經過沈數之手的,只是由宗人府撥出,並派遣人手,一應選址、修建、裝飾之類全包,只是不會有銀錢交到沈數手上的。

“是啊。”沈數仍舊微微笑着,目光卻鋒利起來,“只要把那些人貪掉的銀子拿出來,也夠買一大批藥了。”

“不錯!”江郡馬輕輕一拍几案,“若是王爺捐出建王府的銀子,我也要捐一筆的。”

沈數猶豫了一下,江郡馬已經看明白了他的意思:“我還可遊說郡主,也爲西北邊軍捐一筆銀錢。”或許,還可以經由南華郡主,向京中的貴婦們募些銀子。以南華郡主的脾氣及在太后面前的臉面,只要她開口,只怕還沒有敢不捐的人。

兩人又談了幾句邊關之事,沈數方纔起身告辭。江郡馬送至禪院門外,看着他走遠,含章方過來扶他,小心翼翼道:“老爺真要讓郡主去募捐?”說是江郡馬捐銀子,其實他並無什麼銀錢,不過是要設法說動南華郡主罷了。

江郡馬笑笑:“是啊。”

“那——老爺豈不是要回府?老爺的腿——”

江郡馬不甚在意:“既然病在飲食,回府也是一樣的。”他住到興教寺來不過是個藉口,不想在家裡面對南華郡主罷了,可如今既然要用到南華郡主,自然是要回去的。

含章咬了咬脣,低聲道:“奴婢雖然不懂,可也知道太后和皇上都不喜安郡王,老爺又何必——”她窺探了一下江郡馬的神色,連忙道,“奴婢知道老爺忘不了西北那邊,可,可奴婢說句大膽的話,太后和皇上都忌憚着定北侯呢,若是定北侯調回京城,另有人選去西北統軍,軍餉自然就不會被剋扣了。”

江郡馬失笑道:“你說得好生輕巧。調回定北侯,讓誰去西北統軍?西北苦寒,蠻子又兇悍,且毗鄰草原,打仗也與別處不同。你以爲任什麼人過去,都能抵得住北蠻麼?”

含章細聲道:“若是老爺去呢?”

“我是郡馬,連參政都不能,更何況統軍呢。”

“可朝廷也沒有章程,說是郡馬不能統軍的。”其實按朝廷不成文的規矩,駙馬尚了公主之後,就要離開朝政,以免有借勢亂政的事兒。而郡馬,其實不在此列之內。但南華郡主雖是郡主,在宮中勢力可比公主,江郡馬自己也是心灰意冷,自然而然就成了閒人。可真要找找朝廷的章程,也沒有規定說郡馬就什麼實權都不能有的。

含章小心地瞧着江郡馬的臉色,道:“別人不知,奴婢卻知道的,老爺這些年沒有一刻忘記西北,如今還時時看西北的地形圖呢。若是定北侯真的被調回京城,朝廷裡沒有合適的人,老爺未必就不能去呢——這還不都看皇上的意思。”

江郡馬聽着她說,臉上神色不動:“皇上是什麼意思?”

“皇上扣着西北軍餉,自然是忌憚定北侯的。”

“你是這般想的?”江郡馬將目光轉向含章,端詳着她溫柔的臉,“可定北侯數代鎮守邊關,如何調回來呢?”

這個含章還真答不上來,半晌才道:“若是打了敗仗,自然就有理由調回來。”

“所以你的意思,我不該幫安郡王?”

含章到底是服侍了江郡馬十餘年,對他的性情摸了個□□成,此刻敏銳地覺得江郡馬的聲音有點變化,連忙改了口:“奴婢只是覺得,老爺若這樣,怕是招了太后的眼——奴婢知道老爺並不在意太后和於家的勢力,可皇上那裡……”

“爲了討好皇上,就讓西北吃敗仗嗎?”江郡馬語氣淡淡的,卻讓含章後背發冷,“你知道北蠻有多麼兇殘麼?知道一場敗仗下來,西北要死多少人麼?”

“是,是奴婢思慮不周……”含章撲通就跪下了,“奴婢糊塗。”

她服侍江郡馬這些年,時常看見江郡馬觀看西北地形圖——這東西本來不該放在一個賦閒的郡馬手裡,乃是江郡馬自西北帶回來的唯一一件東西——每逢西北有戰報送來,他便自己在地形圖上佈置兵馬,模擬戰事,想着若是自己指揮,這仗要如何打。

含章雖是個侍妾,卻比南華郡主這個嫡妻更得江郡馬視爲知己,只是南華郡主挾太后之勢,既不給她名份,更不許她生育子女。含章知道南華郡主勢強,因此從來不提此事,可是她如今已經三十歲了,再過幾年怕就不能再生了。倘若江郡馬真能拿到西北兵權,就不必再怕南華郡主。

西北苦寒,江郡馬真去了西北,南華郡主定然不肯隨行的,那就只有她跟去。到了那邊,天高皇帝遠,她再生育子女,南華郡主又怎麼能攔得住呢?

爲着這一點私心,也爲着瞭解江郡馬的抱負,含章才說了這一番話,萬沒想到,卻惹得江郡馬發了怒。他是個溫和的人,從來也不會大喊大叫,然而此刻這樣的平淡,卻更讓含章害怕。

“爲我一人私慾,殺西北千萬百姓嗎?”江郡馬俯視含章,“含章,你是我知己,如何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是奴婢一時糊塗了,沒有想到百姓。”含章以頭頓地,一點兒力氣也不敢省,“奴婢以爲西北敗仗不過就是失幾處城池,實在不知道會死這許多人……”

江郡馬神色這才稍稍和緩一些:“你不懂的事情,不要隨意置喙。我在西北統共只呆了三年,之後便都是紙上談兵,哪裡敢說就能統軍了?你起來吧。”

含章這才戰戰兢兢起身,額頭上已經磕得青紫,江郡馬看她這樣,到底是侍奉多年的人,又一向貼心,嘆了口氣拉着她坐下來:“你方纔說的,我也明白,不是教我畏太后畏於氏一族,是爲着皇上的意思——可你卻糊塗,皇上難道喜歡於氏把持朝堂不成?”

含章一介侍婢,讀書識字紅-袖添香做得,針線女工噓寒問暖也做得,甚至還能跟江郡馬一起說說西北這裡是草原那裡有沼澤,但對朝政卻是不通的,聞言就怔了:“皇上——皇后都是於家的呢。”

“皇上可不姓於。”江郡馬冷笑了一聲,不欲與侍妾解釋太多,“方纔安郡王過來,你沒有聽見麼,他說是在宮中聽皇上說,我在興教寺的。”

含章茫然。江郡馬看她糊塗的樣子,便多說了一句:“是皇上讓他過來的。”

“老爺是說,皇上也想您幫忙?”含章大爲吃驚。在她看來,皇帝是太后撫養才能登基的,娶的皇后又是於家女,且於閣老位極人臣把持朝政,於家與皇帝,那不就是一體的麼?

“今日之事,你只當沒有聽過。”江郡馬輕輕摸了摸她的額頭,“去上些藥,歇着罷。收拾收拾東西,後日回府。”於家把持朝政也太過分了,以至於皇帝想給西北軍撥糧餉都不能直接下令,以臣凌君至此,有哪個皇帝能忍受呢?

含章暈暈乎乎地去了,江郡馬正坐着沉思,白鹿急火火地跑了進來:“老爺老爺,奴婢方纔在山門那邊見着當初九江口遇到的人了。”她是出去買些東西,並不知方纔沈數來過。

“哦?”一說九江口,江郡馬就知道她說的是誰,“你看得確切?是那位姑娘?”

“不是姑娘。”白鹿搖手擺頭,“是那位先生。”她說的是蔣錫,“奴婢瞧着好幾輛車,打聽了一下,說是蔣郎中家裡。”

“蔣郎中……”江郡馬想了一想,微微皺眉,“可那人我從未見過,莫非是蔣家親戚?”

白鹿忙道:“奴婢去問過寺裡和尚,說那位先生稱蔣郎中的父親爲伯父。奴婢想來想去,想起蔣郎中有一堂弟,是當年蔣小太醫的後人呢。”

“哦——”這事太大,江郡馬也知道,“難怪,真是家學淵源,那樣小的年紀就有如此醫術。”

白鹿想得更多:“老爺,您還記得二少爺說過的嗎?在無錫的時候……”

“難不成——”江郡馬一怔,“那位姑娘,就是恆兒所說的蔣姑娘?你既認得,設法去瞧一瞧,若當真是蔣姑娘,也該送份謝禮過去纔是。”

第134章 約束第27章 鬧事第182章 爬牀第46章 來訪第189章 危重第205章 百態第103章前程第211章 結案第167章 無隙蔣家第44章 謀官第32章 邀約第42章 家宴第45章 辛苦第238章 生育第210章 和離第107章心曲第144章 中秋重症第157章 行動第111章 求親第35章 心思第217章 有孕第259章 宮變第129章 許諾第73章 猜疑第20章 小產第193章 預警第62章 後宮第72章 心病第135章 報復第201章 拿獲第213章 運道第52章 喜事第185章 比較第220章 虛勞動氣第102章賀酒第239章 中舉第259章 宮變第34章 忠心第156章 防痘(下)第123章 託夢第246章 謀劃身份第247章 亂象第53章 丫鬟第177章 病第44章 謀官第261章 匕現第151章 途中教唆第18章 郡主第90章 爭勝第202章 同根第24章 賞賜第226章 新年第116章 無孕第217章 有孕第138章 笄禮第23章 有孕第213章 運道第73章 猜疑第257章 大勝第65章 仇家第33章 橋塌第69章 病症第58章 侯府第196章 自作第59章 難堪第77章 相約第178章 歸來第164章 過年第175章 搶救第45章 辛苦第237章 捱打第202章 同根第127章 人禍第154章 侯府第206章 自盡第227章 蟄伏第181章 京城教唆第25章 女醫第95章 施救第216章 望診第119章 有喜第204章 失控第31章 變化第180章 爭吵第242章 毒計教唆偷換第193章 預警第103章前程第143章 怪病第239章 中舉
第134章 約束第27章 鬧事第182章 爬牀第46章 來訪第189章 危重第205章 百態第103章前程第211章 結案第167章 無隙蔣家第44章 謀官第32章 邀約第42章 家宴第45章 辛苦第238章 生育第210章 和離第107章心曲第144章 中秋重症第157章 行動第111章 求親第35章 心思第217章 有孕第259章 宮變第129章 許諾第73章 猜疑第20章 小產第193章 預警第62章 後宮第72章 心病第135章 報復第201章 拿獲第213章 運道第52章 喜事第185章 比較第220章 虛勞動氣第102章賀酒第239章 中舉第259章 宮變第34章 忠心第156章 防痘(下)第123章 託夢第246章 謀劃身份第247章 亂象第53章 丫鬟第177章 病第44章 謀官第261章 匕現第151章 途中教唆第18章 郡主第90章 爭勝第202章 同根第24章 賞賜第226章 新年第116章 無孕第217章 有孕第138章 笄禮第23章 有孕第213章 運道第73章 猜疑第257章 大勝第65章 仇家第33章 橋塌第69章 病症第58章 侯府第196章 自作第59章 難堪第77章 相約第178章 歸來第164章 過年第175章 搶救第45章 辛苦第237章 捱打第202章 同根第127章 人禍第154章 侯府第206章 自盡第227章 蟄伏第181章 京城教唆第25章 女醫第95章 施救第216章 望診第119章 有喜第204章 失控第31章 變化第180章 爭吵第242章 毒計教唆偷換第193章 預警第103章前程第143章 怪病第239章 中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