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生育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今天晚了,對不起大家

皇后的千秋節在七月末,八月初八就是恩科秋闈。

依皇帝的說法,今年是皇后三十整壽,自然要好生慶祝。但是前幾年太后聖壽剛剛大赦過,現在不好再來一次,所以才決定開恩科,以示普天同慶之意。

不過說法雖然很好聽,皇后這個千秋節卻也沒過得有多少興致。她到底還不是傻子,皇帝雖然說是爲了給她慶祝,可事實上開恩科對她本人難道有什麼好處不成?且看看爲了這次恩科爭主考,朝廷上人腦子都快打成狗腦子了,誰還看不明白,這裡頭根本就是明晃晃的給自己拉攏人才呢。

另外,女子年紀稍長,大概就沒人是真心願意慶什麼壽了——提醒你又老了一歲麼?何況皇后到現在都沒生出個孩子來,年紀越大,生育的希望就越渺茫,又如何高興得起來呢?

是以這個千秋節,宮裡雖然張燈結綵,宮宴上的氣氛卻並不怎麼熱烈——正主兒都不高興,下頭誰還敢興高采烈?然而又不能不裝出高興的樣子,於是場面就難免有些虛僞,看起來更尷尬了。

桃華當然也在席間。因是大慶,京中的命婦凡有六品以上誥命者皆可到,是以席間人頭濟濟,看起來倒委實熱鬧。不過若是有心人細瞧,就會發現這名單比起往年來還是有所變化的,有幾個人已經無聲無息地消失了,而那些五六品的命婦裡,倒出現了不少新面孔。

身爲郡王妃,桃華的位置當然是最前頭的,身邊就是成親王妃。

成親王妃明顯地瘦了些,神態也起了變化。從前她是個臉龐微豐的中年婦人,容貌雖算不得十分出色,但神態安然舉止嫺雅,頗有幾分風度。但現在她雖然打扮得比從前還要雍容華貴些,卻反而顯出了一股子驚弓之鳥的感覺,那雙眼睛總彷彿在警惕着什麼,似乎隨時都準備要跟誰打一架。

這種變化桃華倒是明白的。自從死了一個兒子之後,成親王與她的關係始終有些岌岌可危,聽說兩個側妃沒少吹枕頭風,且成親王自己似乎也有點努力耕耘的意思,大概是覺得一個兒子實在不保險,想着再生幾個出來。

不過,雖然如此努力,但成親王府裡到現在仍舊沒什麼動靜,是以成親王已經決定要給長子請封世子了——以前是怕他長不成人,但現在就這麼一根獨苗,成不成的也就是他了。

若是兒子得封世子,成親王妃的位置就比從前還要穩固。可是自從病過那麼一場,成親王長子的身子也越發的不如從前,能不能長成人,能不能成婚生子,也就更難說了。

於是成親王妃就始終被夾在兩種截然不同的感情之中:一邊在說她的地位穩如泰山,哪怕丈夫靠不住還有兒子呢,另一邊卻又要說她的靠山如同海市蜃樓,隨時都可能消失。這麼個折騰法兒,是個人就受不了,沒有變化纔怪呢。

成親王妃一直僵直地坐着,面前的飯菜也沒有動幾筷子,發現桃華在看她,便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弟妹氣色真好。不知這些日子在忙些什麼?”

桃華知道她問這個是什麼意思。成親王前些日子派人送了中秋節的節禮過來,單是上好的螃蟹就送了兩大筐,另有時令鮮果、精製月餅,還有一對羊脂白玉的蓮花步搖並一對翡翠鐲子。

若說送節禮,螃蟹果子也就罷了,送首飾的卻是沒有,也不曾上禮單。桃華拿在手裡看了看就知道有事兒,果然送禮來的人吞吞吐吐了片刻,就露出了真正的來意——成親王想讓桃華給他診脈,看能不能治他這個先天不足的病。

雖然說是什麼先天不足,但桃華一聽就明白了,成親王這是想再要兒子,是來求她治這不孕不育的。

其實成親王這病史,桃華已經從李太醫那裡知道了一些。

李太醫倒不是有心泄露成親王的秘密,而是想從桃華這裡得到些指點。他伺候成親王府多年,一直盡心盡力,也在京城裡立下了口碑,日子過得不錯。可這次成親王兩個兒子病倒,成親王妃悲痛之餘,不敢承認是自己折騰出來的,便有些遷怒到他身上,嫌他沒有早些診出兩個孩子身體虧損,才導致一場風寒發展得如此迅速。

這可真是冤枉死了李太醫,可是他一時半時的又沒法離了成親王府,想來想去,只能指望成親王做靠山了。成親王如今最想要的就是再生個兒子,若是能讓他遂了心願,還不是對李太醫有求必應?

然而李太醫在成親王身上已經耗了十幾年了,也知道自己的本事就是這些,實在不可能再讓成親王達成心願,那現在既然有安郡王妃在,不向她求助的就是傻子!

其實李太醫還是有些本事的,當初成親王能跟成親王妃連生二子,也是他治得好。然而成親王的確是先天不足,生那兩個兒子對他來說已經消耗頗大,現在他年紀比從前更長,再想生兒育女就更難,李太醫也實在是無能爲力了。

依桃華看,成親王是有先天性腎病的,並且這個病還遺傳給了他的兒子,所以兩個孩子纔會在病倒之後雙雙出現腎衰竭。既然皇帝和沈數無此表現,桃華懷疑這病是從成親王的母族遺傳下來的。

中醫認爲腎主藏精,腎不好,生育功能就將大大受到影響,成親王這病是先天的,就更難治療了。凡病,三分治七分養,桃華跟李太醫一起斟酌着開了個方子,但給出的一個勸告就是:戒房事。

應該說,方子的確是有效的,然而這“戒房事”三個字,卻跟成親王的要求正好牴觸。

成親王並不知道這方子是李太醫向桃華請教來的,所以他一邊用着新方子,一邊就來請桃華了。

桃華當然沒有答應。要說讓成親王再有子,其實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然而那是以損耗成親王的身體,甚至縮短他的壽命爲代價的。並且這樣生下來的孩子,身體多半也不會太健康,恐怕最後也還是跟原來那兩個孩子差不多,先天性疾病仍舊存在,易於夭折。

所以桃華沒有收那些首飾,倒是寫了一封信讓來人帶回去。她在信裡沒寫別的,只寫了一個故事——確切點說,她其實是憑着記憶錄了一個《閱微草堂筆記》裡頭關於向仙人求“虛損方”和“種子方”的故事。

這故事是說,有個扶乩治病的人,請來的乩仙自稱蘆中人。有人向他求“虛損方”,仙人回答說:“君病非藥所能治,但遏除嗜慾,遠勝於草根樹皮。”

又有求“種子方”,也就是生兒育女的方子,仙人回答得更加有趣,說種子方是有的,而且用了肯定能生孩子,但是生了跟沒生一樣,因爲這孩子多半得夭折。

《閱微草堂筆記》裡的說法,是認爲胎兒乃精血化生,本來就含有先天之毒,所以遇到生痘就容易死人。現在種子方也是熱藥,生出來的孩子乃是毒上添毒,遇到生痘幾乎是百發百死。到時候孩子夭折大人傷心,卻不知道這原因出在種子方上。正所謂“不知未生之日,已先伏必死之機”。

雖然所謂先天之毒的說法不很靠譜,但對於種子方乃是熱藥,蘊毒必加數倍這種理論,桃華還是贊同的。就像現在,成親王如果想生孩子也不是不可以,無非就是強腎催精罷了。然而這法子就像讓春花在冬日裡開放一樣,花催開之後,植株多半枯萎憔悴,更未必能結果。

這封信跟首飾一同送回去之後,成親王那裡就暫時沒有了消息。桃華估計,成親王雖然想要兒子,但應該更顧惜自己的性命,要讓他放棄壽命去得子,這兒子還未必會長大,恐怕他就不願意了。

既然如此,桃華也就把這事兒丟到了腦後,現在看見成親王妃這模樣,也只淡淡點了點頭:“無非是忙王爺和旭哥兒罷了。眼瞧着要中秋了,府裡總還有些雜事。”

成親王妃乾笑了一聲:“弟妹饒是這麼忙,瞧着氣色還是這麼好,真是教人羨慕。”

這話說得桃華也沒法接了,也只能乾巴巴地回笑一下:“哪裡,不過是平日多笑笑,心情疏散,身體自然就好。”

“也是弟妹天生麗質,旁人不及。”成親王妃又幹笑了一聲,“說起來,弟妹救了我家大哥兒,我早該上門給弟妹磕頭道謝的,只是大哥兒那裡走不開……弟妹可別怪我。”

桃華有點吃驚地看了成親王妃一眼——這是被鬼上身了嗎?居然會誇她天生麗質,還承認是她救了成親王長子?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吧?難道剛纔問的話其實不是在疑心她給成親王搞生子方?

不過吃驚歸吃驚,客套話還是要說的:“大哥兒那裡的確要悉心照顧,這謝禮都送了好幾次了,親王妃無須惦念的。”雖然那禮都是成親王送的,根本不關成親王妃的事。

成親王妃臉上便堆起笑來。她現在瘦了,瞧着就不如從前端莊和氣,這一笑起來眼角還有明顯的魚尾紋,無端地就帶出一股子尖刻和算計的模樣來:“說起來弟妹真是有福氣的,成親這纔多久就一舉得男,瞧那位——”她輕輕用眼梢往上頭斜了一下,“這都十幾年了,還沒動靜。今日這是三十整壽了,恐怕再想生也不可能了吧?”

這說的當然是皇后。桃華只覺得成親王妃今日古怪,隨口答道:“這也未必。只要身子康健,便是過了三十歲也能生。有些人家的婦人,四十還有生子的呢。”

這話一說完,成親王妃頓時眼睛一亮,身體都不由自主地往桃華的方向傾斜了一下:“弟妹是說,婦人到了三十歲也還能生?”

這麼興奮,看來她想聽的就是這個?桃華心裡琢磨,嘴上回答:“當然是要身子康健,胞宮無恙,如此自然可生育的。只是年紀越長,生育便越見艱難,不比二十出頭的婦人,這也是事實。”

“哦哦,那就是說,還能生的?”成親王妃對桃華最後一句話敷衍地哦了兩聲,就緊追着問能不能生的問題了,“依弟妹看,似我這樣的年紀,也還能生育?”

桃華對着成親王妃臉上看了看。瘦歸瘦了點,精神壓力也大了點,但身體其實還可以,多少不如她的還照樣生呢。不過問題是,她這是打算再生一個孩子?可就算她能生,成親王能嗎?

“弟妹能否給我診診脈?”成親王妃卻巴上來不放了,好像完全忘記了之前跟桃華的那些過節。

一個人臉皮厚到這種程度上,別人也就拿他沒什麼辦法了,何況成親王妃怎麼說也是嫂子,桃華也只能伸出手替她診了脈,而後道:“親王妃身體倒也康健,略有些寒症,也不過時常用些羊肉山藥之類略加補養也就是了。”

別說,成親王妃這身體還真是好,看來當初挑她做成親王正妃是看她好生養,這話應該是沒錯的。也是,倘若她身體不好,就憑成親王那身子,恐怕也生不出兒子來,要不然那府裡也有側妃侍妾,怎麼就再沒生出半個蛋來呢?

“弟妹說的羊肉山藥之類,可是要製成藥膳?”成親王妃還不算完,“不須另用藥麼?”

“是藥三分毒,若能食補,就不要藥補了。”桃華說完了,還是又補了一句,“若想有孕,不只是女子的事,男子亦須身康體健,否則便是生出孩兒,怕也不足。且太過勉強……亦會傷身。”

成親王妃胡亂點了點頭,看起來還想說什麼,桃華已經趕緊轉過頭去跟旁邊人說話了。今日席間這些人她也都熟悉,只是倒沒見上回那位古板的文光侯太夫人,聽旁邊人說是皇后體恤她年紀大了,參加宮宴未免勞累,所以特意恩准她不必來。

體恤什麼的,桃華聽了也只一笑。其實就連說話的人都知道,皇后哪裡是體恤人的人呢?不過文光侯太夫人上次當面讓陸盈把小皇子交給皇后撫養,結果過後皇后自己打了退堂鼓,反給陸盈提了位份,讓她名正言順地撫養皇子。

皇后倒是找了個正當理由,說是陸盈救護太后有功,可是這事兒誰不明白是皇后自己縮了,倒把文光侯太夫人給架在半空裡了,頗有些人竊竊私語說她爲了給兒子謀那個主考的位置,就巴結趨奉皇后,結果弄了個沒臉。

其實文光侯太夫人還真不是爲了兒子的主考之位,可是這會兒說都說不清了,一氣之下犯了嗝逆,索性向宮裡報病,連皇后的千秋節也不能來了。

自然這些話誰也不會說出來,有提到文光侯太夫人的,大家也只是彼此使個眼色罷了,畢竟太夫人雖然沒來,文光侯夫人卻在座,自不好說得太明白了。

皇后坐在上頭,下頭的人都瞧得清清楚楚,雖然聽不見衆人說什麼,但看看那交頭接耳的樣子,也能猜得到必是在議論些什麼不好明說的話,多半還與自己有關的。

再看這些人當中,有幾個每年千秋節常見的身影已消失了,那幾個都是丈夫最近被以各種問題或削職或左遷到京外的,本人自然也就無緣千秋節宮宴了。

皇后看過一圈,目光就落到了趙充儀身上。今日趙充儀穿的是藕合色宮裝,用深色絲線織出蔓草暗紋,只用淡銀色絲帶鑲邊,下頭亦是素面淡色的一條百褶裙,並無別樣刺繡裝飾。然而她面色白裡透紅,目如秋水,縱然衣飾淡雅也不減容色,反而更襯出一股子飄飄的仙氣來,與另一邊濃妝豔飾穿着金線刺繡的鳳尾裙的袁淑妃相映成趣,如同兩朵顏色不同卻都盛開的花,一下子將滿殿嬪妃的光彩都奪了過去。

今日是皇后的壽辰,皇后當然也是按品大妝,頭戴鳳冠,身穿翟衣,單是一條霞帔就極盡奢華,下頭掛的墜子都是用同一塊翡翠碾出來的,顆顆做水滴形,真如那澄碧的水珠一般,稍稍一動就讓人疑心會滴落下來。那鳳冠更是華麗奪目,龍盤鳳繞,鳳口中含的紅寶石有蓮子米般大小,垂下的珠串顆顆渾圓,大小完全一樣,也不知從多少顆珍珠裡才能挑出來。

然而就是如此華美的服飾,也不能完全掩蓋她容顏老去的事實。袁淑妃也就罷了,再怎麼濃妝也看得出來年紀,可趙充儀還不滿二十歲,還在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年紀,單是那股子青春活力就是皇后無論如何都比不得的,更不是靠珠光寶氣就能壓得住。

皇后看見她,就想起宮人的報告——安郡王妃給趙充儀診治了三個月,說是不必再用藥了。

不必再用藥,那就是病完全好了。趙充儀有什麼病,皇后最清楚,無非一個是小產傷身,另一個是餘毒未清。可看趙充儀這會的臉色,比從前還要光豔,可見真是身強體健了。如今皇帝都被引得時常往她的春華殿去,如此一來,只怕過不了多久,她又會有孕了。

趙家……皇后的手在袖子裡捏緊了。趙充儀在後宮爭寵,趙家就在前朝活動,如今於黨損失的這幾個人雖然不算多麼重要,但對那些依附於黨的官員來說卻是個令人不大安心的信號。有時候人心若是散了,後果或許就會出人意料。

究竟是什麼時候,趙家跟安郡王府成了一夥的呢?皇后又把目光移向了另一邊——若說這殿內還有人的光彩沒有被趙充儀壓下去,那也只有蔣氏了。

王妃常服也是大紅色,飾以蹙金深青紋飾。說起來,成親王妃跟蔣氏穿的衣裳極爲相似,只是紋飾圖案與所用金線的數量略有不同。按品級來說,成親王妃的衣裳還要更華麗些,然而配着她瘦下來的臉,怎麼看都有些撐不起來。相反,蔣氏卻是豔光照人,雖然只是薄施脂粉,卻把濃妝的袁淑妃都有些比了下去。若是將外命婦也一起算起來,這整個宮宴上,也就是她跟趙充儀花開並蒂一般了。且兩人年紀又都在青春之時,這就更不是袁淑妃能比得上的了。

趙家在於黨多年,事情是知道一些的,然而趙家根基淺,並無人手去做點什麼。可安郡王府就不一樣了,安郡王背後可是有定北侯府的。這兩家子聯起手來,可就是大患了。皇后的眼睛在趙充儀和桃華身上轉來轉去,只覺得一股子火氣直往上衝,几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皇后身邊的心腹宮人從側面瞥見她額上冒出的青筋,不由得嚇了一跳,連忙俯身小聲道:“娘娘可是有什麼不適?”

啪地一聲,宮人臉上已經捱了一巴掌,皇后指着她罵道:“今日本宮千秋,你偏說什麼不適,是看不得本宮好,巴不得本宮有個三長兩短麼?”

這一下週圍衆人都噤了聲,個個看着皇后發呆。這樣大喜的日子,就算宮人說話有些不妥,皇后也不該自己說出什麼三長兩短的話來,這不是自己詛咒自己麼?

下頭嬪妃們彼此對望,都露出會意的神色來——皇后這是指桑罵槐呢,雖不知罵的究竟是哪個,但總逃不了袁淑妃啊趙充儀那幾個罷了,不關她們這些小嬪妃的事兒。

桃華卻在一邊觀察着皇后的神色。她可不覺得皇后是藉機發作給袁淑妃或趙充儀聽的,因爲這事兒完全沒頭沒尾,無論是袁氏還是趙氏,不要說她們根本沒提過皇后身子是否康健的話,就是剛纔宮人說了什麼大家都沒聽清,縱然是要指桑罵槐,至少也得有個起因,哪有毫無預兆開口就罵的呢?

而且這宮人是皇后的心腹,可是皇后剛纔那一巴掌卻打得毫不客氣,若說是藉機做戲,也未免太真實了些。與其說她是殺雞儆猴,倒不如說是一時衝動,失去了控制。

心腹宮人被這一巴掌打得耳朵嗡嗡作響,往旁邊歪了幾步才站穩身子,連忙跪了下來:“奴婢糊塗,娘娘千萬不要動氣,彆氣壞了身子。”

皇后這一巴掌打下去,火氣消退了些,倒有點後悔起來。然而事都做了,也只得硬撐着道:“回去自己領板子。”

心腹宮人連聲答應,下頭方有於黨的命婦試探着笑道:“娘娘今日千秋,莫爲這等小事壞了心情,宮人不懂事,且容日後慢慢教導。”

幸而有人說了這話,皇后便借坡下驢,又說起別的事來。她如今喜怒無常的,既發作過了,衆人也未放在心上,席間又其樂融融起來。

唯有桃華將方纔的事情又從頭回憶了一遍——突發性的狂燥失控——桃華輕輕摸了摸下巴,皇后的表現,的確是很像癲狂症的前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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