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今天晚了半小時,明天爭取再早一點……
鍾秀宮裡靜悄悄的,地上跪了一地的宮人,個個噤若寒蟬。
“淑妃情形如何?”還是太后開口打破了沉寂。
在這樣的情形之下,也只有院使還能保持鎮定了:“回太后的話,淑妃娘娘略有些肝火上炎,且體質孱弱,以至頭痛。”
皇后回頭就斥責地上的宮人:“你們是怎麼伺候的?皇上早就說過淑妃這一胎要萬分小心,賞下來的補藥不知有多少,怎麼淑妃還被你們伺候得體質孱弱?”
一羣宮人心裡都暗暗叫苦。流蘇跪在最前頭,知道皇后這是要藉機發作,一面口中請罪,一面豎起耳朵聽外頭的動靜——方纔一聽太后和皇后過來,她就立刻叫人去給皇帝那裡送信——這時候只有皇帝過來才能救下她們了。
果然外頭傳來輕微的擊掌之聲,片刻之後,皇帝快步走了進來:“淑妃怎樣了?”
皇后的威風才抖了一半就被皇帝打斷,一肚子的不痛快,不陰不陽地道:“這羣沒用的東西,也不知怎麼伺候的,淑妃竟然體質孱弱,皇上得好好治她們的罪纔是!”
皇帝用眼角瞥了她一下,淡淡地道:“這會兒淑妃正是要人伺候的時候,換了人怕她不慣,就讓她們戴罪立功,若是淑妃不好,兩罪並罰。”
皇后又被噎了一下,想想現在在裡頭躺着的袁淑妃,勉強把這口氣嚥了下去,冷笑道:“皇上若是覺得她們伺候得好,留着就是。”
皇帝並不理她這些酸話,徑自向院使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院使面上鎮定,其實心裡也是忐忑得很。袁淑妃之前小產過兩次,雖然仔細調養過,平日裡看起來彷彿氣色不錯,其實身子已經虛損得厲害。現在年過三十又再次有孕,本來就有些困難了。偏偏這位心事又多,多憂多思,哪裡是什麼好事呢?
這種事院使也很理解:越是擔心自己身子不好保不住胎,就越是憂心,越是憂心,身子就越不好,如此循環,簡直無解。然而這種事皇帝並不見得會理解,調養不好,那就是太醫的錯啊!
因此院使回答起來也就格外的字斟句酌,隱晦地暗示了兩次小產對袁淑妃的傷害,又再替袁淑妃說一句好話:“娘娘關切腹中胎兒,難免有些勞心……”這可是皇帝的寵妃,皇后正虎視眈眈呢,若是因爲他說錯了話讓皇后抓到袁淑妃的把柄,皇帝會高興嗎?
“只是體弱勞心?”皇帝緊釘着追問了一句,“沒有吃什麼不妥當的東西?”
皇后心裡咯噔一跳,也緊盯着院使。只聽院使道:“臣已經問過侍奉的宮人,淑妃娘娘並沒有食用不妥之物。”
這話說得也含含糊糊的——宮人說沒有吃過,可不等於就真的沒有吃過,只能說院使現在並沒有發現而已。
皇后心裡稍稍鬆了口氣,轉眼去看皇帝,見皇帝似乎也相信了院使的話,點了點頭沒有追問,這顆心才落到了實處。雖然那藥用在趙充儀身上是全無痕跡,可是這次她加了量,還真不知究竟會不會落下什麼把柄。
太后一直穩穩地坐着,這時候才皺眉道:“袁氏這是怎麼回事?整個宮裡都盼着她順順利利生個皇子出來,恨不得人人將她捧到頭頂上,她倒是這樣不愛惜自己。身子如此孱弱,將來生的孩子又怎會健壯了?”
皇帝臉色不太好看,勉強道:“母后,畢竟淑妃之前小產過兩次……”說着,淡淡瞥了皇后一眼。
太后很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然而之前袁淑妃的小產的確跟皇后分不開,也無可辯駁,只得當沒看見,續道:“正因她身子不好,纔會保不住胎。罷了,我看從今日起,她就在宮裡保胎罷,不必再去請安了。皇帝你進去看看她吧,叫她放寬心,纔是對孩子好呢。”
“那朕代她多謝母后。”皇帝匆匆道了謝,擡腳就進內殿去了。
皇后氣得瞪着眼,太后瞥了她一眼,起身道:“既然沒什麼事,我們也走吧。”
一出鍾秀宮,皇后就忍不住道:“三天兩頭的鬧妖!皇上眼裡就只有她了。”
太后淡淡道:“還不是因爲她肚裡的孩子。且不必着急,有孕的又不是她一個。”
皇后想起聽雨居的陸寶林,心裡稍稍痛快了一點:“母后說的是。聽太醫說陸寶林的肚子尖尖的,怕是個男胎呢。袁氏這一個,還未見得是男是女,皇上寶貝成這樣,若是生個公主,那可就好了。”
“慎言!”雖然四下無人,太后還是皺眉輕輕責備了一句,不過語氣明顯輕鬆了些,“你能想透這個道理就好了。”她是真怕皇后這次又不管不顧地對袁氏下手,不過看皇后這樣刻薄,想來是真的沒有動手。
“你時常着人去瞧瞧陸氏。”對皇后這次的作法滿意,太后不由得多說了兩句,“倘若她真能養下個兒子,你抱到你宮裡去,這大局也就差不多定了。陸氏身份低微,你容得她,將來給她一個太妃也就夠了。若是容不得,過幾年再處置也來得及。”
這話皇后聽了心裡舒服。這會兒爲了袁淑妃有孕,她才容陸寶林生下這個孩子,可並不表示她心裡就看陸寶林順眼,更不會希望將來陸寶林跟她平起平坐,也成了太后。既然如今太后說了這話,將來她就可以放開手腳了。
太后看她眉眼立刻舒展開來,心裡暗歎,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本來想再說幾句於閣老如今的處境,但看皇后這副沉不住氣的樣子,有什麼話也實在不合適告訴她:“罷了,你去吧。”
皇后心裡舒服了,也樂得大方一些:“那我就去聽雨居看看。”皇帝只守着袁淑妃,她就擡舉陸寶林,倒要看看最後怎麼樣。
太后看着她的步輦走遠,沉沉地嘆了口氣:“這樣沉不住氣……”能成什麼大器!
青玉低聲道:“娘娘如今已經好多了……”竟能忍住沒向袁淑妃下手,就是有大長進了。
“這還不夠啊……”太后又嘆了口氣,“罷了,外頭的事,原也不該指望宮裡的女子。”
青玉柔聲道:“只要將來繼位的是皇后娘娘養的皇子,大事就定了。”現在於家的確是不如從前,主要是後繼無人,但是皇后只要有一個兒子在手,於家就又有了時間,可以再從更年幼的子弟裡挑選人才,重振於家。
太后微微點了點頭:“但願陸氏能生個兒子出來。至於袁氏……”日子還長着呢,別說袁氏未必生得出兒子來,就是能生得出來,也未必養得大。
此刻鐘秀宮內殿裡,皇帝正坐在袁淑妃的牀邊。伺候的宮人都在外殿,整間屋子裡就只有這帝妃二人,看起來真像是鶼鰈情深的模樣。
“皇上,皇上——”袁淑妃的頭還在疼,隱隱約約,時輕時重,卻掙扎着想要起身,“求皇上幫妾保住這個孩子!妾不要他將來有什麼大出息,只要能在妾的身邊就行了。”
皇帝輕輕按住她的肩頭,臉上帶着溫和的微笑:“朕送了那麼多補藥過來,不就是爲了給你保住這個孩子嗎?你且放寬心,少思慮些就無事了。”
袁淑妃絕望地看着他:“皇上,定然是有人給妾下了毒!”
“是嗎?”皇帝仍舊含笑道,“可知道是下了什麼毒?”
袁淑妃怎麼知道,若是知道,她就不這麼害怕了。飯菜、保胎藥,甚至平日所用的脂粉薰香一類都可以做手腳的。她現在已經不再用脂粉薰香,衣裳都只穿舊的,可是飯不能不吃,保胎藥也不能不喝啊——她這身子,已經不是懷頭一胎時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了,那時候她不用吃什麼藥,甚至飯菜都只吃宮女的份例,仍舊能夠養得住胎,可如今……
“既然無憑無證,就不要胡思亂想了。”皇帝輕輕拍了拍袁淑妃的手背。他的掌心溫熱,拍在袁淑妃冰涼的肌膚上,本應該讓她覺得溫暖,可現在她卻覺得肌膚相觸的地方如同被針刺一般,痛入肺腑。
不等她再說什麼,皇帝已經起身:“西北戰事未定,朕還有些摺子要批覆,不能陪你了。你好生歇着,有什麼不適立刻傳召太醫,朕若是晚上有空,還來看你。”
袁淑妃眼睜睜看着皇帝轉身離開。如今已是初春,殿外陽光燦爛,跟皇帝身上明黃色的衣裳幾乎是一樣的。皇帝就那麼走到門口,走進了陽光之中,便似是將這殿內的陽光全都帶走,只留給了她一片黑暗。
袁淑妃猛地眨了眨眼睛,眼前又復明亮起來,流蘇已經站在她眼前,急切地問道:“娘娘,可是又有什麼不適?”
袁淑妃無力地搖搖頭。這會兒她的頭已經沒有剛纔那麼疼了,那一瞬間眼前的發黑或許是因爲注視明亮之處太久的緣故。或許皇帝說的是真的,她只是胡思亂想太過的緣故嗎?
“把保胎藥拿來。”袁淑妃心裡又起了一絲希望。或許皇帝真的會讓她生下這個孩子?畢竟,畢竟她還沒有說出過那個秘密不是嗎?
皇帝出了內殿,卻並沒有立刻離開鍾秀宮,而是站在宮門的陰影裡,看着鍾秀宮內的宮人內侍們又忙忙碌碌地進出,彷彿整座宮殿都活了起來似的。
一個瘦瘦的內侍低着頭在打掃路面,彷彿不經意似的靠近了皇帝。
“怎樣?”皇帝淡淡地問,目光並不看他,似乎這根本不是個活人,而他是在對着空氣喃喃自語一般。
內侍也低着頭:“有人在淑妃娘娘補氣血的藥裡下了東西。那東西聞起來也是一股子玫瑰香。”袁淑妃補氣血的藥裡就有玫瑰花,所以還真是難以察覺,倘若不是這人下的量比較多,任是他有個好鼻子,怕是也分辨不清。
“奴婢聽說,趙充儀娘娘有孕時,愛喝玫瑰或是桂花滷子。”也是因爲趙充儀那會兒飲食裡也有玫瑰味兒的東西,兩邊一對應,他才得出了這個結論。
“很好。”皇帝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聲音卻是平淡的,“盯着,把證據拿到手。”
內侍猶豫了一下:“若是——只怕淑妃娘娘腹中的龍胎難保……”他現在只是察覺了所下的藥物,以及盯準了下手的人,但是要順藤摸瓜地把後面的主謀扯出來,那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等證據確鑿了,估計袁淑妃這肚子也保不住了。
皇帝的聲音依舊平淡:“你只管拿到證據就行。”
內侍後背上微微一涼,低下頭不敢再多說一個字,揮動着掃帚慢慢又走遠了。皇帝向鍾秀宮內又看了一眼,便轉頭走了出去。
杜內監始終一言未發,像個影子似的跟在皇帝身後。直到離開了鍾秀宮很遠,皇帝才緩緩地道:“聽雨居那裡怎樣了?”
杜內監彷彿被按下了什麼開關似的,立刻從影子狀態裡跳了出來,答道:“皇后娘娘方纔親自去看了陸寶林,又許諾只要龍胎落地,立刻升寶林的位份,讓寶林好生養胎,又賞了許多東西。”
皇帝嘴角一彎:“若是真要擡舉她,有孕就該升位份了。”皇后實在是連做戲都不太會,想要打壓袁淑妃,卻連位份都捨不得給陸盈升一升,實在吝嗇得可笑。
“也仔細些。皇后的想法不能以常理猜度。”皇帝聲音裡帶着譏諷的冷意,“這會兒她不對盈兒下手,未必過幾日就不興起這念頭。無論如何,聽雨居那裡不得有任何失誤!”
杜內監將頭一低:“是。寶林娘娘若是有什麼閃失,奴婢提頭來見皇上。”任袁淑妃那裡佔盡了三千粉黛的風頭,偏僻的聽雨居纔是皇帝放在心上的地方。
“蔣家又要辦喜事了?”說完了宮裡的事,皇帝話音一轉,彷彿十分隨意地提起了蔣家,“朕聽說蔣氏姐妹都往家裡送了東西。”
“是。蔣藥師那個繼女,要嫁給劉翰林了。原本聽說婚期就在這幾日,只因劉翰林在西北傷了腿,才往後又拖了拖。”
“劉之敬——”皇帝輕輕嗤笑了一聲,“去了一趟西北,回來就敢說自己知道如何種痘了。更可笑的是,蔣鈞還真敢用他。”
“蔣郎中大約是被矇在鼓裡……”杜內監小心地道,“畢竟當初劉翰林是自請去西北的,又的確是跟着郡王妃。”而且他回來之後,對種痘的事兒還真能說出點什麼來,想來在西北也很是打聽了一番。若不是知道內情的人,十個有九個要被蒙過去。
皇帝哼了一聲:“幸好他還不算太過昏聵,還知道要向西北送信,請蔣氏回來主持此事。”如果蔣鈞想立功想昏了頭,憑劉之敬說的那些就敢貿貿然準備痘苗什麼的,他早就把蔣鈞一貶到底了。
不過這功勞大概也不全是蔣鈞的,畢竟蔣家還有個蔣老太爺,那是個知道分寸的人,有他在,死壓着蔣鈞也不會讓他幹出這種事的。
“蔣家一家還都算是規矩的人……”杜內監小心地說了一句好話。這話不是替蔣鈞說的,是替安郡王妃說的,畢竟都姓蔣,有一個不好,郡王妃臉上也未必好看。
“可惜眼瞎,挑上了劉之敬。”皇帝嗤了一聲。
杜內監忙道:“那個是蔣三太太自己糊塗……”怪不得蔣藥師。
“那丫頭本是姓陳的吧?”皇帝微微皺眉,“既是姓陳,要出嫁總不能沒了本姓。蔣藥師雖說對她有養育之恩,但不過五年而已,總不能就此就敵過了陳家的血脈相聯不是?”
杜內監瞬間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這是要把劉之敬跟蔣家分割開來了。他娶的是陳家女,而不是蔣家女,將來就是有什麼事,也牽扯不到蔣家頭上。
“皇上說的是。蔣藥師如今身份高,也要顧及名聲,若是讓人背後議論這些,對郡王妃也不好。”在這位“蔣燕華”姑娘出嫁之前,這事兒得趕緊辦妥。
“既然是往西北送了信,蔣氏也該回來了。”皇帝擡頭往前看了看,不是很拿得準那裡究竟是不是西北方。
杜內監馬上眉開眼笑:“西北這場仗打得雖苦,總算還是勝了,郡王妃的救護隊救了許多人,皇上也要好生賞賜吧?”
皇帝擡腿虛踢他一腳:“你倒來替別人討賞了?鎮守西北那是定北侯的職責,守土不失是應當應分的,要什麼賞賜!朕叫戶部把軍餉按時足量撥過去就對得起他們了。”
最後這句話說得有幾分自嘲,堂堂的皇帝,撥個軍餉都說了不算,說出去很好聽麼?
杜內監心裡也明白,因此並不接這話,只笑道:“皇上,安郡王妃可沒有守土之職,聽說是親自上戰場救人,難道不該賞麼?”
皇帝也笑了:“她還不是爲了安郡王。朕偏偏不賞!”
杜內監繼續陪笑:“那蔣家要辦喜事,皇上賞不賞呢?”
皇帝這下真被他逗笑了:“才說要叫那丫頭改回陳姓,朕還賞什麼?罷了,雖說不同姓,到底也做過幾年的姐妹,朕就賞點好了。”
杜內監忙道:“奴婢記得郡王妃愛穿紅色,首飾也喜歡鮮亮的顏色……”
皇帝擡腿又給他一腳:“究竟朕是要賞誰?”
杜內監也不躲,又捱了第二腳,陪笑道:“管是賞誰,反正喜事總要賞些鮮亮的東西纔是。”
皇帝哈哈笑起來:“這話你竟說對了。既這麼着,你就去備辦吧。”
杜內監忙答應了。皇帝眼睛仍舊望着遠處,淡淡地道:“她回來也好,診一診脈,說不定能看出什麼端倪來。再者有她在,盈兒也放心些。”
這話彷彿是自言自語,杜內監就不好接話了,心裡卻想着:陸寶林現今的地位的確是不比從前了,皇上竟能想到郡王妃回來能讓她放心,這話乍聽沒什麼,但細細想來,卻是有些變化在裡頭了……
杜內監辦事的速度向來很快,尤其是給皇帝辦事,那更是利索。第二天,讓蔣燕華改姓回陳的口諭就送到蔣錫家裡了。
“蔣藥師——”來傳諭的不是杜內監,而是明光殿一個二等的內監,說起話來滿面堆笑,“皇上聽說貴府二姑娘本是姓陳的,雖說蔣藥師有五年撫養之恩,但到底血脈之親不可分離,在閨中時也就罷了,如今二姑娘要出嫁,還是以復原姓爲宜。不然若被外人說蔣藥師奪人子女,這——安郡王妃那邊也不好聽呢。”
蔣錫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雖然對蔣燕華失望,但他還真沒想過讓蔣燕華改回陳姓,那好像是要把她從蔣家趕出去似的。再說這是件小事,怎麼就值得皇帝還專門派了人來說呢?
內監看蔣錫略有些茫然,暗想宮裡果然說得不錯,蔣藥師此人厚道有餘機變不足,便又笑道:“蔣藥師想也知道,郡王妃現今在西北名聲顯赫,這世上總不乏有些嫉賢妒能的人,恨不得雞蛋裡也挑出骨頭來……”
一說到桃華,蔣錫馬上就覺得自己明白皇帝的意思了:“是,皇上思慮周全,這婚書自然要改正過來。”原本的婚書上寫的是蔣氏燕華,父祖都是蔣家人,現在都要改過來了。
內監笑眯眯走了,蔣家卻亂了套。
“讓我改姓陳?”蔣燕華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是皇上的旨意?”皇上怎麼會管這種小事?
曹氏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是宮裡來的人說的。不是讓你改姓,是複姓。你原本就姓陳的。”
“我纔不要姓陳!”蔣燕華直跳起來。姓陳的時候她過的是什麼日子,就是化了灰也記得清清楚楚!好容易後來改姓了蔣,過上了好日子,現在又要改姓回陳,那以後的日子是不是也要再過回從前?
曹氏也並不想讓女兒改姓,但這是皇帝的意思,難道還能抗旨不成:“其實姓蔣姓陳也都一樣,你爹爹仍舊會給你那些嫁妝,皇上還派人來賞了些東西呢。”有一副金頭面,是宮裡的手藝,放在嫁妝裡極有面子的。
蔣燕華隱約地覺得這不一樣,但是一時又說不出什麼來。近來劉之敬的腿已經好了,在跟着蔣鈞忙碌準備種痘事宜。大約因爲成親日期改變的緣故,劉家近來態度也十分親熱殷勤,一切似乎都很好。
“但是皇上怎麼會想起這點小事來……”唯一讓她覺得不對的就是這裡。
說到這個曹氏倒知道:“說是怕有人議論你爹爹挾恩奪他人之女,也影響你姐姐的名聲。”
“說到底,還是爲了姐姐……”蔣燕華喃喃地道。所有人都是爲了姐姐,她越是身居高處名聲赫赫,就越有人替她想得周到。將來,總有一天她也要過上這樣的日子,一定要!